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断剑
“谁？”
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这空山幽谷间回荡，这一声仿佛是透过了轮回百世的声音，听在几人心中，让人不觉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和时光流逝的悲怆。
听到这个“谁”字，风齐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眼圈也不禁红了，仿佛自己也经历了这布阵之人所经历过的辛酸寂寥……
风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这是谁在说话？竟能让我感受到这些诡异的东西？”
没人回应他，但山谷间的异象却还未停止。
一道霹雳自虚空之中而来，这绝不是普通的闪电，因为闪电来得虽快，身在迷雾之外的风齐三人仍能清楚地看到，闪电所始之处乃是阵法上空十余丈的虚空，而非天际！
也就是说，这道闪电，仍在阵法之中！
“以阵法控制天象，以人力驱使天威！”云汐赞叹道，“这必是至境强者的手段！”
云汐所言并非没有根据，归元境之中即使有再厉害的高手能驱使风雨雷电，也绝做不到这布阵之人这般轻松，虚空之中电闪雷鸣，风云齐动，霎时，整个山谷都被这些匪夷所思的异象遮盖住了，云汐能感觉到，他们此刻，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之中，与外界的一切再无丝毫干系了！
未等风齐二人言出任何惊叹之语，虚空之中再起万道剑光，化作了一柄数丈长的利剑！这柄剑在那厚重的迷雾之上露出了剑柄和一截剑刃，迷雾之中的部分却看不清楚了。
风齐三人看不清，不代表身处木道幻阵之中的那个归元境看不清楚，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这柄剑，将木道幻阵之中的雾气逼退了数丈，形成状若洞云的一个空洞，露出了这一柄气势逼人的剑！
他原本只是看见一道道剑光从山谷之中某个地方汇聚而来，可没想到，这些丝丝缕缕的剑气，竟在顷刻间便凝成了这柄剑，这般厉害的以虚化实的手段，这布阵之人是……至境！
他一时面如死灰，至境！是至境强者！
以他初入归元的本事，别说碰到这传说之中的强者，就算来个归元大成他都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这柄剑悬而不发，身体竟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嘴中喃喃道：“是断剑……”
没错，这柄由剑气所化的剑正是一柄断剑，剑身只比剑柄稍长一些，没有剑尖，只有一道光滑的断口，可以看得出，若不是铸剑之人刻意为之，那么，这柄剑是被人削断的！
但即使是断剑，剑上磅礴的剑意仍将他周身的气机完全锁定住了，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这柄断剑从虚空中缓缓刺下，不，不应该是刺下了，如此巨大的一柄剑，又没有剑尖，如此一击，只能说是镇下！是压下！
“看！”云汐指着雾海上方露出的剑柄和剑身，风齐和莫源一直都盯着这柄剑，自然看得到，这巨大的剑形正在缓缓下沉！
一丈、两丈，这剑下落得很慢，慢到那归元境能清楚看着这柄剑，这柄断剑除了那整齐、光滑的切口之外，剑身之上没半点刀削斧凿的痕迹，深青色的古朴剑身上只有一道道“乂”形的纹路，再无其他雕饰。
这柄断剑缓缓下沉，那归元境却被剑气锁定身形，无力反抗。
“不！我不要死！”生死时刻，他再没了一代高手的风度，他竭力想要将手中的铁鞭举起来，可手却丝毫不听使唤！
铁鞭之中传来阵阵似是呜咽的声音，仿佛也在惧怕这柄断剑之威！
当他还在垂死挣扎，想着如何在这断剑完全压下之前逃离此地时，断剑下降的速度却忽然加快了，只一瞬间，断剑狠狠压下！
“不——”这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也无济于事，甚至穿不透此地的重重迷雾。
“轰！”没有半分余地，断剑轰然顿地，这归元境便被断剑轰成了碎末，他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被这儿的风一吹，便飘散在山谷之间，不见了……
风齐三人不知阵中情形，也听不见那归元境垂死的呼喊声，可断剑顿地时山谷的地面一阵晃动，差点把三人也震倒在地。
震动的余威过了一会儿才平息了，可风齐还是心有余悸地道：“若是我们挨上这一剑……”
他们要是挨上这一剑，下场绝不会比那归元境好多少！这残剑谷的凶险，果然如无崖刀所说，九死一生！
“应该是那通天阁的归元境出手，惹怒了布阵的前辈，才会降下那道剑影……”莫源有些失神地道，他转向云汐，问道，“云汐，你能破阵么？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地吧！”
