第16章 旧时意——16
覃音这次期中考总体成绩不错，在班上虽不拔尖，但对她个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周六，她当真请他们吃饭。
覃音让沈昱行把肖文屿也捎上，一共八个人，她选了家火锅店。
冬日的火锅店最受欢迎，覃音去的时候前台告诉她前面还有十几桌，要等半个小时左右。她拿了票，肖文屿跟她一起出门，其余几人还没到。
得知要等半个小时，肖文屿不想在这干坐着。附近有家电玩城，一楼有娃娃机，他手痒痒，问覃音要不要一起过去玩。
覃音：“去看看。”
周末电玩城人头攒动，覃音跟着肖文屿往里走，来抓娃娃的人不少，每台机子前都围着人。
肖文屿换了二十个游戏币，分了一半给覃音。
覃音对这玩意儿不精通，但挺有兴致，她挑了台机器，里面的玩偶很精美，在这台机器前排队的人也多，她站在人群末尾。
而肖文屿就不同，他才不管机子里面娃娃的颜值，哪里人少往哪凑，前面人丧气离开，很快轮到他。
肖文屿抓娃娃的技术是跟沈昱行学的，十个币抓上来了五个，满满当当一整只胳膊。
旁边女生看他，一脸艳羡的小声议论。
覃音试了三次一无所获。
男生总是格外注意漂亮的女生，见她毫无章法地瞎玩，不免凑到她身边指挥：“再往前一点。”
覃音将手柄往前推了推。
“不对不对，回来点。”
她又往后推了推。
“左边点。”
“再过去点。”
边上有人指挥，覃音更加无措，松松垮垮的爪子向下伸去，抓起了粉色兔子的耳朵。
覃音一颗心提上来。
忽地爪子又松了，摇摇晃晃回到起点。
旁边男生叹口气，覃音也有点懊恼。
此时肖文屿抱着五只灰扑扑的熊来找她，他拿了两只给覃音。
她笑着嫌弃：“怎么这么丑啊。”说完扯了扯表情一致，咧嘴大笑的灰熊，把它们抱在怀里。
“快帮我抓只兔子。”她说。
肖文屿把手里的熊一股脑全丢给她，从她手里拿了三币，塞了个进机器。
这台里面的多是粉色和白色的玩偶，他问要粉色的还是白色的。
“都行。”
肖文屿集中精力，试了两次没成功，有些气馁，只听沈昱行说：“让开。”
他站在他们旁边看了会儿，两人居然都没发现他。
见到他，肖文屿高兴呼声“哥”。沈昱行喊他投币，肖文屿捏着最后一枚游戏币。
他问要哪个？
覃音说随便哪一个都可以。
“你觉得哪个好看？”
覃音凑近玻璃，指尖点在玻璃上：“那只蓝色耳朵的好看，但是夹在中间不好抓。”
沈昱行看了眼，蓝色那只埋在一只粉色和一只白色兔子中间。他冲肖文屿问：“还有几个币？”
肖文屿展示他手上的一枚，覃音急忙说：“我在这里还有三个。”她全给沈昱行，还怕不够，“要不我再去换点？”
“不用。”
肖文屿自觉让开，覃音也挪到一旁。
沈昱行微屈着身子，手上动作不急不缓，他一开始并没有冲着那只蓝色兔子，压在它上面的粉色兔子被抓起来又掉落。
蓝色兔子露出大半。
第二次他的目标是压住蓝兔的另一只白兔。
覃音敛声屏气，见抓夹将白色兔子带到出口处，她蹲下身，抓起白色兔子：“你好厉害啊。”
沈昱行又投了个币，这次目标明确，是那只蓝耳朵的兔子。
覃音早不是小女孩，比这更精美的家里摆了一橱柜，但抓来的玩偶与商场摆出买卖的性质不同，她格外喜欢，虽然不是她抓的，但仍有成就感。
还剩最后一枚游戏币，她有些贪心道：“那只粉色的能抓到吗？”
沈昱行看眼，“行。”
最后覃音抱着三只兔子和一只灰熊回火锅店。肖文屿的熊太丑了，送人都没人要，最后找小吃店要了个塑料袋，装在袋子里让他自己提着。
三人被服务生带到一楼大堂里面的长桌位置。
覃音把玩偶摆在皮质沙发上，坐下等其余几人。
她点了锅底、几份肉和海鲜，再把菜单递给沈昱行。他坐覃音对面，接过菜单后添了饮料。
另外几人一一到了。
沙发座椅是l型的，许念和薛凯泽坐在短的那头，长垫坐位依次是徐清、覃音和陈然，沈昱行、肖文屿还有范祺坐沙发对面的木板凳上。
覃音把三只兔子拿出来让两个女生挑，许念要了粉色徐清选了白色，覃音抓着那只蓝色的，“正巧，我喜欢蓝色这只。”
肖文屿拎起自己的熊，果不其然遭到两位女生的嫌弃，但每人又都拿了一只。
