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使与魔鬼

“Holy  shit！“罗伯特用镊子夹着子弹，难以置信地叫道：“这颗子弹起码9毫米直径，个头也很大，一枪打爆公牛脑袋也没问题，可为何你没死？
  甚至没有肌肉大规模撕裂，似乎骨头也没裂开，可子弹都瘪了......”
  他又把手电筒对着伤口仔细检查一遍，“骨头真没裂纹，好奇怪！”
  “距离远，超过了有效杀伤范围。”哈莉搪塞道。
  罗伯特连连摇头，嘟哝道：“不可能，弹头都撞瘪了......”
  “别废话，立即帮我止血！”哈莉呵斥道。
  罗伯特立即闭嘴，把子弹丢在空的糖盒里，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又忙了大概一刻钟，哈莉爬起身，开始穿衣服。
  罗伯特偷偷拿眼斜她，似乎有点熟悉......
  这个想法刚出现，他又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
  ——越觉得熟悉，越不能看、不能想。
  “我妈妈玛丽今年67岁了，一个人住在肯塔基州的小镇上，每个月我都得给她寄生活费。
  如果我死了，她立马就得流落街头。
  其实我很老实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打过架，没喝醉酒欺负女朋友......我有外科硕士学位，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麻烦，我愿意再尽绵薄之力。”
  他絮絮叨叨地说，想到哪就说到哪。
  哈莉一言不发，拉上羽绒服拉链，把后面的兜帽扣在脑袋上，慢条斯理拿起注射器，重新吸了满满一管子麻醉剂。
  “过来。”她向他招手。
  罗伯特嘴里发苦，“用不着这样......”
  “过来！”哈莉声音变冷。
  “让我自己来，可以吗？这么大的剂量，扎错位置会死人的。”罗伯特哀求道。
  哈莉想了想，把注射器递给他。
  罗伯特拿到注射器，又犹豫起来，“这支你用过。”
  “Motherfuck！”
  还敢嫌弃我身上有病？！
  哈莉掏出自己的柯尔特。
  “OK，OK，我明白了。”罗伯特忙不迭对自己手腕来了一针，只缓缓推入三分之二的液体，一张巨大黑幕就向他盖了过去。
  黑暗中，罗伯特的意识断断续续，就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隐隐约约听到那个金发女孩笑着说——“这家伙求生欲真强，不过我也没想过杀人灭口......”
  之后就是吃吃喝喝、杯盘碰撞的声音。
  ......
  嗯，取出子弹后，哈莉并没立即离开。
  她在罗伯特的客厅大吃大喝，从食物中吸收的营养快速修复脊背上的伤口。
  当然，除了补充能量，她还有别的目的。
  “......卡拉克，你知道吗，去了圣约翰修道院，他们立即给我发了一个十字架。”哈莉声音洪亮，尤其是在“十字架”上加重读音。
  “喔，毕竟是教会孤儿院。”赛琳娜兴趣缺缺。
  “我去检查一下，看他醒了没。”哈莉放下筷子，第N次走到墙角躺尸的罗伯特边上，一边翻动他的眼皮子，一边故意把嘴巴对准他耳朵。
  “那个十字架......”声音特别大，几乎对着耳朵喊。
  “后来被我扔了。“她转过头对着赛琳娜，普通音量，“扔在街头，有个叫肯特的流浪汉看到了，硬是捡起来还给我，还让我敬畏上帝。”
  “肯特”又被加重了音量。
  哈莉再次转向地上的罗伯特，把他来回翻动，对着耳朵忽然大喊：“卡拉克，肯特......”
  “......你认识不？“又转向赛琳娜，轻声问。
  克拉克，肯特你认识不......
