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坐下双手扶着膝盖说：“老沈对不起，你会被扣奖金吗？我赔给你……”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拧琴纽调音：“好好的一把练习琴，再不盘都快放废了……”说着又拉满琴弓让下一根琴弦充分的共振，然后看着调音表继续调试，“还好老云这次一反常态，郑女士也帮你说好话，上周打架事件开除了两个女孩呢，你真是幸运，不过想想，你的行为真太流氓了…咋想的你…喜欢人家试试写信啥的…等一下啊…”他说着又开始拉弓调试下一根琴弦，调试结束后又接着说，“最终也要看人家受害者江怡什么态度，如果她要是追究起来不放……”他又把琴放在桌子上的木质支架上，从抽屉拿出两个提琴保养喷灌，打开一个罐子往琴体上喷着接着说，“那咱们师生缘分就走到头了…可惜呀…什么都没教呢…”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您现在哭不觉得有点晚了吗？真服了你了……”
接过沈向晨递来的纸巾擦擦眼泪：“老沈…怎么办啊…我不能被开除，我死也要加入室内乐团……我去江怡她家道歉吧……”
沈向晨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咳…我的亲妈，你还嫌事小呢？你去见人家长再惊动警察…听我的老老实实别动！”说着又递给我一张纸巾，“行了，事儿都惹了再哭就没意思了，记住老师的话，下次先哭再行动…”然后把小提琴递给我。
我一手接过琴，一手把用完的纸巾递给他，他捏住纸巾一角扔进身后垃圾桶：“看这流的没出息的傻鼻涕……”
我把琴夹在脖子上，抓来桌上的琴弓，做好预备姿势，但还在抽泣着，第一个音就是拉不下去。
沈向晨突然愣住：“也怪我，第一节课考察基本功的时候，你一直发愣，我就想这孩子是混日子的学生，我也没太在意，但是今天看你琴上的磨痕，还有下巴上的茧子，你应该是从小学琴的…”
我捏着琴弓的右手已经出汗，但就是不敢碰琴弦，沈向晨摆摆手把琴弓拿走擦了擦松香又放回对面桌子：“把琴放下吧，你还没准备好…”
我抱着琴，琴身散发出木香和保养油混合的淡淡香气让我冷静了许多，沈向晨翘起二郎腿说：“全学院三万六千多个学生，算上分院小提琴专业一共三千多人，室内乐团十三个小提琴席位，每年选拔两次，今年夏天那次人数最少，还来了两百多个孩子……下次选拔是四个月以后，放心吧您根本没戏，您要真有决心，咱们就琢磨明年夏天的选拔！”沈向晨说完端起保温杯喝水。
我挠挠头：“什么？这么多人？那我该怎么办？我明年夏天必须加入室内……”
“练琴啊…什么都别想，心里那头小鹿您先一把掐死，到时候您选上了小鹿会复活的…”他捏起舌头上的茶叶弹进垃圾桶，看着我继续说：“我还没有学生选过室内团呢，您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行了去吧，江怡那边也别太过分悲观，方旋心里有数…”
我站起身向他鞠躬：“谢谢你老沈……”走出门外又回头看着沈向晨咬牙切齿：“我龙芊芊会是你最骄傲的学生，你等着吧老沈……”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关门！”
放学以后我让吕梦竹提前走，刚出学院大门五六个室内团女生都换了一身运动服在背后跟着我，一直跟到地铁站，我一只手掖在背后突然转身，几个女孩挤在一起举起拳头围过来，我把脸探到为首的高个女孩跟前冷冷的说：“柯淼，我这把刀有日子没见血了，动起手来你第一个躺下……”
柯淼眨眨眼睛：“骗人…你进站怎么过安检？”
我冷笑一声：“哼哼…小清新，没听过陶瓷压制技术吗？”放完狠话小步走进地铁站，回头看看确定她们没跟进来，松了一口气出一身汗。
到了家看见龙婉婉一把抱住她开始哭：“姐姐…呜呜呜…我差点让人打了…吓死我了…”
