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灵
山间的夜晚还算安静，朱雀听着风齐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动起了心思。她于心中算着此举成功的把握，悄悄地抬起头，瞟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莫源。
“我们在野外露宿过很多次。”莫源淡淡地道。
朱雀一惊，忙低下头去，但她想来，这话竟只有可能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她抬起了头，发现风齐和云汐果然都没什么反应。
“在野外，一般是我去打猎砍柴，齐兄去采山果，云汐负责点燃篝火，收拾我打回来的猎物，烤来吃……”莫源又开口了，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朱雀很明白，这家伙，应该是在和自己说话。
“所以，我对山间野物的感知很敏锐，虽然……还是比不上齐兄！”他用一根长些的木棍拨弄了两下火堆，这火于是烧得更旺了，“不过，你的那些小动作我还是感觉得到的！”
朱雀不甘示弱地道：“你就这么有信心斗得过我？”
“没有！”莫源很实诚地道，“你的修为相当于我们修士之中的天行境，但实力却高于我，我打不过你，齐兄也一样！这话，你师叔独孤云也说过。”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修为只有天行境？独孤云告诉你的？”
“这你不需要知道！”
这下，朱雀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既然打不过她，这家伙也敢坦言相告？
“我虽然打不过你，不过……本来我有五成的把握拉着你同归于尽，有十成的把握在你杀了我之前叫醒风兄和云汐，并且用一条命，换你一身伤……”莫源的声音很平静，但在这森然夜色之中，却透着一股渗人的阴森可怖之意。
“本来？”
莫源点点头：“本来！因为我知道，你不敢杀我，你要制住我，然后用我的性命胁迫齐兄和云汐给你解药！”
朱雀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本来，你我之间，只在五五之数，实则，你最多只有两三成的把握在不伤我性命的前提下制住我！”
“若是我出手挟制风齐呢？”
“我说过，齐兄的感知比我敏锐，你若出手伤他，他的反应，要比我快！他虽然实力不及我，你还是只有两三成的把握。”
“若是我对云汐下手呢？”
莫源沉默了一会儿，朱雀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开口。
“我在晦叶峰上见你对你师叔都拳脚相加，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来，你真的没有半分顾及旧情的念头，这让我更加不敢放了你了，”他叹道，“我一直防着你对云汐下手，因为现在的云汐，真的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会一直坐在你和云汐之间，你想伤她，必须先杀了我！”
“我不是好东西，你就是了？”
“我不是，但我很讨厌和我一样不是好东西的家伙！”
朱雀一时语塞，低着头默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凭自己的速度甩掉我们，然后再趁机挟制住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速度很快，我追不上你！”
朱雀被莫源这神神道道的话弄糊涂了。
“我的腿脚没你快，不过我对自己的刀剑和齐兄的毒很有信心！”
“哼！”
“对了，顺便说一句，你要想挟制我们三人，最好还是对我和齐兄下手！”
“怎么，你不是说不怕我对云汐出手么？”
莫源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挟制云汐，你是没办法从她嘴里逼问出那种花是什么的，因为她虽然不想死，但她也不会愿意我和齐兄死。”
“若是你制住了我或者齐兄，云汐倒是会为了我们告诉你解药药引！”
“所以，说来说去，我都得搏一搏你所说的那两三成把握喽？”
“不错！”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想要活命，最好还是听话！”莫源起身伸伸胳膊，抖了抖腿，转过身看着朱雀道：“我们留你一条性命，只是因为你师父凌叶救过云汐，所以，我们不想杀你！但你最好不要用愚蠢的举动挑战我们的底线！否则，我若和齐兄联手，你就死了！”
朱雀听着这话，沉默了，莫源便也重新坐了下来。
夜色深重，晚风吹拂过树枝，时至深秋，败叶辞柯，簌簌而落，枯枝腐叶在林间堆积起厚厚的一层，风声呼啸过光秃秃的枝干，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呜”声，不免有些阴森。
莫源过惯了这种风餐露宿、幕天席地的日子，自然不会感觉到什么不适，而朱雀从小便是在山野间长大的，这里的环境，比晦叶峰更让她感到舒服……
风齐原本倚着树干，却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地上，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呼噜声盖过了篝火之中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你放心，我不会拿性命开玩笑的！”朱雀把胳膊往脑袋后一枕，眼睛看着那堆篝火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
