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抽丝剥茧救娘亲
苏震这边难以决断。因李承德求娶苏锦叶虽是后院之事，却事关苏府日后的荣辱。
他也知沈七说得没错，苏府不可能脚踏两船，那样的结果只能是哪条都绑不牢。突然想起，数日前胡氏似乎也提起过苏锦叶的婚事。
送走了沈七干脆向胡氏的赋意院去了。
且说胡氏刚刚在祠堂被苏锦叶威胁没敢贸然下手，遣退了众人想探探苏锦叶到底知道多少。结果苏锦叶竟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张押钱的字据。
那字据正是胡氏接到李记的众多笔银子中的一笔，上面详细记叙了投钱的日期，金额，以及翻的倍数。
胡氏一把从苏锦叶手中将字据抢走，苏锦叶也不懂，只笑吟吟道：“母亲好算计，为何李承德肯给您二十倍的利，再利滚利，这简直是天价！”
“这怎么会在你手里？”胡氏有些心惊。
“莫不是母亲用锦叶的婚事换来的？真是有劳母亲费心了。只是这字据上的日期，我记得是爹爹严令不得与李承德有牵连之后的日子，母亲背着爹爹赚这许多银两，到是想做什么用呢？”苏锦叶故作沉思。
胡氏气得有些乱了阵脚，左思右想干脆撕破脸皮：“苏锦叶，你以为你用这点把柄便能救得了周氏？”
“自是不能，锦叶也知母亲没那个本事改变爹爹的心思。”苏锦叶掸掸身上的土。
胡氏咬咬牙道：“说吧，你想如何？”
“我要你说服爹爹推掉李承德的求娶，还有不许动我娘一根汗毛！”苏锦叶的目光凶狠无比，像头蓄势待发的小母豹。
“我去试试吧，至于你娘，老爷要罚她，我的确也左右不了。”胡氏叹了口气，决定暂时认怂，以后再找机会收拾她。
“那好，我也去试试，尽量不把母亲的票据弄丢。”苏锦叶吟吟一笑，不紧不慢的转身：“恭送母亲。”
胡氏气哼哼地回了赋意院，正想着对策，便听丫头报苏震来了。
她一时以为苏锦叶不守信用把她的票据交出来了，一慌之下快步起身：“老爷，何事啊？”
苏震走得急，进屋被她迎面吓了一跳，怒道：“你慌什么？！”
“没，哪有慌什么，不过是听老爷来了，急着来迎。”胡氏先是一愣，忙又赔上笑脸。
苏震瞪了她一眼，走到榻边坐了，胡氏忙殷勤的端了茶过来：“老爷，何事这么难办啊？”
“李承德父子刚刚来提亲了，要娶三丫头。”
胡氏一听，心中暗骂苏锦叶个小狐狸，这根本都是她算准的。咬了咬牙恨恨道：“老爷意下如何呀？”
“我自是有些难办！”苏震沉着声音道。
胡氏便知苏震也不是十成的愿意，想想苏锦叶不嫁也罢，留在府上她再慢慢想办法对付。眼下虽被她攥着把柄，可她手里毕竟那还有个作死的周氏，苏锦叶不嫁出去就等着被周氏拖累死。
“也是，咱们苏府的小姐嫁入商贾，却也有几分委曲了三丫头。”胡氏叹了口气满面为难之色。
“若说商贾原也不是不行，只咱们苏府与沈家合作已是整个锦城皆知的事，只不知三丫头是何意？”其实刚刚沈七来苏震便在想，李承德的方法若说可取之处，便是用联姻将两家的利益联合在一处。
苏家不能脚踏两船，与沈家的合作却缺少这样的保障。而而论人品沈七比那李承德更入人眼。
“哎呀，老爷若是舍不得三丫头，咱们且多留两年。沈家公子我看不妥，眼下三丫头正在茶园抛头露面，若是两人订了亲，反而会若闲话！”胡氏听出苏震的想法，她原就听苏锦怜说过苏锦叶与沈七似也有意，她不喜欢李承德，那必然就是属意沈七。
她属意沈七，胡氏怎肯让她顺意，忙在苏震面前一并打消了念头。
苏震点点头：“那倒也是，且不急，再留两年吧。”
“是。”胡氏起身恭送苏震，眼中的得意渐渐又化成阴冷。眼下，还是要想办法拿回自己的票据。
胡氏这边被票据搅得乱了心思，苏锦叶却一刻未停的想着办法。天擦黑时，灵安回来了。
“周姨娘醒过来了，并无大碍。”
苏锦叶点点头，她自然知道。周姨娘会抽搐是她洒的那些药粉。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那药粉对身体不害，只是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出现可怕的症状。她去往祠堂时便备在了身上。
这会天已经黑了，虹蓝紫月都被她派出去继续寻找武英月，踏着夜色，苏锦叶出了小院。
伍氏自上午从祠堂脱身，便一直躲在院中不肯出门。外面正乱着，她自知人微言轻，多说多错，又不敢得罪胡氏，躲着不出是最好的办法。
苏锦叶进院时，已经掌了灯。小丫头见到她来便引着进了房间。
苏锦叶微微一笑，看来伍氏已经料到。
“伍姨娘好！”进了房间，苏锦叶大大方方的施了礼。
伍氏也没什么意外的，让了座便道：“三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
