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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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图书馆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到处都是人，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那个女人，铃铛声也没出现过了。
要不是兔人说他也见到了，我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找不到我只得放弃，帝国图书馆里关于龙骑士和魔灵的资料也没有，我没必要再呆了。
时候不早了，我溜达回了旅馆，现在旅馆内人就比较多了，大伙似乎都玩累了。
我回住所那边去问了问精灵，她们说黛芙妮公主已经回来了。
我过去打个招呼，这位公主婉约地朝我笑：“亚龙先生，明晚国王设宴庆寿，你跟我一起去吧。”
明天就是国王的生日啊，我说没问题，到时候喊我。她点点头，打算睡了。
这公主一直对我很好的样子，可又感觉只是陌生人，难以真正信任起来。她不多说了我也不废话，回去睡觉就是。
翌日宾客们又到处去游玩，布拉德城邦太大太好，很多地方都可以游玩。
我也出去溜了几圈，见识到了地精的铃铛工艺品。这种玩意儿大街上不少，基本都是地精在贩卖，价格不便宜。
不过都是很普通的铃铛，跟红眸少女的比起来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我找了个正规的商店，里面的铃铛看起来档次高了不少，一个地精老奶奶在打盹。
这里很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我算是第一个了。我一进去她就醒了，打着哈欠问我要什么。
我把手上的铃铛给她看，她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天星银铃铛，只有地精族内的大师级工匠才打造得出来，从来不会贩卖，你怎么得到的？”
这么厉害？我说是一个朋友给的。老奶奶立刻热情起来：“看来你是地精族的贵客，一定是地精族德高望重的工匠送给你的。”
我顺水推舟，说的确是，但过去好多年了，我脑子有点不好，忘记了很多事，请问哪里能找到大师级工匠？
老奶奶一愣：“原来你是在找那位工匠，难啊，现在地精族可以说是四分五裂，各自忙着赚钱过日子，相互的交流也很少，我是不知道人类世界哪里有大师级工匠的，可能你得去精灵之森的地精族地了，不过一般人是不能去的。”
得去精灵之森？
的确挺麻烦的，但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且黛芙妮说过会带我去精灵族地参观，到时候让她帮下忙总可以的。
我道了谢又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一下。布拉德十分繁华，这里的有钱人很多，我
在街上看见不少贵族女孩子都带着铃铛，颇为高级，可跟红眸少女比起来相差太远了。
我有点怀疑在图书馆发现的那个少女是不是只是一个贵族呢？
就这么溜达了一整天，啥都没发现。到了傍晚我才想起今天要去皇宫庆寿，我赶紧回去了。
旅馆门口很多人，各种种族的贵客都准备出发进皇宫了。
一个种族也就只有两三人能进去，都是皇族将军一类的。
黛芙妮也在等我，她打算带我进去，看起来有点不太妥。
我就说我进去合适吗？她一笑：“合适，国王会高兴的，你可以代表一脉亚龙族。”
我心中一动，黛芙妮挺在意我的亚龙种族么？亚龙是不喜欢进入人族世界的，除了那些宠物。他们也不会派人来给国王庆寿的，我代表一脉亚龙族来庆寿的确有点破天荒了。
我就说还是算了，我当你宠物得了。黛芙妮一愣，颇为意外：“你如此强大，却这么放得下架子，真是……”
这种事不好说，貌似有点掉尊严了。我就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之一，给你当宠物没关系。
她就有点懵了，摸不清我什么想法。我很单纯的啊，就是为了方便啊，可没别的想法，倒是她眼神都变了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皇家卫队也来了，迎接众人进入皇宫。他们要暂时收缴武器，各大种族都交出了武器，然后才能进去。
黛芙妮的弓箭都没带，我也没武器，就这么大咧咧进去了。