龙婉婉大惊失色：“啊？谁啊q？为什么……”
我把这一天学院汇报演出跟踪江怡并且强吻一直到回家都跟她讲了一遍，龙婉婉一听态度突然转变，一把将我推开说：“龙芊芊！你可真行，开学前一天爸爸特意叮嘱你的话你忘干净了是吧？”
我眨眨眼睛：“爸爸说的啥来着？不对呀，那天咱们不是打麻将来着吗？我还替你报仇来着……”
龙婉婉把围裙系在身上：“你好好回忆回忆吧，别忘了你的学费可是要还的！这事最好先别告诉爸妈……我先做饭了，苏峰要来……”
我换下学院制服洗了脸，来到电子麻将桌坐下，慢慢回忆起开学的前一天……
那天我爸妈龙婉婉和苏峰凑一桌打麻将，我伺候牌局端茶切水果。
“什么？q！你那把琴一万多？”苏峰看了我一眼打出一张牌：“八条！这么贵吗？我同事家孩子才六岁，没有便宜点的琴吗？”
我把果盘放好，又给妈妈续茶：“这是入门练习琴的价格，弦乐算是便宜的呢，巴松管最便宜的起价八万多，长笛随随便便二十多万……”
“和了！门清三个花一个杠，还飘了十个，一共二十八个婉婉！”苏峰回头又接着对我说：“学音乐这么贵啊，我今天才知道……”
龙婉婉把塑料筹码扔到苏峰面前说：“你有病吧，不胡我爸妈老胡我干什么啊？”
妈妈倒吸一口冷气：“婉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家传统你忘了？我跟你爸打牌都独立算账，共同账户不道德！还差四圈啊不许让妹妹替你！”
爸爸冷笑一声按下电动色子按钮：“苏峰应该是前天发的工资……”
苏峰神色凝重开始摆牌：“杰贝尔丹那出来的学生应该可以的吧，预计多久能收回成本啊q？”
龙婉婉笑笑说：“q是为了找女朋友才借钱上大学的，杰贝尔丹那去年之前一直是女校，好像今年也没几个男生吧？……小鸟一只飞来了！”
妈妈摸起一张牌：“芊芊要找就找你姐这种顾家的，脾气又好会算账的，妖大万儿！”
“碰碰碰！对，就找你姐这种脾气好的，从来不欺负我…”苏峰笑笑，“白板儿…”
爸爸将牙签扎进西瓜：“板子杠！开杠取花哈哈哈，涨工资咯！又一只小鸟飞来了！”爸爸又挑起一片西瓜放进嘴里看着我：“但是啊我家老二，你得学会控制你的热情，你的感情太浓烈了，你得懂女孩子的心思……”
妈妈笑笑：“工资是涨了，发不发是另一回事……”她摸起一张牌摔在桌面：“自摸！二五八！庄家多五个啊老大！”说着在龙婉婉面前摊开手掌，看了一眼爸爸继续说：“芊芊自己就是女孩子，她自己能不知道吗？”
龙婉婉甩出筹码：“这么快？我风头还没打完呢！不打了不打了，再输就该动结婚基金了，q来！老规矩赢回来的分你一半！”
我点点头：“好啊我来！”
这时爸爸妈妈苏峰同时对着龙婉婉拍桌子叫嚷：“早知道不带你玩了！”
苏峰抱怨了几句又看了我一眼：“q你可真幸运，我要是跟我爸妈说我喜欢男的，他们肯定把我杀了再自杀……”
我按下色子按钮：“是嘛？没啥感觉，我是天然柜……十五过三，你们动作都快点啊，我可不点牌！”
妈妈数了数筹码坐正身体：“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爸爸叹了口气：“我宝贝打麻将这股劲放在专业课上，找姐姐这样的女朋友可能还有点戏……”
我摸了几把牌没说话，直到自摸才开口：“我借那么多钱，上这么好的学校，怎么可能找我姐这种的，要找就找最漂亮最优秀的，专业课够我毕业能教小孩就行…老百姓二十七个庄家三十二！”
龙婉婉突然锁住我的喉咙：“姐姐在你眼里这么差吗？我弄死你！”
我赶紧拍拍她的胳膊大口呼吸：“牌还打不打了……咳咳……”
龙婉婉突然放开我跑进厨房：“啊q！姐姐给你手磨咖啡，打完牌咱们再聊啊！”
……
“自己跟空气打牌呢？”爸爸妈妈各自一身户外冲锋装推门进来，妈妈拎着冷箱走进厨房，爸爸把钓鱼用具收好装箱。
我站起身：“没有…回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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