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围观者的冷漠
李叶知道自己无法再挽回白惠，白惠这么做是出于内心的愧疚，他无法改变她前进的方向，只能在她前进的路上保驾护航。
“小惠，你真的想好了吗？”
白惠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李叶没有再多问，他退后一步，和白惠保持距离。
尽管他很不愿意这么做。
但这都是白惠的意思，是白惠用牺牲自己的职位换来的，如果自己不好好珍惜，那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他对白惠点头：“对不起。”
一切都在这句道歉中，尽管显得很没有诚意，但是也是他现在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白惠摇头，她将收纳箱上的盖子扣好，拒绝了旁边几个同事帮她抬箱子的好意，望向周围聚集在一起的老师们，因为箱子不便，只轻微地鞠躬：“四年的时间，给了我很多的欢乐和......”白惠近乎哽咽，想到要告别这里，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大家都给予了我不少帮助，但是现在我们无缘再在一起工作了，我深感抱歉。”
人群中的一些人开始默默地摇头，因为他们觉得该抱歉的不是白惠，而是他们。
当初白惠被汤雯排挤，他们没有胆子站出来，给白惠撑腰。
都是李叶一直在为她遮风挡雨。
共患难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站出来；白惠带出来的班级各个成绩优异，发年终奖的时候，白惠请所有办公室的老师吃东西，把年终奖全部花在了给学生奖励或者是给班级买书上面。
自己没有动用一丝一毫，本来这事自己的工资，用得光明正大，没有人会说她，但是她却把这些全部充公班费。
如此善良，不计名利。
他们因此而感动。
但是现在白惠出事，他们不是不想站出来，而是没有能力。
因为学校的制度实在太严格。
若是向校长抗议的话，不但会被连坐，也就是连带责任，一同被处罚，还会因此在工作电子档案上记上一笔。
这是其他学校都没有的规定，但是一旦从这里离开，到别的学校去，这些档案就成了决定是否能留下开始新工作的根本原因。
有两个女教师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花，但是为了自己的工作，甚至是人生不被毁掉，她们只能偷偷地流眼泪，不敢站出来说话。
校长不是神，也是凡人，旁边挤满了人，但是此刻却鸦雀无声，只有偶尔不知从哪个方位发出的轻微抽泣声。
他的心中有那么一刻的时间，对自己的做出的决定有些后悔。
是不是太无情了？
但是下一秒，只要他再次想起白惠想要谋权篡位，便对其恨之入骨。
他的心，再次恢复了死人般的冰冷：“你们都哭什么哭？啊——这里虽然不是人间地狱，但好歹也是整个s市最优秀的学校，竞争压力和参与竞争的人数成正比。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要挤进来，那些想要出去的，就让她们出去吧。你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到时候别怪竞争对手太心狠，下一个被踢出去的就是你们！”
校长句句话都在讽刺白惠，讽刺她不知好歹地离开这个千万人都想要进来的地方，言下之意便是，他根本不会挽留任何从这里离开的人，不管是谁，都没有特权。
这番话让所有人的后背一紧，白惠冷笑一声。
这里的确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哪怕是个带差班的体育老师，都是上千人争这一个位置。
但是校长没有人性地对待他们这些老师，属于剥削还是压迫？
周遭终于恢复了安静，校长才隐下了自己心中刚刚出现了苗头的内疚感。
他侧头对着旁边的秘书低声说了几句。
秘书看了白惠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不一会，便拿出了一分官方打印好的申请书。
白惠接过。
上面写着辞职信三个字。
呵，还真是考虑得周到，看来是早有预谋吧。上面连白惠的名字都是已经打印好的，而不是临时写上去的字迹。
下面的盖章都已经全部到位了，鲜红的印记还未干涸，看来是不久才盖上去的，就差她一个亲笔签名了。
白惠一声又一声的冷笑，有鬼的人，心里早就一片乱麻。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则正襟危坐地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那额头上全是冷汗，但又要刻意坐得很放松的人呢？解释就是掩饰，反而更加明显了。
汤雯貌似淡定地坐在一旁其他人的办公桌旁边，她不知道白惠看到了什么。
要是校长反过来将她出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但是在答案揭晓之前，她都快要坐不住，想着冲上去将白惠手里的信给夺回来。
毕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别人发现一些秘密的时候，总归会坐不住。
久久。
白惠终于开口：“我签。”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失望。
这个只讲利益，冷漠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学校，几乎又是一本训练她从痛苦中挣脱出来的社会教科书。
之前一直不想离开，宋墨琛一直劝她，但是现在她十分感激宋墨琛带给她的启发。
她终于从这里“学成毕业”，以后她面对冷漠无情的人，再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想要帮助这样怜的人。
再见了。
她最后看了这工作了四年的地方一眼，便转过头。
径直向出口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白惠辞职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还是和早上离开时一样，但唯独缺了的，便是那种夜晚疲累和早晨忙碌感。
这是她几个月以来，头一次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敲着遥控器，翻看无聊的电视。
吃饭只叫外，看电视看累了，就是睡觉。
醒来后就差不多是晚上了，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
几乎让她与世隔绝。
一天。
白惠在昼夜时差颠倒中又在昏睡中度过了白天，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白惠原本如骨干般修长的手指也开始变得些许粗圆。
之前别人认为，白惠的确长得很漂亮。
但是不是她这个年轻女孩该有的惊艳之美——张狂而又美艳的容貌总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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