海月国作为三大帝国之一，皇宫也是霸气得很，铺地的砖都是山脉中挖出来的青石，整个皇宫的布局和建筑都是请地精设计的，错落有致耗资无数。
兽人们赞叹不已，他们生活一向简单，皇族的居所跟人族的贵族差不多，哪里比得上皇宫。
我也挺佩服地精的工艺的，一路走一路看，但看久了就没啥感觉，还是没有龙岛漂亮。
好不容易走到了庆寿大殿，这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女人，还有很多在接待贵宾。
我和黛芙妮被两个美女带到了大殿前排，算是贵宾的最前排了。
精灵族是赫拉大陆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受到如此待遇也是正常的，其余人都没有意见。
各人纷纷入座，在我对面的是北仟帝国的大将军。
那家伙年纪轻轻，可能连三十岁都没有，穿着青色衣衫，盘腿坐在那里跟紫荆国的女将军说着话。
我之所以注意他是因为他时不时就偷看一下黛芙妮。
其实很多人都偷看黛芙妮，精灵族强大而神秘，连兽人都没见过精灵族的公主。此时公主就低调安静地坐着，他们不得不好奇偷看。
那位北仟帝国的将军也是如此，但他似乎还有别的心思，眼神中带着几丝欲望。
我就低声跟黛芙妮道：“对面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黛芙妮脑袋微微垂着，跟杨柳一样淡然：“不必理会。”
我觉得她是知道的，人族对于精灵的爱慕一直都有，爱慕又包括占有欲，那位将军就是如此。
我又看看别的人，都一个样，基本全是兽人，有的已经偷偷开始喝酒了，管都管不住。
不多时，大殿上首出现了宫女，大殿安静下来，接着那位国王和他妻子以及十几个儿女都出现了。
上边也有酒桌的，就一个长桌，国王和王后坐中央，子女们坐在两边。
大伙都起身面对上首行礼，那老国王似乎昏昏沉沉的，笑容都很难挤出来。
他已经八十岁了，倒是妻子看着才二十来岁。但妻子的地位显然不高，是坐在国王旁边的一个王子替国王说话的：“劳烦各位了，请坐吧。”
大伙又坐下，那位王子就说了一大堆客套话，夸赞了各种族的热情之类的。
老国王偶尔点点头，浑浊的眸子总看着黛芙妮。
他还有意识的，只是太老了难以费力动弹，连礼仪也忘记了。
那位王子着重介绍了几位贵宾，第一位就是黛芙妮。
“父亲，这位是精灵族的公主黛芙妮·尼歇尔，她给您献上了精灵花冠。”
礼物一早给了，不知道堆到哪里去了。老国王竟然笑了起来，跟老蛤蟆一样呱笑着，十分开心。
黛芙妮起身行礼，脸上挂着淡笑，惹得老国王更是开心。
王子又介绍对面的那小子。
“父亲，这位是北仟帝国的泰勒·弗林将军，弗林将军为您献上了一匹北仟国的宝马……”
王子中气十足，整个大殿都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英武。不过国王竟然不搭理，他只看黛芙妮公主，笑容有点干巴巴的猥琐样。
各种族脸色都怪怪的，那位弗林将军脸都黑了，抓着酒杯眯着眼。
王子竟然很沉稳，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介绍地精族和一些兽人的贵宾，老国王还是盯着黛芙妮看，黛芙妮也很沉稳，始终带着淡笑。
这气氛不尴尬是不可能的，我作为一头龙都替他们尴尬了。
等介绍完了就是喝酒吃肉，王后亲自喂国王喝酒，国王边喝边看黛芙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还是王子老练，拍拍手让歌舞团上来了，美女跳了舞就不那么尴尬了，王子又道：“父亲很感谢各位能来替他庆寿，特地准备鲛人舞作为压轴大戏，请诸位欣赏。”
舞已经跳过了，继续来就有点傻了，但鲛人二字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议论纷纷，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我没想到还有鲛人舞，鲛人是不会搬到明面上来的，这位国王竟然开了先河，往后海月国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捕捉鲛人。
我脸色立刻冷了，看看其余人，还都挺高兴的样子，怕是都想见见海月国的“特产”。
大殿外已经出现了很多高大的士兵，他们每四个人抬着一个白色浴桶，浴桶得有一米多高，里面装满了花瓣海水，每一个浴桶里都有一只鲛人漂浮着，鱼尾支撑着身体，上半身直直地挺立着，整齐划一，不敢有丝毫的晃动。
她们的确跟美人鱼差不多，美艳无双，肌肤如白雪，身上只穿着海草颜色的布衫。
