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西京起烽火
“呼……”樊朝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捏得虎口发白，但他却不敢松半分劲力。
眼前这面容清俊，眉间亦无几分杀气的女子，带给他的是许久都不曾感受过的压力……方才第一刀，即便他仗着劈斩之势，竟也只是同这横刀对敌的女子打了个平手，而后于电光火石之间对了数刀，更是没讨到半点便宜。
“归元巅峰炼体流……”樊朝咬着牙，审视此人，同她手中遥指自己的刀——这是一柄长近四尺的单手刀，背有歧刃，形状特异，若非刀身随刃向外而弯，也难辨何为刀刃，何为刀脊，通体深沉的青蓝色没有分毫多余的色彩，唯余黯淡，刀身上的两道血槽透着浓郁的杀伐之气，近刀柄处更镌着他未曾见过的铭文。
“在下人世城樊朝！无崖刀传人！”樊朝通名道，“请教阁下名号！”
樊朝并非是在以势压人，今天之事即便不知起因，但见识过这女子刀招的樊朝，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此人的刀法极尽杀戮手段，那一柄刀，亦仿似为其量身而铸，刀刃、刀尖、刀背，即便是刀脊上的歧刃也能当作一般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若说无崖刀是厚重之极，那这柄刀，便是刀道的杀伐之巅！
可身为四绝刀传人，岂能在同为持刀之人面前退缩？人世城、四绝刀之名绝不容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决定倾力一战！
“好啊……”那似是在喉间几经摩擦而后渗出的沙哑之音又响了起来，女子眼中满是战意，“想不到万木之地，四绝竟于今日齐聚，呵、呵……”
“果然是你——”
“四绝齐聚？四绝刀！”云汐喃喃道，“曾闻万木刀乃是西桓皇室之物，此地虽有莫大哥的无影……若说樊大哥是无崖传人，亦是一绝，可也仅见其三……莫非……”
“果然是你，”樊朝眯着眼，缓缓吐息，长长地一叹，“烽火之主！”
“烽火之主？烽火刀！”风齐带着惊色的目光瞥到了苏雨一脸不出所料的神色，他低声问道，“四绝之首，烽火刀？”
“无知！”苏雨不屑地道，“烽火无影，万木无崖不过是两句共列四绝之名的口诀罢了，同为四绝，各有所长，岂有优劣之说？”
“你且告诉我如何败她！”苏雨方才便曾道，败此人的关键在于她手中的刀，但此刻既然明白这柄刀与莫源手中的无影，人世城之宝无崖，还有传说中的万木同列刀尊所传四绝之位，岂能有什么弱点？
风齐正干着急的时候，樊朝已然复与那女子战在了一处。<>樊朝脚踏大地，女子却也未曾飞身攻伐，只运转无匹的气道功力，将每一刀的威力都推至极点！
每一道烽火刀芒兴起的杀伐之意都能侵蚀无崖刀法的一分守势，深青色的刀身舞起成片刀光，而樊朝用无崖筑起的壁垒渐有不支之状—
厚重的无崖刀法虽不及烽火那般拥有无双攻伐之道，亦当稳如磐石，可保一时无虞，但此刻两人的对决……风齐看得出，樊朝撑不了多久。而那女子，虽看似刀刀拼命，实则没给樊朝半点可乘之机，一派游刃有余之状。
风齐暗道，连修为远胜自己的莫源都被一刀劈飞，莲依更是早已不支，自己，该如何……他头不动，只眼珠儿一转，瞟了云汐一眼，却一样被她发现了——然而云汐看着风齐的眼神，竟似无知无觉……
那厢苏雨却是徐徐吟道：“烽火无影，万木无崖……烽火刀乃是氐国烽火门世代所传，亦是刀尊传——”
“苏小姐，你能不能说些有用的？”听着苏雨不痛不痒的话，风齐只觉百爪挠心，他尽力“和颜悦色”地提醒道，“你也不看看此人的刀招，像疯子似的，若是樊兄败了……事关生死，不止是我的生死，也是你的！”
苏雨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风齐说得很有道理，便言简意赅地道：“让莫源上！”
“什么？”风齐惊道，“源兄都……”
“她说的没错！咳……”风齐、云汐回头望时，见刚刚才恢复了些气力的莫源竟在莲依、小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而后，他似是在强忍着咳嗽，断断续续地道，“齐兄，你不曾习得四绝刀，不知此间门道，若要胜她，若非修为远胜此人，便只有以四绝压制！”
“可你……”
“无妨，”莫源笑道，“莲依姑娘，尚能一战否？”
莲依点点头：“我自会施展道法助你，但……烽火面前——”
莫源将残剑归鞘，倒执无影，笑道：“哈，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不错！”苏雨朝风齐抛了个肯定的眼神，“即便修为不及，我们这些人……何况还有无影刀呢！”
