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立誓
“蓬！”风齐单膝叩地，以弟子之礼拜在流云公子身前，低头叫道，“流云师伯！”
流云似乎没料到风齐会是此般作态，于是眉头稍敛，只听风齐的声音继续说道：“师伯，弟子与云汐妹妹义结金兰，情同兄妹，云家事即是我的事，今日，风齐以性命立誓，如若他日云汐起了为云家复仇之念，风齐定竭力阻拦，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见风齐举手指天起誓，流云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苍社之誓不可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风齐此人真的能绝了云汐报复之心？
云汐看着风齐的背影，心中却并没有因为风齐立誓要拦她报仇而生愤懑，也没有因风齐在自己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而生鄙夷，奇怪地，她只有一个念头：义结……金兰，义妹……呵呵……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这注定无依无靠的一生，云汐的眼中噙满了泪，却……未曾落下。
于是莫源沉着淡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刀尊弟子莫源，以家师之名起誓……”
刀尊，又是刀尊，就算流云公子再自信、天府山再强，面对此人，又何谈无惧？何况刀尊行事，守信重义，若门下弟子当真违背誓约，怕是都不用自己动手……
这时，那一道红袍身影靠了上来，小灵攥着流云公子的衣角，软声细语地道，“师伯~云汐姐姐她……我天府山当年并未出动门中归元境伐云州，云汐姐姐早就不恨天府山了，你……你就当是信小灵一回……”
“小灵？”几次听到这个名字，流云公子如何不明白，这小妮子不仅胳膊肘向外拐，连名字都被这三个小家伙取好了！唉……
云汐看着他们三人，却只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流云公子只好叹道：“罢了，我本就不愿为难小姑娘，你们又何必如此？”
风齐心中一喜，却又听流云公子道：“我身为至境，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今日，便在你们几个娃娃面前卖个老！”
流云公子将折扇轻轻一挥，风齐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风齐，我代你师父独孤云收个弟子，”风齐听了自是一惊，流云公子却看着云汐道，“今后，你便是我天府山门下，晦叶峰鬼眼神医的四弟子，如何？”
云汐看着流云公子的眼神很复杂，可她虽盯着流云，却如何感觉不到风齐眼中的忧色？于是她轻轻一点头，可这一点头，端的是沉重无比，她应下流云公子的“盛情”，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自己的同伴，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必须应下……
“好！”流云公子笑道，“你们今后何时回山我都管不着，只是你们三人需记住，为我天府山弟子，自当尊师重道，我不求你们光耀天府之名，却要时时以我天府山的规矩行事！”
他又对莫源道：“刀尊之人向为我天府山敬仰，还请转告尊师，待他出关之时，天府山诸至境邀他一叙，且有要事相商！”
莫源也点头应道：“莫某定会转告家师！”
流云公子看着小灵，和蔼地笑道：“你这妮子从小就静不下心来，这次既然好不容易下一趟山，多玩些时日也无妨，我会转告山主，叫他安心的！”
小灵得了这话，喜不自胜：“谢谢师伯！”
流云公子拍拍她的肩膀，便又望着云汐，神色一时严肃起来了：“云汐，当年我与云无极有些交情，云州之事也非吾所愿……”
云汐默默无语，流云公子便自顾说道：“既为我天府山弟子，我且提醒你一句，云家当年树敌无数，这天下有几个地方你是万万去不得的！”
“你且记住，瀚海宫、落英谷、圣冥教、燃雪坞、兽神岭、北襄莫家、天室湘山派……”
听他一口气报出那么多名字，别说风齐三人，就连云汐自己都吃了一惊。
风齐心中暗道：“乖乖，云家的仇人加起来，怕是不输通天阁了啊！”
“云汐，这些地方莫不是和你云家有大仇的，虽然大多不知道你天赋惊人，于控魂一道上乃是云家不世出的天才，可……你还是得当心！”
云汐闻言满目惊容，虽然当年云无极待他极好，但流云公子竟知道她拥有惊世天赋，这……委实令人意想不到。