交谈间，火锅已经开始冒热气，腾腾烟雾升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覃音问大家还要添什么菜，众人都说随她。
她便低着头看菜单，拱了拱陈然，“你看看加些什么。”
两人挨得很近，陈然指一个覃音就画个勾，看完一面又翻一面。
徐清和许念也低头说话。
对面范祺将两人动作尽收眼里，眼底露出些玩味，他用手肘撞了撞沈昱行，比了个口型让他看对面。
又见覃音和陈然站起身，拿着单子到前台。范祺说：“我就说他俩有什么，你还不信。”
沈昱行依旧没说话，却不自禁转头看两人离去的背影。
沈昱行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尤其在覃音解释陈然不能吃辣陈然，她将清锅转到陈然那边。
陈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他能夹得到。
其余几人看破不说，就连不开窍的肖文屿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小暧昧和小亲密。
离开时，徐清找服务生要塑料袋装着玩偶。
沈昱行看到覃音抱着那只蓝色兔子，他心底有股难言的酸涩。
他确信，如果当时有人挑了蓝色这只，她一定会拱手相让。因为于覃音而言，这几个玩偶并无不同，不过是她正好喜欢蓝色，才显得那只蓝色兔子稍稍不同。
仅此而已。
周一上完数学课，肖杰喊覃音到办公室。
“学校近期在筹备元旦晚会，打算从高二高一里面挑选几个女生跳一支舞，你看你有兴趣参加吗？”
覃音从来不怵学校这类登台节目，她说：“老师，什么时间排练？”
“为了不耽误你们学习，初期一周练两个晚上就行，你有舞蹈基础，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可我校外还有舞蹈课。”
“嗯，我知道，学校时间安排在周末，你看能抽得出时间吗？”
周末舞蹈班不上课，她说：“那行。”
徐清知道后很激动，“我还没看过你跳舞呢。”
“跳的很垃圾。”
“你就骗人吧。”徐清知道她从小就学习舞蹈，还拿过不少市里的奖项。
这些都是从她校外舞蹈班传出来的。
覃音为人并不低调，但也不爱吹嘘。高蓓在给她看舞蹈班时就把她的情况说清楚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她舞蹈功底深厚。
她长得好看，身上又带着跳舞的光环，高二甚至高三都有不少人暗地打听她，想要她的联系方式，但又都没什么真正的行动。
除去覃音不轻易加好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姨夫是赵东民，尽管很多人对她有想法也因此止步了，毕竟谁也不敢在狮子头上拔毛。
放学前肖杰让她先去舞蹈室报到，舞蹈老师要认认人。
学校的舞蹈室常年没有人，进去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味道。
已经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女生围在教室中央说话。
覃音进来时，有人冲门口努努嘴，大家都看过去。
覃音扎着高马尾，五官秀美，自信又张扬。因为要去上舞蹈课，背上还背着书包。
教室里没人和她说话，但又都忍不住偷瞄她。
覃音打量眼舞蹈教室，两间教室打通所以场地开阔，靠墙的一面做了壁柜式把杆，教室前后墙面则改成两面镜子。
舞蹈老师是高一的一位女老师，很有亲和力，她一进门就扫了眼室内的女孩子们，微笑着开口：“哪位是覃音？”
覃音举手，说了句老师好。
老师冲她点点头，然后走到教室众多女生前，拍拍手作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女老师姓周，大家便喊她周老师。