“这……”面对这般阵法，云汐有些心痒，她还想好好观上几日，参悟参悟布阵之人是如何将五行之道运用到这个份上，还能在这上面加上风雨雾霭、雷云闪电的阵纹，布成这么一座威力无穷的大阵的！
“我再试试吧……”云汐低声道，她重新回到那道障壁之前，盘膝坐下。
未等她开始参悟，那个苍老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别白费力气了！”
风齐虽是一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抱拳一揖：“多谢前辈出手，小子风齐，拜见前辈！”
“哼~”似是嗤笑的声音回荡在三人周围，他们眼前的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此人的身体似乎是由此地的雾气光晕构成，如虚如幻。
这人看模样是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披头散发，一身衣袍破破烂烂，但面容却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见两只散发着剑意的眼睛，“少在老夫面前卖乖，阵中的那小子不自量力，仗着是通天阁的人就敢在我这大放厥词，原本我还懒得理他，谁知他竟在我布置的阵法之中动手，老夫心情不好，随手灭了他，要你来谢我作甚？”
风齐暗道：这老家伙脾气古怪，我不过是谢他，竟惹他这般说教，本少爷还懒得讨好你呢！
“小女娃儿！”老者不管风齐，又看向云汐。
云汐起身亦是一礼，恭敬道：“前辈吩咐！”
“没什么好吩咐的！”老者不耐烦地道，“你懂阵法？”
“正是！”云汐见这人如此做派，也懒得和颜悦色了。
“很好！”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这天地之阵以五行为基，天候为象，虽及不上真正的阵道高手，也算是老夫的得意之作了……”
云汐没有说话，那老者便自顾说了下去：“我本以为我在阵道上的造诣即使不及我在剑道上的成就，也还算得上此道佼佼者了，没想到啊，只一剑，仅仅一剑，我的阵法，我的剑……”
他似是在嗟叹着什么，却又语焉不详，三人没有打断他，他便自顾沉醉了许久……
山谷间的雾气被刚刚那一阵震散了不少，但只说话间，便又有无数雾气凭空而生，浓雾似乎越发浓郁了，风吹雾起，有不少雾气还在飘向三人所在的地方，但都没能靠近障壁所在……
“好了，”老者终于再度开口道，“你们别想着破阵而出，就算这女娃儿本事再大，一时也绝参不透我的阵法！”
听他的口气，似乎这老者不打算放自己三人出去了，风齐心中暗骂这老鬼，脸上却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你们看这阵壁！”他抬手指向这障壁延伸而去的一个方向，“那里便是阵法之外的世界，但你们是走不出去的！”
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差，老者似乎很开心：“也别着急，你们若是沿着阵壁朝这个方向走，便可进入真正的残剑谷之中，残剑谷之中多有阻碍，到时候若你们还有命在，老夫自会现身相见，放你们出去的！”
老者虽然一直说着“你们”，但三人没有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只盯着风齐和云汐，却连看都没看莫源一眼。
“我有一条规矩，你们不可攻击此阵，否则不等阵法反攻，我便先灭了你们！”
这老者的声音落下，他的身形也很快消散了，就像是一阵烟雾般化为虚无……
“这是……”莫源从未见过这般手段，却也听师父穆若尘提起过，“这只是一道化身？”
风齐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吧，若是至境强者，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他们这，都是有可能的吧……”
“喂！你们两个别愣着了！”云汐道，“我们往那边走吧！”
莫源担忧道：“云汐，此人的话不知信不信得过，我们何不沿着障壁去另一个方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呢……”
风齐点头道：“源兄说的不错，看这老家伙应该一个人在这待了许久了，看我们几个进来没事儿拿我们解闷呢，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
云汐摇摇头，走向障壁，伸出手指着上面的一片阵纹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风齐和莫源凑过头去，两人盯着那一处繁复无比的阵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笨！姓风的，亏你还说自己看过些阵道书籍呢，这是阵道之中极为基础的无尽幻阵！我们出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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