“我不信！”莫源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还是别说了！”
“你！”朱雀怒道，“我好歹也是神兽，可不像你们人，说话不算话，忘恩负义！”
“神兽？”莫源摇头叹道，“你和我们一起，会经历不少人间之事，所以，还是把你的神兽架子放一放吧！”
“用齐兄的话来说就是——咳咳！”莫源咳嗽了两声，道，“小爷来带你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
莫源说完，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风齐的肩膀。
风齐马上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了火堆旁。莫源却坐在了他原先躺着的地方，闭上了双眼。他却不着急睡，而是慢慢调息修炼了起来。
“啊……饿死小爷了！”风齐问道，“源兄，有吃的么？”
莫源没有回他，于是风齐自言自语地道：“也对，刚刚才从那鬼地方出来就奔天府山了，怎么会有吃的……唉，早知道问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他们要点盘缠和干粮了，唔……这几个月净吃素的了，干粮也不顶用啊……”
莫源一心静修，根本没理风齐的抱怨。
风齐绕着火堆转了两圈，看那篝火烧得正旺，便开口道：“源兄，我去猎点野物来！”
莫源这时却道：“我也有些饿了，还是我去！”
风齐一愣，他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好！”
莫源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这密林之间。
风齐坐在篝火旁，双眼盯着朱雀看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朱雀本就在假寐，她于是抬起头警惕地道：“你笑什么？”
“哈哈！”风齐笑得更欢了，“我只是觉得，从天府山绑了只神兽下山，这真是……太帅了！”
朱雀没有搭理他，继续低头睡去。
“对了小妹妹，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风齐脸上复又洋溢起他一贯的笑容。
“你就叫我朱雀吧！”
“那可不行！”风齐道，“你好歹是神兽，怎么能没名字呢？是吧小妹妹！”
朱雀本不想与他多说一句，只是风齐这一口一个“小妹妹”叫得她心烦无比，于是她漠然地看了风齐一眼，道：“神兽乃是你们人对于强大的灵兽、凶兽的一种称谓，我只是个落入贼手的小女孩，哪里敢当得你一句神兽的称呼？”
“哈哈！”风齐满意地道，“看不出来，你被我源兄管教地蛮服帖的嘛……”
见她不说话，风齐便道：“原来你不是在说好话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心智倒还算成熟，还知道讽刺我了？”
朱雀仍旧闭着眼睛不理他。
“小妹妹，不如，我来给你取个名字？”风齐接着撩拨她道，“你本体乃是朱雀，又长得这么可爱，不如……”
朱雀瞟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好奇风齐想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就叫小朱吧！”
朱雀脸色阴沉，咬着牙不说话。
“哦……你不喜欢啊？”风齐摸了摸下巴，“那该叫什么好呢？”
“要不……就叫小红？啊呀，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确实小嘛……”
朱雀捏紧了小拳头，她在心里把风齐杀了一万遍，却还是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的调笑。
……
风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给她起了十七八个名字，却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定了。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风齐还在抓耳挠腮地想着，一旁的树林中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就叫小灵吧！”
莫源从重重树影之中走了出来，他难得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风齐也笑了，虽然他看到莫源手中没有任何野物，虽然他现在真的很饿……
朱雀看着这两个大男人莫名其妙地相对无言，只是“暧昧”地笑着，就和当初云汐看到这一幕时一样，她心中好一阵恶寒……
这时，原本熟睡着的云汐也起来了，她用询问的神色望着风齐，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云汐也朝莫源笑了笑，然后走到朱雀身边，道：“朱雀妹妹，小灵这名字不错，你觉得呢？”
朱雀有些纳罕地看着三人在自己面前傻乐，就连在她眼中原本阴鸷的莫源竟也……
等等……她盯着莫源又细细地审视了一番，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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