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养尸场
地下室里面的空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弄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我讨厌里面尸体的那种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祟，隐隐的总有让人作呕的那种感觉。
红莲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来。
是红莲打开了冰库的灯，然后她走过来，就站在我和鬼丫头的身后，跟我们看着那些情形发呆。
鬼丫头也一样感到了震惊，但她比我坚强的多，还是能保持着那种一贯的冷静。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阴间黑话。没想到鬼丫头忽然对我又提起了这种话，她怔怔看着那挂满了房间的尸体说，那么多的尸体，简直可以说的上一种雄伟壮观，肉眼几乎都望不到边际，尸体就像是衣服，在阴间，本质上也是商品。看到了没，我觉得我们找到了存储衣服的仓库。
猜的没错。红莲紧接着肯定的说道。
她收起一贯的微笑，也一样有些怔怔的发呆，有时候我看着它们，脑子里不断的在想，这该是多么丑陋的罪恶。
红莲说这就是秘密。
那吊在屋顶垂下来的铁链上的尸首，不止有数百人之多。而据红莲说，永夜镇类似的冰库存货还不止这一个。
这是生意。你们不知道这尸体在阴间的黑市，是多么巨大的暴利。红莲继续这么说道。
老板是谁？鬼丫头急忙问。
她震惊了，但我大概却能够猜到是谁。
黑将军。红莲肯定的说。
果然我没有猜错。
因为要造反。
而黑将军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赚钱，也是有充足的理由。据说这个黑将军一直计划着反叛，他想要扩军，自然少不了充足的银钱。
而他的财富已经积累了几百年，这永夜镇以及周边村落是他财富来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怪不得听说，这地方的人会偶尔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里就是个规模巨大的养尸场。这里的活人就和养猪场里的那些猪一样，很多都只是等待屠宰的命运。
这罪恶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了，然而可悲的是，这里的当地人们至今都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这黑暗的罪恶，这里的周边也开始聚集起很多的恶鬼，它们没有钱，却嗅着那种腐臭阴暗的味道，聚拢而来。
它们残害人类，剥夺尸体，然而养尸可是一门独有的技艺。
它们只是有样学样的披着尸体的衣服而已，因为无法保养，灵魂不能与尸体契合，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变质，于是只好再去从活人的身上剥一件下来。
红莲解释给我们听的同时，我的头皮隐隐的开始发炸。
我忽然联想起自己的身世。说来我本也是这地方的人。原来我真是被人养了尸的。鬼丫头曾经怀疑，她说过，我的情况不是被活人养鬼了，那就是被当作养成死尸般对待。
不过她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而即便是养尸，我们也绝没有能够想到会是如此一般的情形。
红莲说这些虽然罪恶，但一切却也情有可原。黑将军也固然可恶，却也并不能说完全都是他的过错。
你怎么能为黑将军开脱？
不是开脱，只是陈述事实。你们听过那个传说么。最初的那个交易是这样的，燕王扫北，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于是这个地方先祖，为了躲避当时杀身的灾难，就和恶鬼做了天大的交易。而这个所谓恶鬼就是黑将军。黑将军将永夜镇周边藏匿到阴间躲避灾祸，受其庇佑，后代子孙全部都成了黑将军的私有财产。
红莲说，这就相当于先祖们为了后代活命，自甘堕落成猪狗一般的存在。这甚至都不是奴隶，奴隶也不会这么惨的。这里的人只能算是牲畜，生命卑贱真真的可以说是如同草芥。
不过黑将军也绝不杀鸡取卵，于是这里世世代代，便形成了最大的养尸场。
红莲说先祖根本就同意自己的后代给黑将军无休止的提供尸身的，借以换取度过当时最大的危机，以及保全绝多数人的生命安全。
说来这也是非常无奈的选择。
可恶的是，他们也只能对后代子孙隐瞒了真相。
红莲看起来很难过，一时间我和鬼丫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原来这就是秘密。
鬼丫头本该高兴，她喜欢新奇，勇于探索，如今知道秘密也算遂了自己的心愿。然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根本无法高兴起来。
这是多么沉重的事情。
那么悲呛，那么沉重。你很恐惧，你很震惊，你想愤怒，可又怒不起来。你无法想象几百年的时间里，这里的老百姓所度过的那些岁月有多么的难熬。所以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就这么糊涂的混过去一辈子，谁被选作尸体，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要命的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去伸张什么，因为这是交易，本来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孰对孰错。
或许只有那个什么黑将军彻底消失，这里才能得到解脱。
红莲说完了这些，她的脸上滑过一颗眼泪。
我们一时间都没有多说话，九公主沉默良久，她抬起头来看红莲，说道，红莲姐，你怎么哭了。
红莲说，给你们说过故事吧。
有一个人，很讨厌做坏事情，她每次做坏事之前都会很难过的流下一滴眼泪。
九公主说，不去做坏事不就行了。
只可惜她没有选择。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九公主也一样，她一脸警觉的看着红莲。
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她变得有些难受，意识逐渐不清了起来。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感受到昏厥。
红莲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说，你们相不相信这世界上很少有严格意义上的恶人。
就连神话传说里的那个毁灭之神湿婆也一样，每一次跳起毁灭之舞都会很难过，可即便怜悯众生又能怎样，坏事还是要去做的。
九公主虽然很生气，可她根本就丧失了力气。我也一样。我的情况只能是更坏。
但是鬼丫头还是不甘心，凶狠的说道，你竟然自比湿婆，真可笑。
红莲说，世界上的道理，没有高尚和卑贱之分，也没有大小之别。不过临死之前你们也算知道这一切。
这个地方积累的尸气，假如没有事先有所准备，是挨不了多长时间的。这里积聚了多少幽怨，愤怒，汇集了多少阴郁，心有不甘。你们很快你们就会挂到那铁钩子上去了。刚才你们问我是什么人我不好说，现在我可以说了，我是坏人
红莲还在说话，但很快我就听到了。
我只是感到头脑晕胀，鼓鼓囊囊的，好像腐烂变质积了水的西瓜，越来越沉重，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
这便是我们的宿命么。
我们终于得知了这里的真相，然后带着秘密死去。
我看着眼前那些挂在铁钩子上的尸体，想不知道有多少发现了端倪，才给挂到这里来，又有多少做了糊涂鬼。
我也会被挂到上面去，之前的纸人杨静，估计也是这个红莲的手段。
我一来这里，就给她盯上了。
她一直都打着主意要收割掉我的生命，我也是这地方的人，是它们饲养的猪猡。这就是我的宿命。
但愿鬼丫头能够逃过一劫。
那些悬挂在屋顶上的尸体开始在眼前打转，变得模糊起来。
我栽倒地上就睡，朦胧中看到鬼丫头还在咬着牙抗争.不过貌似鬼丫头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了。
她也一样变得很重，重的头根本就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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