见几人俱是一般的惊异，流云公子却淡然笑道：“你们没发现，云汐的眼瞳之中……有其他的颜色么？”
听流云公子这一说，风齐自然想起了当日残剑谷青魇障时云汐眼中似有金红二色，当时他只道云汐乃是杀红了眼，如今想来，似乎另有原因！
“云姐姐！你的眼睛……”小灵指着云汐的一双眸子，惊道，“是紫色！”
风齐和莫源看去，却真个发现了云汐眼瞳之中异于常人的颜色，但这邪魅的紫色很是深沉，隐于黑瞳之中更不易发现，一路上他们便都没有看出来！
不同三人，云汐听到流云公子和小灵的话，却是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自从残剑谷出来后，她未曾于镜中见过自己的容貌，也便没发现自己瞳色的变化，但她却知道紫色的眼瞳意味着什么……
奇怪的是，知道此事的流云公子居然愿意放过她？
流云公子淡雅的笑容解开了云汐的迷惑：“我早说过，我本就不想杀你……对了，翩跹可是在你手上？”
云汐心中惊涛未偃，又起骇浪，对于流云公子无所不知的本事，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害怕，难道……这就是至境之力？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不可能！决不可能！了解至境之能的云汐很清楚，即使是至境想知道些什么，也得去看，去听！这世上，岂会真有无所不知之人？
“罢了……”从云汐强自镇定的眼神里，流云公子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安心吧，我还不至于抢你的东西！保管好翩跹。”
说完这话，他竟停也不停，转身离去，只一瞬，便于九天之上，风齐四人目光所见之外了。
“呼……”风齐摆摆头，喘着气道，“吓死小爷了……”
这时，却看见云汐一个抬脚便往幽山城方向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风齐追着她喊道，“不用去了！”可云汐似乎听不见他的话，风齐只好招呼莫源和小灵一起赶了上去。
……
庆岭关，东离幽山诸城中的一座坚城，位于幽山城东南方向百里之处的谷地，面向东离的一面陡峭不平，而朝向南泽的一面虽是山路难行，却要好上许多，但无论在谁的手里，这座坚城都一样易守难攻，其地位却远远比不上幽山城。
胡高刚刚回到这没两几天便又星夜赶回了幽山城，步成荣将令，召集幽山诸城所有守城主将商议军情大事。胡高不知道，因为百鬼一剑军力大损的南泽短时间内已无力兴兵犯境，一样也不知道，等待他们这些边关大将的是南泽高手不顾一切的报复，所以，他在交待了副将一番后便往幽山城而去了，丝毫不知正有数名归元境乘风御兵，杀向了庆岭关，也不知道东离方面也有数名归元境悄然入驻了这座城池。
此刻，幽山诸城每一座城池里，都有数名归元境，而幽山城的步成荣身边，也有两位至境日夜不离地守着，他们很清楚，南泽的报复马上就要来了……
这样的战争，除了至境，还没人经历过，毕竟，每隔数年一次的练兵就已经颇耗国力，尤其是这十数年来战事频繁，若非东离与他国之间还算和平，百姓也还安居乐业，就连支撑与南泽的战争也足够让两国国力日渐衰落。
而让大批归元境参加的战争，损耗国力之巨，犹胜千军万马之战！要知道，东离门培养一名归元境强者的代价，堪比千万兵马！在战场上死几个并不打紧，若是大量的归元境都丧命于两家相争的幽山诸城而无法获得实际利益的话，谁敢负担这样的损失？归元境，都是成为至境、成为一国柱石的希望啊！
可是，当两国都希望按兵束甲甚至将矛头对向近来可能掀起乱世之战的通天阁时，百鬼两剑，却把南泽和东离都再次拉近了战争的泥沼。
当步成荣握着宝剑彻夜难眠，当昌平驸马和黄简于幽山城城守府相对无言，当南泽无数高手蜂拥而至，有四个人，却靠近了这座庆岭关……
“云汐，你的瞳色好生漂亮，这是云家血脉所致？”风齐殷切地问道，可云汐却只是沉默。
“云汐，翩跹是什么？”
云汐根本不愿搭话，只顾着自己走，莫源和小灵似乎感觉到了云汐这种反常状态，四人便都保持了沉默……
庆岭关外，望着城门之上兵甲林立，巡卫不断的景象，云汐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下意识地转头用询问的眼神望了风齐一眼，却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当不可如此容易地放过他，便强扭过脖颈，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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