“锦叶以为姨娘正在等我。”
“哦？”伍姨似笑非笑。
“忘了告诉姨娘，下午我去求了祖母，解了馨妹妹的禁足。”苏锦叶语气淡淡的。
伍氏握帕子的手一紧，又松了。
“馨儿禁足原也是因着三小姐，现在三小姐又来做好人，我倒不明白了。”伍氏端起了架子，她自然知道苏锦叶是为周氏而来。
“锦叶是想明白了，馨儿妹妹本性纯良，若不是有人挑拔着自然不会做那些混事。我这做姐姐的也没道理记恨她。”
伍氏心内暗暗点头，她明白这点就好，至少不会把错全记在自己的馨丫头头上。
“只是锦叶不明白，凭伍姨娘入府多年，又给爹爹添了两个女儿，两个妹妹都是乖巧懂事，为何要处处受制于人呢？”
伍氏脸色微变：“三丫头，姨娘不知你说些什么。”
“姨娘自然知道。”苏锦叶扬起眼眸，目光灼灼：“日后姨娘不为自己考虑，总也要为妹妹们的将来考虑。难道您就心甘情愿让人拿着妹妹们的未来铺她自己的路？”
苏锦叶一言便击中伍氏的要害，这恰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而胡氏也正是用苏锦馨和苏锦清的婚事威胁她的。见伍氏不语，脸色有变，苏锦叶继续道。
“唯有一个陈将军府，嫡长女与庶出二小姐一同嫁入了顺平国公府，这算是主母做主庶女婚事最好的归宿了，可伍姨娘可知那位二小姐在顺平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苏锦叶笑着反问。
伍氏脸色又白了几分，此事她然也有所耳闻。听说那位二小姐在将军府时，便经常受长姐的气，但因为有亲娘护着，倒还过得去。可到了顺平国公府，嫡小姐是正妻，二小姐名义上是侧室，却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处处被正妻压着，连怀孩子都不许。
“姨娘可还想听听其他例子？温家用庶出小姐换嫁妆，嫡女风光出嫁？”苏锦叶挑眉。
伍氏的脸半晌才缓上来，道：“这就是庶出小姐的命，三小姐难道可以跳得出？”
“自然。”苏锦叶毫不犹豫：“想必伍姨娘做了一辈子姨娘，最知道当姨娘的无奈，难还要将两个妹妹的命运交给别人，继续你这当姨娘的命吗？”
伍姨娘听她说得笃定：“你有办法？”
“锦叶不敢保证，但总要自己争取一番。”苏锦叶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姨娘也知我与明惠交好，在茶园里帮手倒也识得了不少世家之人。”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带你两个妹妹？”伍氏瞪大眼睛。
“真心诚意。”苏锦叶一字一顿。
“苏锦怜当初也曾提携馨儿。”伍氏怀疑地盯着她。
“立场不同。姨娘别忘了我也是庶女。”
伍氏盯了苏锦叶一刻，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与胡氏撕破脸。”
“多谢姨娘！”苏锦叶起身对她深施一礼。
苏锦叶离开伍姨娘的小院时，身边多了一个武英月。
武英月低着头不说话，苏锦叶也未责她。只带着她直接去了柴房。
借着微光，周氏躺在一堆干草上，月光透过窗子照着她惨白的脸。她素色的裙上染了斑斑血迹。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般。
苏锦叶心中一阵揪痛，微闭了眼睛，不忍去看。
她握着武英月的手，没有说话，却感觉到她在抖。
武英月不敢与苏锦叶对视，只不停的颤抖着。
“回去吧。”苏锦叶低声说着，便拉着武英月离开了柴房，武英月一步三回头，她很想开口，却不敢。
回了小院，苏锦叶便领着武英月进了自己房间。吩咐灵安去给她备饭，便在房中自行做自己的事情，当她不存在。
武英月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间，看着苏锦叶。可苏锦叶根本从未看过她一眼。
灵安端了饭菜进来嘱咐她吃饭，坐在桌前好久也不见苏锦叶过来，武英月才低声唤了声：“姐姐。”
“先吃饭吧。”苏锦叶依旧淡淡的，没有开口的打算。
武英月端着饭碗，心中不断想起柴房中的周氏，又想起小时候苏锦叶背着自己的情景，自己喂她吃糖葫芦的甜甜笑容，还有疯人塔中的武氏。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些纷乱的片段，手中的饭碗“咣啷”落地，武英月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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