第一天只是大家互相见面，女老师认了人，把大家喊到隔壁多媒体教室，用多媒体放了几个她挑选出来的舞蹈。
悠扬的音乐在教室里回荡，最后一曲结束，周老师撑着讲台，问底下的女孩子们：“我们跳古典舞，大家有信心完成吗？”
被选来的女生多少都有舞蹈功底，老师这样问自然齐声说有。
周老师很满意，“那咱们周六见。”
接下里的日子覃音变得十分忙碌，除去上学日的上课和舞蹈班，周末两天下午还要去学校排舞。
周老师很器重她，跳了几次就点名要她做领舞。
队里自然有人不服，覃音暗暗遭到学生排挤。
覃音自然能感受到了她们对她的态度，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她清楚的知道她和她们的交集也不过是这一两个月。
在学校舞蹈室练习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五点，五点一过，覃音和老师打过招呼就走，其他女生仍在熟悉动作。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女生为夏虹鸣不平：“凭什么她每次走的最早还能当领舞呀，真不公平。”
夏虹站着练动作，没说话，眼底却有隐隐的不服。
身边几人附和，夏虹收腿，直直站在镜子前。莹白大灯下她的肌肤透亮，身姿优美，不懂自己比覃音差在哪里。
覃音坐公交到图书馆附近时天彻底暗了下来，卢城的冬天更冷些，覃音裹紧羽绒服往脖子套上围巾。
陈然已经在街口等她，远远看见她便迎了上去。
她半张脸都隐在围巾后，只露出好看的眉眼，头上盖着羽绒服的帽子。
陈然好笑道：“这么冷？”
“好冷。”覃音拿手压了压围巾，一张小脸露出来，见他羽绒服里面只有一件单衣，挑挑眉：“你不冷哦。”
陈然摇头。
两人照例去了那家米线小店，遇上饭点店里忙碌。
小店里座无虚席，陈然和覃音只好站着等在一旁。
覃音捧着杯奶茶，小口小口吸着，等店里腾出位置，她已经喝完了一杯奶茶。
一杯热饮下肚，覃音身体升温，嫌热，她摘了围巾。
店里还坐着几个与他们同龄的男生，估计也是外出补课的学生，不过和他们校服不一样，是其他高中的。
有男生和同伴正偷偷打量覃音，看她拿小碗从对面男生碗里夹了米线，两人有说有笑。他们不禁失望地收回了目光，歇了想要搭讪的心思。
出了小店才发现外面下起雪子，光溜的树干被暖黄的路灯照着，小雪子簌簌落下，在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覃音伸手，掌心接住了几个白色小小的圆珠，她惊呼：“要下雪了陈然！”
陈然呼了口白气，有冰凉的雪子掉进脖颈，他冷得一哆嗦。
覃音笑他，“让你要风度。”她解下围巾要替他戴上。
眼前是被毛茸帽子掩住的少女，她伸长手，因为穿得多，动作笨拙艰难，她不快道：“你不能低头吗？。”
陈然乖乖低下头。
替他戴好围巾又见她笑，“还挺好看的。”
陈然心下一动，想起周五薛凯泽说游乐场周末有活动，他和许念要去坐摩天轮。
他问：“想去坐摩天轮吗？”
“嗯？”许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去图书馆了？”
“不去，想带你去坐摩天轮。”
“好啊。”她双手插兜，微仰起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就这样直直入了陈然的心里。
陈然很多年后仍记得这个夜晚，身后其他景象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这个少女，被他刻入骨髓地记着。
他以为自己会永远爱她，可谁又能保证“永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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