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制胜之机
那几艘画舫从眼前缓缓驶离，在湖面上留下一串支离破碎的光影，照亮了对岸的诸多景致，也照出了两道坐在一处、肩并着肩的人影。
“风齐！”以小灵的目力，自然一眼就看清了，“云姐姐，他不是说去东离太子那儿赴宴么，怎么现在……你看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小灵虽在平南侯府门前远远地看过辰雨一眼，此时却早就不记得了。但云汐却没有想告诉小灵的意思，她只淡淡地看着对岸的两人，看那一池风吹过湖面泛起细细的水波，吹到对岸吹起两人的衣袍，云汐的眼中似也泛起了微澜……
“云姐姐，想什么呢？”小灵轻轻拍了拍云汐的肩，云汐却没有半点反应，她既没有纠正小灵对自己的称呼，也没提起有关风齐的一字半句，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如石雕泥塑般看着。
……
“你这一路的经历倒是精彩，不过……我怎么总感觉你有什么瞒着我呢？”辰雨怀疑道。
风齐自然是有事情瞒着她，无论是云汐的真实身份还是自己与通天阁之间的事情，风齐都没有说出来。感受着雨姐对自己的关心，他现在是越发不想辰雨掺和进来了：
“雨姐，我瞒谁也不能瞒着你啊！”风齐虽如此说，辰雨却是一眼就看出他言不由衷。
“若说这天下，除了平南侯府的人，只有两位姐姐我最信得过了，如何会有事瞒着你呢！”风齐唯恐辰雨不信，添油加醋地表“忠心”。
辰雨听了，却莞尔一笑：“你说你最信得过的是我，那她呢？”
“谁？”风齐“谁”字刚出口，便发现辰雨的眼神望着对岸。他便抬眼望去，看到了那隐在黑暗之中的两人，也看到了云汐望向自己的眼神。
云汐？风齐心中愈发纳罕，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莫说自己拥有远胜常人的警觉性和炼神流的探查之能，便是不依靠这些，漫天星辉之下，以自己的目力，竟没发现云汐和小灵两个？看来……自己确实是心有旁骛，警惕性远不如常了。
她在那里做什么，还有小灵……
风齐正想过去问一问，却发现云汐早带着小灵转身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古华池畔、醉云山脚的那片树林里了。
……
离京城外的一间客栈里，时至夜半，莫源却也还未歇下。他盘膝坐在榻上，双腿上横着一刀一剑。刀，自然是无影刀，剑，自然是残剑。这一刀一剑他拿到手都没多久，但对于其中的无影刀法和残剑剑法他却已有所悟，加上之前所悟刀剑合璧之道，即使他气境上的提升速度与之前相仿，但于此道之上，莫源的修行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左手握住残剑剑柄，右手拿起无影刀，莫源未曾施展半分气道功力，一刀一剑于身前相交，却在面前虚空之中碰撞出道道肉眼可见的细微波纹！
“呼~”看似随意的一碰，却让他的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水。之前对阵通天阁那三人，即使对方是久经生死的杀手，彼此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也受了伤，但如今不过短短数日，不仅伤势已愈，功力更是不退反进！莫源很有信心，若是现在再碰到那几个家伙，自己想胜，绝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现在，仅仅驱动一刀一剑，虽不损分毫气道功力，但心神之耗甚巨，让莫源倍感吃力。
这虚空之中泛起的波纹很快复归虚无，莫源缓缓吐出一口气，便安心地放下手中刀剑。
他信步走出客房，走到了客栈后院之中。
虽然久离京都，但自己所怀念的离京，是有母亲和穆青潇的离京，既然都已见到，处处都可以是自己的故乡，此刻再没什么思念之情，心中只有当初风齐说的那番话。
“源兄，你是天行境，只要四绝刀法一路大成便可拜入刀尊门下，我虽不是习刀，却也知道无论无崖刀还是无影刀，对于天行境来说想要达到刀法大成无异步云登天！但如今有了这柄无影刀，可抵一路刀法大成，你，已经是刀尊的弟子了！”
“天下第一，”莫源轻声念道，“刀尊弟子……”
对于即将成为那位传说中的绝世高人的弟子，莫源心中很是忐忑，但他不想辜负风齐的一番美意，所以，他很想凭借参悟一路刀法达到大成境而后拜入刀尊门下，这样的话，想来齐兄会很有面子！
