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通天故人
风齐微微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兄，你的话，我信！”
“既如此，我们还是聊聊这春祭之后的朝局吧？”林岚嘻笑道，“这次可是全按照风兄你的意思，给了我肃王兄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肃王现在应该有所行动了吧？”风齐道。
伦王听着风齐的话，神情坚毅如常，但脸色却比往日还要苍白，无一丝血色：“咳咳……若是没什么动作，他就不是我的肃王兄了！”
“通天阁那边，也早该得报春祭之事了，”风齐扬眉笑道，“林兄你在春祭上的表现，应该很让通天阁和西桓宗至境‘放心’呢！”
“是啊！不过……”林岚自嘲一笑道，“这苦肉计虽能一石二鸟，却着实让我心有余悸！若不是风兄为我诊治，即便早做了准备，这伤也……”
“现在也是一样！”风齐正色道，“事成之前，你这重伤难愈的样子还是要的！西桓宗至境可不好糊弄！”
“唔，我知道！”林岚说了没几句，便倚着床沿喘了会儿气，再起来时，脸色倒是好了些。
风齐在一旁写了张药单子，不用他开口，流风的身影便在一旁出现，接过了药单：“那林兄先歇着吧，肃王此行尚需人引路，这次，就让风齐为林兄分忧！”
“风兄不怕通天阁了？”林岚玩味地道。
“哈哈哈哈，”风齐笑道，“林兄让我参加春祭大典，不就是要试试通天阁么？既然他们未曾表示，想来林兄向他们讨的人情是讨到了！”
“呵……”林岚愈发觉得和风齐说话当真畅快，他们之间，无需太多解释，便能明白彼此心意，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那就麻烦风兄了！”
“不麻烦，告辞！”
林岚笑了笑，见风齐出门去了，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书来，在灯下翻开了那青色的封皮。
林岚和风齐自认智计过人，这次却着实料错了一件事……
……
风齐蹑手蹑脚地回到客舍，他本想先取回自己的滴血剑而后再出府，却远远地看到客舍之中，莫源屋子的灯火仍旧亮着。
“咦，奇怪，云汐安寝习惯点着灯，源兄可没那毛病啊，怎么……”
他也不出声，只快步上前，悄然推门而入——满屋烛火之辉倾泻而出，风齐定睛看时，发现屋内的几人也一样惊讶地看着他……
“源兄！樊兄！云汐？”风齐呆呆地看着这围坐于一处的三人，又探头瞧见那厢小几后面枕着莫源大腿酣然入梦的小灵和那小灵怀里同她一起安眠的青鸾，笑道，“这么晚了，你们这是……”
“哼，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云汐冷声道，“你和那白面书生谈天说地的，怎么不知道晚呢！”
“风齐，云汐可都和我们说了！”樊朝朝一边挪了挪位儿，示意风齐坐下，他压低声音，道，“今日春祭之事……”
风齐无奈地看了云汐一眼，见她一脸坦然，风齐却是叫苦不迭：“我也没瞒着你们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们为我担心罢了……”
“嘘……”风齐的声音大了点，莫源指了指熟睡的小灵，示意他轻点儿说话。
风齐连连点头，却也没坐下，只匆匆地糊弄了几句，转身便要走。
“你要出去？”云汐皱着眉，道，“通天必问，你莫不是忘了？”
“嘿嘿，云大小姐，小爷我也是惜命的人，不会不知死活的，放心吧！”说完，他离了莫源的屋子，去自己房内取了滴血剑便奔经纶府边门而去。
路上，忽觉身后有动静的风齐刚一转头，便只见一线白色由远及近飞驰而来，在他面前停住化为一道玉立的倩影。
“你来做什么？”风齐此话出口本是声色俱厉，他却又很快想起来——自己根本降不住眼前之人，这才苦着脸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去的么，就要跟着？”
“不知道，”云汐理直气壮地道，“是莫大哥说你做事毛躁，要我来看着你！”
“你！”风齐暗道，做事毛躁？我又不是小灵！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莫源会说这样的话，只是……云汐要去，他又能怎么办？
……
“莫兄……”樊朝皱着眉头，“云汐那样子可不像是去帮忙的……”虽然曾答应云汐，如果风齐相助林岚，自己也会帮着云汐给他们添添乱，但事关风齐、云汐两人的安危，他终究心有不安。
莫源摇摇头，轻叹道：“云汐要去，谁都拦不住……”
樊朝显然有些坐不住了，只莫源还静静地盘着双腿，闭目养神，而枕着他大腿入梦的小灵睡得更是深沉，这屋子里于是愈发寂静起来。