士兵们把木桶缓缓抬进来，总共得有二十几个木桶，里面一米五左右的鲛人都心惊胆战地直着腰看着国王。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们后背是红色的，而且不是正常的红色，像是受了伤一样，叫人看了心疼。
旁边黛芙妮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们旁边一个威猛的兽人喝着酒发问：“王子，鲛人背上怎么没有鱼鳞？我可是听说她们有鳞的。”
一些有见识的兽人都很疑惑，那位王子一笑：“鲛人美貌无双，后背有鱼鳞多难看，父亲不喜欢，所以这些鲛人的鱼鳞都剥了。”
我心中一紧，在场的鲛人似乎都想起了可怕的回忆，身体禁不住抖了抖。很多兽人都夸赞王子，剥了鱼鳞的确更好看了。
我真想杀人了，王子拍了两下手，木桶里的鲛人都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的美貌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舞姿则是赠品，有种大海一般深邃的风姿，让人如痴如醉。
老国王首次不看黛芙妮了，看着翩翩起舞的鲛人们哈哈大笑，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觉得我该走了，我就不该来这里，黛芙妮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拉了我一下：“亚龙先生，先忍耐一下吧。”
她是个善良的公主，我总算觉得她还有能吸引我的地方了。
我坐着没动，假如我是一头正常的龙，或许我已经动手把这个国家毁了，有些人族真的该下地狱去了。
很久之后鲛人的舞蹈才停止。众人纷纷鼓掌赞叹，不过有个兽人高声发问：“王子，这中间有个木桶是空的啊。”
一些人附和，似乎都发现是空的。我看过去，中央的木桶的确是空的，刚才我都没发现。
王子哈哈一笑：“这是故意的，她才是压轴大戏，出来吧。”
他拍了三下手掌，其余鲛人都把头放低，让客人能看清楚中间的木桶。
那木桶的海水翻动了一下，一只年幼的鲛人浮出了水面。
她恐怕只有一米高，头发是黑色的，双眸也是黑色的，十分罕见，肌肤比其余鲛人还要白，而且后背不是红色的。
最吸引人的是她面带笑容，跟其余鲛人胆战心惊的强笑不同，那是天真无邪的稚嫩笑容，配上那张举世无双的容貌，让所有人都入了迷。
老国王竟然往前动了一下，把酒杯打翻了。他张着嘴想说话，似乎要触摸那只鲛人。
一只狼人站了起来，喉咙蠕动着：“鲛人小孩？太美了。”
兽人的审美观跟人族不同，他们不会觉得人的脸美，但此时却被鲛人的笑容迷住了。
王子得意洋洋道：“她后背没有鱼鳞，而且尚未有性别。这是鲛人最后的皇族血脉，年满十八岁之后她才会选择性别，诸位希望她成为鲛人王子还是公主？”
所有人都怔了怔，一群肉食性兽人叫了起来：“当然是公主啊，这还要问吗？”
那只鲛人依然笑着，黑色眸子如同最幽深的星辰一样注视着四周的人。
大家都以为她在示好，纷纷叫道：“小鲛人，给哥哥抱抱怎么样？哈哈。”
老国王还在说话，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王子替他说了，带着调侃的意味：“诸位可不要想了，她是父亲的禁宠。”
又是一阵大笑，所有人都看着小鲛人。
小鲛人扫视了一圈四周，目光停在了我这个方向。黛芙妮又叹了口气，几丝绿发遮住了脸颊。
我与小鲛人对视，她目光移开，笑容渐渐没了。然后童稚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记住你们了，永远不会忘记的。”
那像是在死尸之中活下来的人在说话，一瞬间让全部人都哑然。
我瞳孔一缩，小鲛人猛地抬起双手直插双眼，眼球撕裂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小鲛人没有发出一丝痛叫，但她把自己的眼珠挖了出来，用空洞的带血的眼眶又一次扫视四周。
所有人惊骇欲绝，再强大的兽人都吓得往后退缩，大殿里乱成了一团，那位王子脸色发白：“卫兵！”
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也被小鲛人的流血的眼眶吓了一条，其余鲛人在木桶里大声哭嚎，说着无人能懂的海族语。
“杀了她！”
王子吼叫着，卫兵们冲上前，小鲛人张开双手，两颗眼珠滚落在地。
我心脏颤抖个不停，感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我是龙族，伟大的龙族，为什么在这里坐着看一只小鲛人自挖双目？
