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无影留影
云汐淡淡的笑容里，不知为何总给小灵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是的，是痛苦。小灵自觉地拉着她跟上了早已疾步而去的风齐，只是这妮子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南方飘去……
……
南方，离京城外。
这几日无数天南海北而来的江湖人都蜂拥至东离门，不仅东离门所在离京城之北的客栈人满为患，便是莫源所在南面，客栈中也住进了不少修士。不过好在离京本就是修道之人往来络绎之地，几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此刻的客栈大堂之中，不少人都在议论着刀尊收徒的事情，而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上，莫源手中的杯箸却也未曾停下，只是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安然享受着这一餐平淡的饭菜。
莫源身着一袭朴素的灰色束袖剑服，手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破布包袱，这包袱长而宽，里面的东西，或许很大。
往来之人没谁会在意莫源，倒是有人多看了几眼他的包袱，若说这里面的是兵器，那这兵器真的很大，况且……他的腰间明明佩着一柄碧绿色剑鞘的长剑！
“我刚打听到！东离门的考验虽然严苛，不过到现在，四绝刀谱已有不少人拿到了！”莫源边上的那桌坐了两人，其中那形容猥琐，贼眉鼠眼的家伙正对身旁的壮汉低声道，“王三哥，你说咱兄弟俩这次……”
壮汉拿自己的朝天鼻对着他，满不在乎地道：“就我们俩这样的还想拜入刀尊门下？你醒醒吧！此去东离门，不过是趁机会把那四绝刀谱拿到手，有了那玩意儿，你我实力也当有所精进！”
“三哥，我看……你若是通过了东离门的考验拿到刀谱，咱们不如把那刀谱影印几份，卖出去，说不定就能大赚一笔呢！”瘦小些的男子低声道，“照我看，既然刀尊和东离门都不计较四绝刀谱有多少人能得到，也没人会来管这事儿的！到时候这刀谱生意——”
大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刀谱？迟喽！”这一声吊儿郎当的讥诮声从另一张桌上传来，将小半个客栈大堂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是个眉目俊秀，身着裋褐的少年，不过双十年岁，说话的是他，众人的眼神却都看向了少年身旁的那个公子哥。此人身长不足七尺，相貌平平，倒是一身华服，看上去便是个家道殷实的贵公子，而他身旁说话的，看样子便是仆从书僮之流了。
他斜着眼儿望着此间众人，却只用淡淡的鼻音回应他们灼热的目光。
“这位公子！”那大汉此刻走上前去，弯腰一礼道，“在下钱三，乃是参阳城的捕快，今次来离京城，也是奔着四绝刀谱来的，敢问……方才这位小哥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东离门不派刀谱了？”
“呵呵，东离门虽是我东离王朝的东离门，可那位天下第一的刀尊说话，东离门又岂会违背？”公子乜了大汉一眼，淡淡地道。
“这……公子所言成理，还望赐教！”大汉忙又问道
“我认识这东离门中的一个教书先生，这四绝刀的消息，便是他告诉我的！”那公子哥将手中酒杯轻掷开，起身四望一番堂中众人，发现几乎人人都望着自己，于是他也得意起来，“如今，东离门影印的四绝刀谱已然不多了，门中执事懒得再去印，便干脆提高了这考验的难度，如今想要拿到刀谱，已是难于上青天喽……”
众人听闻这等荒唐之事，四下里一片嚎叫，几乎所有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出了客栈，直奔东离门而去。无数人涌出门，打翻了不知多少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叫个掌柜的皱眉大哭起来。
莫源瞟了一眼那公子哥，轻笑着将手中杯箸放下，拿过那包袱，转身上了楼去。
“公子，那家伙的包袱里……”
“未必，”这公子哥淡淡一笑道，“此人虽有意隐藏修为，却瞒不得我，一介天行巅峰竟有如此凛然不可犯的气势，或许，是剑意吧！况且此人腰间佩的是剑，未必便是使刀的，对四绝刀谱不敢兴趣也属正常，他这包袱里……难说啊！”
“公子，那我们动不动手？”那书僮似乎于此事上很是热切，一个劲儿地鼓动他家公子，“公子，传信的人可是说了，无影刀就在这间客栈！”
“不急不急！”少年公子哥起身掸了掸衣袖，负手朝客栈大堂的柜台走去，“虽说此事若成我在族中地位也可大有提升，愈是如此，我愈不能急，需知，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那书僮也不住地点头称是：“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到，只是……传信的说……”