莫源不禁笑了，风齐好面子不假，不过若能成事，风齐从不介意丢下自己的面子，想来，齐兄不会在意自己是否能悟得四绝刀一路大成，只要自己拜入刀尊门下，他都乐见其成。
现在，只要自己找到刀尊留在世间的四绝刀传承者，亮出此刀，便可见到刀尊。对他来说，自然是到西桓人世城最方便。
“齐兄，就等你取得滴血剑，让杜师叔神魂归一了！”
杜青裳神魂归一之日，便是他们再临西桓之时！
……
“下一场，赵诺对阵滴血剑宫风齐！”
“这就碰上至境弟子了！”风齐唉声叹气地对辰雨道。
“嘻~齐弟难道没把握胜他？”
“雨姐看好了！”风齐一甩长袍下摆，大步走上比武台，意气风发地往那一战，微微仰着头，一副睥睨众人的样子。
没多久，只听“轰”的一声响，一道壮硕的身影重重地砸在了比武台上，此人朝风齐走来，每一步都震起脚下烟尘。
这是一个身背重剑，身材魁梧的大汉。看着他一脸的横肉，风齐心中暗道，这家伙看上去少说三十岁，如今也只天行大成的修为，这样的货色，也能被至境收为弟子？
“赵诺！”大汉拔出那柄重剑，拿在身前，剑尖向上，向风齐行了个执剑礼，风齐便也还了一礼。
“滴血剑宫，风齐！”
这个叫赵诺的内门弟子既然没有报上师承，而方才那内门执事也没提及，那此人便多半是至境弟子了，风齐虽疑惑此人天赋平平，却也不敢有所懈怠，他倒执滴血剑，盯着赵诺，气息收敛，却默默运转剑道感悟，手中长剑一阵嗡鸣。
赵诺将重剑往台上一顿，却没主动出击的意思……
“这……”风齐在台下打定主意，自己的剑道并非纯粹的滴血剑道，虽有一样傲人的攻伐之力，在面对修为不输自己甚至更胜一筹的对手时，却更加适合反击，而非主动出击。
但……此人不攻，照理来说便应该是风齐先动了。
“嘁，凭什么！”风齐暗自嘀咕，既然对手想他先出手，那他……偏偏就不攻！
他将滴血剑也往比武台上一顿，竟取出耀晶丝手套，戴上双手，而后看着赵诺，一样一动不动。
两人都不攻，自然是双目对视，默默无语，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比剑开始！”台下的内门执事在欣赏了一番两人的眼神斗法后终于忍不住了，“快开始！”
赵诺握着剑柄的手稍稍松了松，而后握得更紧了。
“半柱香内再不开始，两人取消夺剑资格！”这执事似乎是受到了门中高层的授意，竟敢直接剥夺两人夺剑的资格！
赵诺咽了口口水，他看着风齐那笑吟吟贱兮兮的面容，虎目含怒，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双手开始发力……
两条粗壮的臂膀猛地一拔剑，身前巨剑已被他举过头顶，看样子，他竟是想站在原地劈斩风齐！
而重剑离地竟也让比武台泥翻地裂，赵诺身前已是烟尘弥漫……
但当他举剑时，忽见眼前一道青色的光芒闪现，他于是在还未把剑举到最高处的时候便不得不放下，挡住了风齐的滴血剑！
这一剑来得快，只赵诺拔剑举剑的瞬间，风齐便已从数丈外的站立姿态改成了拔剑来袭的凛然攻势！
“哐”的一声巨响！重剑虽迎击无力，但重量着实不容小觑，滴血剑与这柄举剑对了一剑，并没占到上风。
“哼！”虽然失了先机，但赵诺也没半点慌乱，既然风齐的剑都被挡住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当然有。
因为他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而风齐这一剑虽然仓促，从发剑到两剑相交，剑势已达巅峰！
所以风齐有暇在对攻之余再行他举，而赵诺没有。
耀晶丝的光芒只在赵诺眼前一亮，他便感觉胸口一阵气闷，逆血上涌，虽竭力挥舞重剑逼退了风齐，但却已然受了伤！
两人短兵相交不过一瞬，结果却是赵诺受伤而风齐也被击退，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与其说风齐是被击退的，不如说风齐是不愿以伤换伤，自己退却。
“趁他病，要他命！”风齐不会心慈手软等到赵诺回过气来，自己现在就要一剑克敌！
“万剑——无象！”虽然无象剑意风齐只是初窥门径，却也能让滴血剑的这些剑气不那么杀气逼人，也便更加难以防备，而面对受伤的赵诺，这无疑是最好的制胜之法！
“姓风的，你也太小看我了！”那低着头嘴角溢血的大汉似乎被滴血剑意唤醒了，他抬起头，瞧着风齐咧嘴一笑，风齐便感觉……自己的剑势被遏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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