樊朝坐了会儿，忽道：“莫兄，炼器的事情……”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
……
“吱呀——”经纶府一扇面朝小街的边门悄然打开，从中探出了一个脑袋，风齐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街，眼睛瞄过街角巷尾……这时候，门内又探出一只手来，纤纤素手将风齐的脑袋往下摁了一点，云汐的头也伸了出来：“你是做什么去？这么小心？”
风齐蹙着眉头甩甩脑袋，却是甩不开云汐的手：“干什么去？做偷儿！你去不去？”
“哼，少来寻本姑娘开心，你风小爷得西桓伦王万般宠幸，岂会去做偷儿？”云汐撇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纵使全城宵禁，你若打着经纶府的灯笼，拿着那白面书生给的腰牌，谁敢拦你？”
风齐翻了个白眼，直起腰悄然迈步走出府门，云汐也跟了上来。
“皇帝新丧，全城戒严，这时候的无论经纶府还是肃王府，都在风口浪尖……”
“肃王府？”云汐疑道，“肃王是哪个？”
风齐耸耸肩，没说话。
云汐本就对风齐这般讳莫如深、事事都瞒着自己的样子极是讨厌，而今又见他与自己的仇人林岚厮混一处，更是怒从心头起：“说！你为什么要帮他？你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我的……我的……”
“为什么帮‘他’……‘他’是谁？”这厮假痴不癫，却把云汐当成了傻子，但……
“好了好了，别问了，”风齐道，“我答应林兄不会向你们透露此事，你就别逼我了！”
“逼你？”不知怎么，今天云汐的心弦绷得很紧，只这么两个字，就让她几近疯狂了，“风——齐！谁逼你了！姑奶奶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好好好，是本公子失言，云大小姐您多担待！”见云汐还不罢休，风齐正色道，“我帮林岚既是有诺言在先，也是一桩交易！”
“交易？”
“你且莫问，到时候自然明白，这里面……有你云大小姐的好处！”云汐再要问时，风齐却挥挥手道，“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出去，那就得听我的，别多说了，现在西京戒严，你可别把城卫军招来了！”说完这话，他也不管云汐跟不跟上来，自顾走了。
巡城的士兵从远处走过正街，风齐带着云汐躲过这些人，奔南面去了。
因为白日在通天阁那儿露过脸，又和林岚在一处，也没见通天阁有何表示，风齐便放松了警惕，连平日习惯的神念离体都不曾有，心中只思索着怎么糊弄云汐……
春祭当日，夜半，西京，通天阁。
西桓通天阁之主屠九彻夜难眠，子时已过，但于他而言，这一天还远没有结束。
百丈高阁之上，独自凭栏的屠九心中很是有些兴奋。
但即便是初春天气，阑外也是一般的更深露重。
夜雨初至，更显萧索……
“屠九！”身后传来的声音如一阵清风拂面，清亮悦耳。屠九转过身去，眼前所见，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长得温婉可人，她广袖深衣，头梳平髻，一头绿色的长发及腰。少女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她站在屠九的身后，直视着他。
“苏姑娘！”虽然面前的女娃儿不过天行修为，但身为通天阁阁主叶天瞑的亲传弟子，苏雨在通天阁中的地位，可不比屠九低多少，他于是憨笑一声，道，“可是阁主有旨意……”
“西桓宗万木刀那边师尊已经谈妥了，他们的要求，我通天阁不得插手立新君之事！”苏雨虽然年纪尚幼，但行事作风已颇有乃师风范，落落大方，口中所言不急不缓。
“哼，青芃已死，还想我通天阁不插手新君之事？做梦吧！”屠九只觉满腔热血，心难自持。
“嗯，”苏雨点点头，道，“还有一事，师尊让我问你，通天必问之人怎么样了？”
“这……”屠九犹疑着道，“必问榜上的那个风齐，现在是伦王的人，春祭之时便同经纶府的车驾同出同进，如今居于伦王府内，一时却难下手了……不过我已经安排人时时盯着伦王府，俟其出府，便可一举成擒！”
“风……齐……”苏雨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旁的屠九却低声喝道：
“日行、夜游！”
“属下在！”两个声音在苏雨身后响起，她转头看时，这露台之上又多出了两道身影——那是垂首而立的一男一女。
男人长得俊俏，白净的脸，带几分邪气，一身皂；女的姿色绝佳，媚意入骨，一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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