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大获全胜
老夫人平日里见得最多的,便是两位少爷,和嫡孙女燕云裳,四孙女燕轻歌,以及生下来就没了娘的五孙女燕小霜。说来可笑,虽为至亲,老夫人上次见燕小七的时候,恍惚还是她只有六七岁的时候。
老年人大多心软慈悲。
此时,对于燕小七这个孙女的亲近的本能,已经盖过了刚得知她偷东西时的愤怒。
老夫人又一次猛拍桌子,“什么人把你绑起来的!”
声音之大,在门边上站着等着领赏的马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姨娘身后的燕轻歌吓的浑身抖了一抖。
三姨娘拍拍燕轻歌的手,叫她不要害怕。
马婆子爬到燕小七的身边,手忙脚乱的解那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
其实燕小七早已经把扣子改成了死扣。原本有点生气的老夫人,看此情景,只觉得火上心头。
“大胆奴才,小七是威远侯府的小姐,就算小姐犯了错,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来管教,哪轮得到你们越俎代庖,还捆得这样紧?”
马婆子连忙磕了头,眼神瞟着一边的燕轻歌,“老夫人,奴婢知错,奴婢,奴婢这就给七小姐松绑!”
这一声松绑,可让老夫人着实生了气。堂堂威远侯府的小姐被下人绑了,还需要松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主子,谁把你教成这样的!来人,把这婆子给我扔出去!”
三姨娘不禁一冷,多少年了,老夫人从不发这么大的火的,为了燕小七吗?
今日之事,或许是失策了,也就闭口不言,一个马婆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这时,燕小七才终于跪直了,面对着众人的审问。
老夫人见燕小七瘦弱不堪,却挺直脊梁,还主动承认错误,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这件事情就此算了吧,若不是燕轻歌随意拿出来卖弄,也不会有此事了。”
这时,燕轻歌突然站出来,“祖母,那怎么行,这玉佩可是淑妃娘娘赐下的,这次没丢,若是让这贼人,再趁了空子,可怎么得了!”
“放肆!你竟然称呼你妹妹是贼人?”
老夫人一声怒吼,将燕轻歌的骄傲全部浇灭。
她坐在高位上,沉着脸,字字珠玑——
“头面,锦佩,文玩,墨宝,比大姑娘云裳的还要好,一个庶小姐,竟然风头盖过了嫡小姐,可是嫡庶不分?”
“既然你们可以嫡庶不分,那同为庶出,燕轻歌有的,为什么燕小七会没有?”
“我老婆子眼瞎,倒没看到,什么时候,府上的规矩变成这样不分尊卑长幼了!”
三姨娘被这一番话吓得冷汗津津,张了张嘴想分辩两句,只听见老夫人接着说道,“华氏,刚才小七说的,可是真的?难道你们克扣了她的用度不成?”
三姨娘心叫糟糕,只好说,“母亲息怒,怕是手下的人办事不警惕,给七丫头的忘记了,昨日我已经叫人送了八十两银子去,权当是这个月的月例吧!”
老夫人闻言疑惑的看着燕小七,燕小七却故作惊讶的说,“月例?这不是我一年的例银吗?”
如此惊讶的一声,叫的三姨娘心头一哽,老夫人当即色变,“什么,一年才给你们母女三人八十两?华氏!这是怎么回事?”
燕小七羞愧的低下头,自觉说错了话,不安的看着三姨娘。
三姨娘想不出措辞,却见老夫人接着问,“这是多长时间的事情了?”
燕小七只得诺诺的说,“足有四五年了!”
三姨娘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这一次,可能要栽跟头了!
“什么?!”老夫人也是一惊,一双浑浊却睿智的老眼看向王氏:“儿媳妇,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管家的?”
她故意先发问了正夫人,便是有了轻贱三姨娘华氏之意。
这种家事,出了问题,肯定是要先问当家主母的,在老夫人的眼里,华氏的地位,和正夫人王氏比起来,那可真天上地下,相去甚远。
王氏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矮了矮身,“母亲有所不知,峰儿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老爷体恤妾身,早已将发放月例这等琐碎小事,交给了三姨娘管理。妾身确实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请母亲责罚。”
三姨娘华氏闻言,身子一软,差点没当即气晕过去。
这夫人王氏,看着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的样子,竟是在这关键时刻,来了个落井下石!
………………
“老夫人,七小姐那边,已经都办妥了。”红颜站在老夫人身后低声说道。
老夫人闻言,放下手里的白玉茶杯,虽然精神尚好却依旧有点苍老的脸上不易察觉的有些动容:“这些年来,是燕家忽略凝香院了,不管前事如何,小七,毕竟是燕家的骨肉。”
老夫人不禁想起,多年前凤氏刚刚进府那几天,整个燕府很久都没那么热闹了。虽只是娶一门妾室,燕云天却要求大肆操办、一连三日的酒席,全府上下都非常融洽和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件事发生以后,燕云天的视线,就又转回到三姨娘身上,而本身出身就不高的凤氏渐渐地被遗忘在角落。
老夫人一心想着儿子,而府中的执掌中馈的任务都交在大媳妇手里,没她什么事,她也就不便插手。
府中小姐少爷们众多,哪个都是甜言蜜语极会哄人的,以至于老夫人的印象中毫无燕小七这个人,也就在她刚满月的时候,抱了一下。
不过后来倒是听说燕小七生下来时天生灵气,乖巧的很。
老夫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日堂下静静等待审问的小小身影,虽然柔弱不堪,却带着一股子劲,要堂堂正正的阐述自己的正义劲,和当年燕云天参加考试时一模一样。
老夫人不由点点头,这孩子,看样子是个有出息的。
想到这,老夫人不由又恼怒起来,这个华氏也真是上不得台面,叫她帮儿媳妇管理府中杂务,竟然出现这样的作为!
燕府中上上下下数以百余计人,若是传了个虐待庶女的名声出去,别说燕云天不好做人,就连老夫人自己这个三品诰命也会丢尽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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