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恃无恐闯祠堂
落水院静了下来，秋风吹过那几株刚刚躲过劫难的梨树，叶子的哗哗声，满地的凌乱让这里更加萧瑟。
灵安扶着苏锦叶站在梨树下，站了良久。直到脚已经麻木的失了知觉，手凉得惊心。灵安却没敢打断她，只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苏锦叶再睁开眼睛时，眸中泪痕犹在，眼神却恢复了以往的淡定。
“回去等消息吧。”她淡淡开口。
回了秋菀苑，便传来了消息，王氏的孩子没了！
刚刚在落水院，虽然混乱她却看得清楚，娘亲明明是被她拉倒的，那一下根本不可能把好端端的胎儿摔掉。除非王氏本身就有不足之症。可这现在就算她讲出来也不会有人肯信，毕竟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司琳是王氏带进府的丫头？”
“是，王氏本是这城中当红的歌妓，司琳自幼就在她身边服侍，老爷接她入府时，连着司琳一道赎了身。”灵安在府中时日长了，内情知道的更多一些。
苏锦叶眯了眼睛，王氏的胎已经4个多月了，且自王氏有孕，就屡次针对娘亲，那时她便留了心她的胎，除了她为了吃酸梨在落水院被蛇惊了那一次，从未听过她有胎象不稳的传言。
“王氏被惊吓那次的郎中是哪里来的？”
“据说是这锦官城最好的吴郎中，本来在妙手堂坐堂，王氏指定非他不可，老爷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苏锦叶正沉思着，便听虹兰疾步进了院：“小姐，不好了，老爷要对周姨娘行家法！！”
“什么？”苏锦叶腾的起身，娘亲的身子有多弱，她是知道的。她根本就无法承受！那一刻她只想奔到苏震面前，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娘亲？
起身走到院门，苏锦叶又冷静了下来，跟无情的人去讲感情，岂不可笑？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去了有用吗？”
虹蓝见她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脚步，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小姐，难道就凭老爷对周姨娘动刑？”
苏锦叶心中冷笑，她急急跑来，恐怕就是想让她乱了方寸，跑去哭闹惹恼了苏震。她当然要去，不过不是这样毫无准备地去。
“灵安。”她将灵安唤到近前，附耳说了些什么，灵月转身去了，她才又转向虹蓝道：“你去院里寻找小月儿，我过去看看。”
“小姐，您一个人？”虹蓝有些迟疑。
“无妨，不必担心。”苏锦叶回房整理了一下，才出了小院。
来到祠堂，周氏正在正中跪着，苏震、胡氏坐于上首，伍氏也在旁坐着。
见苏锦叶进来，周氏原来挺直的身子微有些晃，：“三小姐来这做什么？！快回去！”她不忍苏锦叶看到自己受罚，又怕连累她，不等苏震开口，便开口责她回去。
苏锦叶冲周氏暖暖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便向着首的苏震、胡氏行了礼。
苏震喘着粗气，语气十分不善：“你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爹爹，我娘做错了事，受罚是应当的，可锦叶认为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是否可以缓缓。”苏锦叶回眸瞧了瞧立在周氏身边的两名执着皮鞭的下人。
“事情还不清楚吗？我亲眼看见这个贱妇把王氏压在地上！”苏震怒地将桌上茶杯拂向周氏，瓷杯碎了满地，热水泼在周氏身上，她却一动不动，眼中一片死寂。
苏锦叶不忍看周氏那失了生气的样子，继续保持冷静，朗声道：“爹爹，就不问问我娘为何会与王氏拉扯在一起吗？”
“自然是她善妒，嫉恨王氏有孕！”胡氏抢白道，还狠狠剜了周氏一眼。
苏锦叶不看胡氏，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直视着苏震，放缓声音道：“因为王姨娘要砍娘的梨树！娘告诉过叶儿，那梨树是她入府那年爹爹亲手为她栽的，那是她的命根子。”
苏锦叶泪流了下来，她现在只能赌苏震心底对周氏尚有一丝温情。
“叶儿！！”周氏听她提起往事，身子一震，她想阻止，却对上苏震有些微犹豫的目光，就像她一个不耻的秘密在人前被揭开一样，周氏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似乎对苏震存了情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她垂着头不敢面对堂内任何人的眼神，只任眼泪漱漱流下。
见苏震犹豫，苏锦叶又乘胜道：“娘在苏府十几年，可有争过？可有抢过？她永远都只是安静地立在梨树下，爹爹，她可有上门去推倒王姨娘？”