“好！”风齐拔剑出鞘，“我就不信了，这么些人，便是堆，也能堆死她！”
当莲依牵着小灵的手，小灵抓着莫源的手，苏雨取出一柄软剑，风齐同云汐也走上前时，六人并肩，当真有携手共赴一战的大气！
风齐忽地攥住了云汐的手，道：“你我修为远不及此人，但神念控法之术——”
“我知道。<>”
“嗯？”风齐有些奇怪，云汐对于自己牵她的手竟没半点反应，这倒是同往日那个云汐大不一样了。
“你没事吧？”风齐试探道。
“没事。”云汐向他报以淡雅一笑，细细的眉毛、眯起来的眼睛，弯出了新月之状，却失了平日的锐意，嘴角上扬得恰到好处，浅露贝齿。
这一笑，笑得风齐毛骨悚然！
只因这是风齐所见过，云汐最淡然的笑，并非冷笑，更非嘲笑，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之后放松惬意的笑，这样的云汐，笑起来很美……
他尽力使心神镇定了些，紧了紧手中柔荑，迈步而前……
“哈哈，几盏残灯，竟敢战我烽火！”女子笑道，“好！呵、呵……”
她运刀由肩至身前，一击轰退樊朝，刀势未尽，竟将风齐几人也逼退了数步。<>
当女子身上的气息再度升腾而起，他们感觉到的，便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千军万马！
“烽火……”苏雨脸色惨白，“烽火大成！”
……
“王爷，肃王府传来消息，诸事已毕，烽火将起！”
“好！”伦王府内，林岚听着流风传来的消息，毫不意外地道，“我这王兄，确实受不得激啊……”
他推门而出，迎着书房外的阳光，笑道，“他要这天下边声四起，而我要的，亦是这席卷西桓之地的烽火啊……”
……
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动地的马蹄鼙鼓、震天的三军喊杀，当烽火刀真正显露其威，樊朝终于明白了，四绝其一烽火刀法大成、气道修为归元巅峰的烽火刀之主，远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莫源一身衣袍早已褴褛，他脱下残破的内甲，想要再为众人挡下一刀，却只脚下一个趔趄，倒在了樊朝身旁，若非樊朝伸手一扶，莫源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而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小灵，于熠熠的火光之中欺身而上，递出一拳，当那拳套之中弹出的暗刃结结实实地轰在刀上，却不仅没能撼动这刀势，反被这女子翻手击飞，轰然堕地，青鸾在绕着小灵喳喳地叫着，她却没能再有半点反应……
神念控法之术、天府山弘道之气、刀剑合璧之道，这一切，仍旧敌不过烽火刀绝世的征伐之力！
以一敌七，烽火刀之主，胜了！
拄着莫源锻造的破封刃，抵住莫源瘫软的身子，樊朝勉力稳住身形，却再也无力举刀了。
“你……你藏——”
“我藏拙！”那女子笑吟吟地道，“若不是我藏拙，如何能于此领教这么多高深的武技道法呢！”
樊朝闭着眼，苦笑道：“你已经……”
“通玄在望，不过……仍是归元巅峰。”她还在笑，只是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凄惨，“我若是早些突破，或许……”
“喂，烽火灭门又不是我们做的，”风齐躲在苏雨身后，无力地喊话道，“您这样的前辈高人，何苦为难我们呢？”
她昂着脑袋，目光由自己鼻尖落向风齐，却是让他躲得更远了，但这女子的下一句话，却让风齐第一次有了生无可恋的感觉——
“说得也对，那我走了！”
“……”
“……”
“……”
看着她转身而去，没半点留恋，风齐惨嚎一声，仰面倒地：“苍社在上，这都什么事儿啊……”
似乎是被风齐的惨叫声吸引了，女子走了几步竟倏地转过身来。
这一出，把个风齐吓得不轻：“坏了，坏了，这家伙还是要……”
谁知她没看风齐一眼，却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人：“樊朝？”
“不错。”樊朝伤势虽不重，但一场大战，也已气力两空，于是，他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身子不倒，有气无力地回了此人一句。
“你是……无崖刀之主的弟子？”
“无崖刀……之主，便是、家父……”
“嗯！”女子点点头，眼神转向了莫源。
“无影刀之主！”
“……”莫源既无心也无力回应，只是低头默默。
“再过几日便是拜师礼了，我能见到你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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