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探仓库苏震心惊
第二日，苏锦叶一早去苏老夫人处请安，胡氏及各位姨娘都已经在了。
苏锦怜正捧着一撂抄好的佛经给老夫人献宝。
“祖母，这是怜儿为祖母祈福增寿抄的经书。”苏锦怜恭敬的跪地举着。
苏老夫人笑着：“你这丫头，才刚回来也不多歇歇，就急了抄它做甚。”
一边的桂嬷嬷得了他的眼色，忙过去接了经书递给她，又转身将苏锦怜扶起。
“老夫人，怜儿这丫头倔得很，每日定了任务，若不抄完连觉也不肯去睡。”胡氏话虽是责备，语气却煞是高兴。
老夫人捧着苏锦怜抄的经看得不住地点头。那整齐的经文，沾着金漆以娟秀小楷细细写来，确是透着抄经人的用心。
老夫人不住的夸赞，苏锦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知此次祈福的事也办得不够漂亮，让苏锦叶抢了先机。只得借这些机巧重新讨老夫人的欢心。
众人见苏锦叶进来行了礼，便立在下首不语，苏锦馨就又忍不住挤兑她几句。
“听说三姐姐在乡下住惯了，每日不在土里做做活计便混身不舒服。”
“三丫头，你那好好的园子全都平了，倒是干什么？”胡氏也是有些好奇。
“母亲，锦叶不懂欣赏园中美景，只想着，若是种些寻常的实用之物，比如艾草，香叶之流。能为家中省些开销。”
她话虽这样说，老夫人却早就知晓她是为了给自己种植克冬咳的伏贴用药。她在人前不居功，可见这孩子仁厚。
“妹妹当咱们苏家是那小门小户，整日计较些柴米油盐的所在？”苏锦怜噗哧一笑，引得胡氏与几位姨娘都掩了口鼻，险些笑出声来。
“乌鸦撞进凤凰窝难道还能变个凤凰不成？”苏锦馨更是刻薄：“长姐，她不计较这些，难道还能像长姐一样省俭着自己，去为国分忧，给咱们苏府的女子长脸。”
苏锦怜被她夸得低了头：“馨儿！”
“祖母，馨儿也向长姐学，把这个月的胭脂都捐给南方受灾的灾民。”苏锦馨向着苏老夫人撒娇。
苏老夫人虽知道她蠢笨，但这憨直之人也自有她的可爱之处。直慈祥的笑着：“怜儿倒是大气。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给我听听，别这等长脸的事光叫你们抢了去，让人家说我这老婆子小气。”
胡氏便一五一十的给老夫人禀了南方的灾情，又说了苏震如何与李承德合作，先拿银子救助灾民，只周转一下还能翻倍了把钱赚回来。
“这法子倒是新鲜，出些银钱先帮了灾民渡过难关，假以时日再由李家经营加倍的把钱赚回来。好名声和钱财两不耽误。”苏老夫人的语气很慢，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苏锦叶默不作声地听着，只希望睿智如老夫人能从中听出端倪。
可她毕竟只在后院有些能耐与见识，虽隐隐有些疑虑，却对商场上的事情着实不懂。
“老夫人，我与几位姨娘都拿出了体已钱，请老爷代为交给李承德，先帮灾民渡困，日后若是好了，再补贴些家用。怜儿馨儿几姐妹也都跟老夫人一样，是菩萨心肠，一听救灾，都各自筹了银子。”
胡氏见老夫人感兴趣，忙着好。只话里话外把苏锦叶孤立出来。
苏锦叶却没寻思这些，反而想着这李承德真是好算计，连后院女人们的荷包都盯上了。也没想到他这计划反响如此之巨，想来这锦城的世家必都得了消息。只是不知哪家能看透。
“锦叶没有余银……”苏锦叶忙作可怜状。
“妹妹别担心，即便你有余银也来不及了，爹爹一早已去与李公子签约了。”
苏锦怜故作惋惜地安慰她。
苏锦叶一听眼神一凛，跪地道：“祖母，锦叶虽然没有银两，也要出些力量。”她便称平日配着些民间土方，想赶着去给苏震和李承德送去，虽杯水车薪，却也代表了她一番心意。
苏老夫人见她被苏锦怜等人嘲讽的着实不好意思，便道：“也好，祖母这里也有些银两，你一并带去给你父亲，只说我们祖孙二人也要尽尽心力。”
苏锦叶一听面上一喜，忙接了苏老夫人的银子，回房去取了药物，领着灵安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苏震此时人已在秦天阁了，可李承德不知何故还迟迟未到。
少时却听到楼下传来争吵之声，留柱进了回禀，说是三小姐来了。苏震不明所以，下得楼来。
苏锦叶忙上前行了礼：“父亲，祖母命我送银两过来，说是也要为捐助灾民尽一份心。”
苏震一见连母亲都把私房拿出来，脸色微红。他其实清楚的很，李承德不过是借灾民之名，大发国难财。他知晓却不点破，让胡氏投一些，不过是想让她也赚些。
可母亲一心向佛若是知道内情，必然会气怒，便有些不悦。沉声问道：“刚刚与何人口角啊，你进府时为父就嘱咐过你，不要把乡村的坏脾气带回锦城，可还记得呀。”