“别提那个传信的家伙，藏头露尾，能是什么好东西？”公子哥翻了个白眼，喝道，“若不是事关那位天下第一的刀尊前辈，我还不想冒险呢！”
“喂！”少年人冲柜台后愁眉苦脸的掌柜喝道，“刚刚那个上楼去的家伙姓什么叫什么，住哪间房，来了几日？”
“这……”掌柜的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这小公子一句提点引得无数修士离去，还损了店中无数家具，得让自己损失多少银子，一边却还得小心翼翼地赔笑道，“这位公子，恕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干一行便有这一行的规矩，小店虽小，却也不能随便泄露客人的消息不是！”
此时的客栈大堂已然没几人还在了，就只两个伙计还忙着收拾残局……
这公子瞄了那两个伙计一眼，朝身旁的书僮使了个眼色。书僮心领神会，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推搡着两个伙计离了此地。
“现在你可以说了？”少年人那眼睛斜着看他，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说不得，说不——”掌柜的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两步，口中所言却顿了顿，“这……”
少年人手中乃是一锭金子，看上去有足十两！掌柜的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给你看看！”
……
回到客房的莫源直接躺到了榻上，他闭着眼，双唇紧抿，就这样一直过了许久……终于，莫源站起身，望着窗外夜色渐浓，便起身去点灯火。
摇曳的火光下，莫源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的牌子，他静静地看着，默默无语。一只蛾子闯入明光火色之中，绕着那火焰打了个旋儿，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了过去。
“啪”这一声响过后，仍是一片寂静，但直到窗缝间透过的缕缕细风将烛火吹得险些灭了，莫源这才拿来近在咫尺的灯罩，将这灯罩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源房中的灯火终于灭了，夜色，也终于完全笼罩此间。
……
“少爷，已经半个时辰没动静了，”门外，两道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莫源那间客房的门口，其中一人轻声问道，“我们动不动手？”
“嘘——小声点，从现在开始不要开口了，万一被此人听见，功亏一篑！”
“是是是！”
掌柜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无端打探别人的消息，能有什么好事儿？这两个一副偷儿模样的家伙，便是之前在大堂盯上莫源的主仆二人，趁着夜色，他们终于忍耐不住了。
“咯吱——”门闩没有什么动静，门却已被悄然推开，有这两人猫着腰潜入了客房之中。
即使是如此黑夜，他们的脚下也没碰到一样东西，一直走到莫源床边，都是一路悄无声息……
“呵呵……”虽然不敢笑出声来，少年公子的心中却是无比兴奋：看这次回去族里谁还敢说本公子无用，哼哼，有了无影刀，说不定能得老祖宗召见，到时候老人家一高兴，只需稍稍传我一两招，归元有望！不行，不能太得意，这次中还得小心着些，若是被二哥他们抢去了这柄刀，我可就白走这一趟了……
当他还在幻想着今后美好的未来和给自己的归途做打算时，忽然感觉脖颈一凉！
“别动！”
“你也是！”
这个声音一响起，便定住了两个人。
少年感受到了那股凉意，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制住了自己，即使以他的目力，却也只能看到眼前之人伸着两只手，其中一只，握着一柄断剑，制住了自己的书僮，而另一只手上……他细看之时才发现，这柄制住自己的暗色薄刃的宝刀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无影刀！”少年咽了咽口水，“无影刀果然在你手中！”
“公子，这……这……”书僮像是被吓坏了，他修为虽和公子相仿，胆量上却似远远不足了，当莫源的残剑架上他的肩头，他的两腿便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知道无影刀？”莫源没有关心这个不成器的书僮，却对少年人的话万分讶异，“你是从何得知？”
“呵，此事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贺家？”少年人故作镇定地道，“哼，也不怕告诉你，我族之中知晓此事的还有不少人，我和两位师兄只是族中派来的第一波人，今夜特来探探虚实的，我若是回不去，你也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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