“不管怎样，王氏肚子里也是苏府的血脉，她也不能跟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动手！”胡氏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不要再说了，王氏现在性命攸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周氏将她推倒，不罚她怎能服众！”苏震话语中带着无耐，却不容置疑。
“谁看见了？”苏锦叶突然提高了音量，在大堂上扫视了一周。
众人纷纷回避她的视线。
“伍姨娘，你当时在场，你说说吧。也免得三小姐当咱们污陷了周氏。”胡氏扫了眼一旁一直不语伍氏。
“当时，当时，”伍氏看了胡氏，又犹疑地看了看苏锦叶，才缓缓道：“当时王氏去撕扯周氏，周氏一扬手，不知怎的她二人便倒在地上，我站得远看得也不甚清楚。”越往后她声音越低，垂着头不敢看胡氏。
“那巫蛊娃娃呢？难道也是假的？”胡氏逼问道。
“那娃娃，”伍氏又犹豫了一下：“我确实真眼所在从梨树下挖出的。”
“不必再说，周氏用心歹毒，谋害我苏家子嗣，皮鞭50让她警醒。余下惩罚待王氏醒了，再做定夺。”苏震冷声打断了伍氏的话。
“爹，锦叶自幼不曾在爹娘膝前尽过孝道，若爹执意要罚，便让锦叶先替娘受了。”苏锦叶自知在找到证据证明周氏清白前，躲不过这番惩罚，索性用自己换周氏。
“不可，万万不可，老爷，万万不可！”周氏哭叫着爬到苏锦叶身边，将她紧紧拉入怀中，恳求地望着苏震。
“娘，不要！”周氏的手被刚刚碎在地上的碎片扎得鲜血淋淋，却毫无知觉，只哭求。
苏锦叶握上周氏的手，轻轻为她呼气想减缓她的疼痛，却无人注意到她袖中有些白色药粉滑落，落在周氏的伤处。
苏震正叫人来将周氏拉开，不等下人上来，周氏便突然倒地缩成一团，抽搐不已。
“娘，娘，娘啊！”苏锦叶哭叫着，顿时祠堂乱成一团。
“爹爹，先给娘请郎中吧，求你了！”苏锦叶跪在地上冲着苏震连连磕头。
苏震一时也被周氏发病的症状吓到了，周氏身子弱却从无这抽搐之症，这时抽得缩成一团，着实有些吓人。
“把她抬下去，让郎中过来看看。”他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
胡氏见状极不甘心地瞪了苏锦叶一眼，眼珠一转：“老爷，周氏这样子也只能由三丫头代罚了！”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是很不忍心。
恰在此时，进来一名小厮低声给苏震回禀了几句，苏震眼神复杂了看了苏锦叶一眼，便起身道：“我去前面看看。”
苏震走了，胡氏坐在座位上盯着苏锦叶笑得极是灿烂：“三丫头，这家法既然请了出来，断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夫人，我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伍氏脸色苍白，扶着茶几似是站立不稳。
“没用！”胡氏低低斥责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伍氏便由丫头搀着匆匆出了祠堂。她才不想多惹事端，不管后面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只推脱说身子不适，不在场便是了。
让胡氏震惊的是，苏锦叶抬起头却是一脸的笑意吟吟：“母亲，要打我？”
“哎，母亲怎么舍得。母亲是打周氏那个毒妇，你有这么个娘，也是委曲你了！”胡氏的声音透着虚伪与狠毒：“你们还愣着干嘛？三小姐等着呢！”
她示意后面两个婆子赶紧行刑。两个粗壮婆子，一个上前狠狠将苏锦叶摁倒，另一个挽起袖子便准备动手。
苏锦叶连挣扎都没挣一下，只由着她们将自己摁倒，反而一脸的轻松享受：“母亲，真是心急，锦叶本来还有些东西想给母亲送去。”
胡氏见她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心中虽疑，却认为她不过是虚张声势：“打完了再送也不迟。”
“李公子似是有些急！”苏锦叶若有所思地趴在地上：“只不过，挨了打也不知还能不能记得。”
胡氏眉头一皱，扬手道：“慢着。”她缓缓起身，走到苏锦叶近前，垂着眼道：“三丫头说的话母亲好像听不懂。”
“无妨，母亲问问李承德就知道了。”苏锦叶索性一脸享受的趴在地上闭了眼。
胡氏则五官扭曲在一起，手已经扬起，看着她混不在乎的样子，终于还是又垂下手，恢复了端庄之态：“罢了，三丫头这身子，我这做母亲的终是不忍，待老爷回来再做决断吧。”
祠堂房顶某人的笑意毫不掩饰，这小丫头，赖皮起来也是能把人气死。亏她还能这么轻松？！要打人的鼻子气歪，要挨打的趴在地上养神。看来不用他帮忙，她也搞得定。沈言又笑了一会儿，才飞檐跃脊出了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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