“父亲，锦叶知错。可刚刚实在是气不过，那些人污蔑我们苏府，污蔑李公子。”苏锦叶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苏震尚没明白她说些什么，门口便进来两名男子。两人一看据是商人打扮，一看到苏震便围拢上来：“这就是苏老爷，我们找他要钱便是。”
小厮们忙上前将人挡住，苏震不明白到底何事。
那其中一人便道：“苏老爷可是与李承德一伙？”
“那又如何？”苏震不客气地回道。
“李承德在观镇收了我们投的银钱，许了四倍的利息，起初尚好。可最后一笔，我们压了全部身家，他却说倒来的粮食全赈济了灾民，他不过是帮我们做善事。”
“做什么善事，我如今家破人亡，身无分文，我不要利息，只要他还我本金便可。”另一人急忙补充。
这下苏震听明白了，这两人也是李承德的合作者。不免疑道：“怎可能血本无归，李家只锦城郊外一处仓库便囤了数万粮油，只怕是一时周转不过来，二位再等等便是了。”
“数万粮油？！苏老爷您别逗了，李承德从未离开过锦城地界，他上哪收来的数万粮油？”
“这我岂能骗你们，李家郊外的仓库我是亲眼见过的。”苏震十分笃定。
“爹爹，那仓库若是不远，带他们一看便知，也免得他们在此污了我们苏府的名誉。”苏锦叶适时地开口相劝。
苏震一听也觉有理，便吩咐留柱在此等候李承德，他便邀了那二人同往郊外李家仓库。
苏锦叶因怕苏震生气，也跟了同去。
到了李家仓库，以往这里都有数十伙计把守，此时却未见到人。整片仓库显得有些荒凉。苏震让小厮下去左右寻了半晌，却依旧没人。
“老爷，那边的仓库开着，咱们直接去看就是了。”小厮回来禀告道。
苏震心想自己马上就是李承德最大的合伙者，这仓库里的东西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的，便是看看又能如何。便引着那两人进了仓库。
开了门，他便傻眼了，那巨大的库中空无一物，空荡荡的连一粒米都不见。
“苏老爷，你说的粮油到底在何处啊？”
苏震不甘心：“你等等，许是刚了。我们去别的库瞧瞧。”他急匆匆地又寻了另一座，推开门一样也是空空如也。
一连看了数座，几乎将这一片仓库区都看了个遍，什么粮、油、布匹竟是一丝未见。
苏震这才傻了眼。
“苏老爷，货物到底在何处啊？你即是李承德的合伙人，便先给我们兑了本银吧。”那两人见状又不依不饶的围了上来。
苏震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兑什么兑，苏家是苏家，李承德是李承德，我跟他断无一点关系。”
“可是苏老爷，您刚刚明明说你是他最大的合作者……”
苏震摆摆手，示意小厮将他们拖开：“我与他尚未签订契约，何来合作之说。你们切莫纠缠了。”
那两人又缠了半晌，苏震却不再理会他们，他们见讨不到好处，只得悻悻离去。
苏震呆了半晌，苏锦叶连忙给他顺气：“父亲，您消消气，下来再问问李公子，许是哪弄错了。”
半晌，苏震扶额擦下一把冷汗：“无事，回府吧。”
“父亲不回秦天阁等李公子了吗？祖母这银两……”
“以后休要再提李承德，银两回去还了祖母，只说合作没成就是了。”苏震瞪了苏锦叶一眼，便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其实他不是气，他是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观镇这两人来纠缠，否则那约若是签了，把身家投给李承德，苏家便会赔个一干二净。侥幸啊侥幸。
苏锦叶看他揩去冷汗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
苏震只当是侥幸，他哪里知道，李家仓库之所会无人看守，自然是沈七让人提前处理了。
而观镇的两个人能出现得这样及时，自然也是苏锦叶与沈七提前安排好的。
他尚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他苏府命不该绝。
李承德赶到秦天阁时已经晌午了，遍寻苏震不见，问了小二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中途有人来找苏震，他便与来人一道出去了。
李承德眯着眼睛琢磨着自己这一上午的遭遇，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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