人族的软弱和胆怯无疑影响了我，我不敢跟这个帝国对抗，人族有很多强者能杀死我，我在畏惧。
但是龙族不会畏惧任何人，哪怕是才破壳而出的龙族都有战死的勇气，而我却没有。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得到的传承是母亲的，为什么我会喜欢人族，为什么我会畏惧人族？
那些卫兵的长矛刺向小鲛人，几只成年鲛人忽地跳出木桶挡住了长矛，鲜血洒了一地。
我一爪子拍烂桌子，伸开了残缺的翅膀，前肢按在地上怒吼了一声。
无尽龙威激荡出去，整座宫殿都在颤抖，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叫了出来，怒火让人族都能感受到龙威。
兽人们大骇，乱糟糟的寿宴如同战场。卫兵们惊骇地看向我，我一跃跳过去，一爪子将一个卫兵拍扁，头颅爆裂。
“这个鲛人我要带走！”
我如此说道，在场的所有种族都惊恐失措，那位王子拔出长剑在上首大叫：“亚龙，你什么意思？”
他一镇定了其余人也镇定了，兽人们抢过卫兵的武器怒吼：“妈的，你们亚龙了不起？谁怕你？”
我伸手抓起小鲛人，她用空洞的眼眶看着未知的黑暗，血流个不停。
我一手抓着她，一手挥舞：“不怕就来，老子一个个收拾你们！”
我往宫殿外走出，我不怕这些弱小的家伙，但我知道人族中有强者，这个皇宫内肯定也有，我得先逃。
兽人们纷纷冲过来，用武器攻击我。他们力气很大，能击碎大石，但击不碎龙族的皮肤。
武器全部断裂，我一脚一个将这些家伙都踢死，血液肉酱洒了一地。
“他……别近身，法师呢？找法师！”
有人大叫，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号角声，那是人族的战斗号角，皇宫里无数脚步声响起，一堆堆卫兵从四面八方跑来。
我丝毫不惧，横冲直撞，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宫殿里的人都跟着我却不敢靠近，很快出现了法师，都是蓝袍法师，远远地用魔法攻击我。
我随手抓起一根柱子扯了下来，直接砸了过去。一群法师被砸成了肉酱，魔法打在我身上也完全没有效果。
但还是有无数士兵和法师包围过来，我跳上房顶，在房顶上跑了起来。
下方全是追击的人，也有士兵爬了上来追我，兽人们更是狂暴，抢过士兵的长矛投掷过来。
但都没用，我往皇宫城墙跑去，尚未接近，城墙方向竟然有巨大的火石投射过来，无数火箭也飞射而来。
人族的城墙防御森严，我冲过去虽然不会有事，但手中的小鲛人八成会被砸死。
我不能冒这个险，换了个方向朝着西南方跑去。那边很幽静，我还看到有一个高达百米的圆柱形建筑，上面似乎有个空旷的平台，不知道是不是观星的地方。
越跑越快，追兵也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绕来绕去追击我。
我很快跑到了那个高耸的建筑旁边，这里鬼影都没有一个，我一拳打在建筑上，打算把这玩意弄垮，百米高的东西倒下去可是要命的，那些追兵肯定会被砸死无数。
结果才打一拳，铃铛的声音就响起了，建筑上方一个黑点正在落下来。
我吃了一惊，往后跳去，那黑点越来越大，等能看清楚的时候确是一个穿着褐衫的银发女子，头发和衣衫上都挂着铃铛。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但不是在马尔海矿遇到的那个人。她应该是海月国的褐袍祭祀望月，人族的最强者之一。
百米高空她直接跃下，然后缓缓停在了我面前，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我皱紧眉头，她威胁很大，如果跟她打斗的话必定会被缠上。
我打算先退，她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打量着我，仿佛有星光闪烁。
在我要逃的时候她忽地道：“咦，一头龙，是龙吗？”
我心头大骇，立刻转身逃跑，她飞跃而至，又挡在我面前：“鲛人？她要死了，你想去哪里？”
我看了看小鲛人，小鲛人已经晕厥了，眼眶里还在流血，或许她已经有了死心，放弃了生命。
这可怎么办？
我十分着急，褐袍祭祀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铃铛，歪头一笑：“进来吧，我想给龙占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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