  “流浪汉那么多，我也不是每个都认识。”
  “那汉克街的......肯尼迪呢？老肯尼迪。”前一半向着赛琳娜，后一半对着罗伯特耳朵喊。
  “那是个混蛋，你最好离他远点。”赛琳娜正色道。
  “唉，哥谭处处有危险，卡拉克，你说我要不要...去小镇（a  small  ville）躲一躲？”后半段又是对着罗伯特耳朵喊的。
  蝙蝠侠的老家是哥谭，戴安娜的老家在地中海天堂岛。
  那么，超人的地球老家呢？
  堪萨斯州，一个名叫斯莫威尔的小镇，the  Smallville，而small  ville是“小镇”的意思。
  可以说，超人老家就是“小镇”，斯莫威尔只是音译。
  名叫小镇的小镇。
  哈莉能知道这点，还多亏2010年的时候看了一部名叫《超人前传（Smallville）》的美剧。
  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smallville出现频率太高。
  别看它是个“小镇”，除了超人，它还是卢瑟的家乡，露易丝也曾在那住过一段时间。
  “哥谭人口多而杂，反而容易隐藏，小镇人口简单，说不得镇上居民都相互认识，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太显眼。”赛琳娜低声道。
  “这么一说...去小镇...”哈莉又对罗伯特喊了一次，“的确不是好主意。唉，说起来，如今的困境都是上次...华盛顿州...那件事闹的。”

  “华盛顿州”也被强行灌入罗伯特耳中。
  “喔，不对，华盛顿那次只是安迪无数次错误中的一次，当年我第一次参加国家级比赛，是在...堪萨斯...那时安迪就让我打假赛。”
  堪萨斯，又是对着罗伯特耳朵喊的。
  斯莫威尔就在堪萨斯嘛！
  能不能把大超拉入乱局，哈莉其实不太在意，毕竟这只几句话而已，成本也忒低了。
  至少现在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
  金发少女与大个子克拉克在吃饭......
  不知道他们吃了多久，昏沉中的罗伯特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他们在聊天，他精神疲惫肚子空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又不知过去多久，罗伯特发现眼前的黑幕渐渐稀薄，光芒重新填满世界。
  “呃......”呻、吟一声，他挣扎着坐起身，桌上空无一物，连纸篓里的染血纱布等杂物也不见踪影。
  虽然饭菜被吃光，可客厅也被打扫一遍，还不错。
  他忽然感觉手上有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叠子皱巴巴的绿钞，有十元的，有二十元的，也有五元与一块的。
  他数了数，一百零三块。
  “她是个好人，也许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罗伯特嘴角勾起，心里有些温暖。
  看了看钟表，还不算太晚，凌晨两点一刻，他只迷糊了不到三小时。
  “那女孩是谁？”坐在桌边，等待麦片被牛奶泡软的过程中，罗伯特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不用多想，为她做肩胛手术时，他难免会看到她的脸。
  曾经的smile  queen，现在的魔女哈莉，她的父亲干掉了韦恩夫妻。
  就算他原本不知道她，经过这几天哥谭各类媒体的狂轰乱炸，他也对她“了若指掌”。
  “似乎，她不像是魔头......”罗伯特吃了一口糊糊，冰凉鼻涕的口感让他皱起眉头。
  他太饿了，还是把它吞了下去。
  他的眉头越凝越紧，连带着干瘦的脸蛋也开始扭曲......基督耶稣啊，她值20万美刀！
  “哐当！”罗伯特的灰眼珠爬上根根血丝，他推开瓷碗，风一般跑进卧室。
  打开电脑，进入哥谭伯明翰医院官网，点开邮箱链接，一封三天前收到的邮件重新打开......
  页面有十字架水印。
  致伯明翰医院的诸位医生：魔女哈莉后背中弹，可能会到哥谭医院或社区诊所寻求帮助，如有遇到，请务必通知哥谭大圣堂，愿上帝保佑您！
  落款：马文大主教
  信中内容很简单，关键在邮件的附录文件。
  一份PDF文档，里面有数张“魔女哈莉”的照片，有学生照，有体操服高举奖杯的照片......
  除了哈莉的照片与详尽信息，还有一排悬赏目录：哥谭警局五千美刀，哥谭爱耶稣教友会五万，圣光修女会五千，圣约翰修道院一万，马文大主教两万，圣临十字军十万......
  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二十万。
  “咕咚......”罗伯特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睛充血，瘦脸涨红。
  除了能拿到钱，还能交好这么多教会组织。
  别的都不说，如果马文大主教能在公开场合夸他一句......
  也许，他能成为曼哈顿上东区老钱们的私人医生！
  “可是，我承诺过不将她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罗伯特右手伸进裤子口袋，握紧那叠钞票，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有些狰狞。
  “嘿嘿嘿，我真傻，她与我有什么关系.......”只过去三秒钟，他就做出了决定。
  “那溅人自己吃大餐，却连一块牛排都没给我留，魔女，她就是个贪婪的魔女，我要去哥谭大教堂，我要去向上帝举报她！”
  他越说越大声，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坚定。
  他成功说服了他自己。
  套上呢子大衣，罗伯特“蹬蹬蹬”往楼下跑去。
  他必须当面去见马文大主教，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魔女多少信息。
  见到人，即便最终没拿到多少赏钱，也能混个脸熟、攀上关系。
  他必须现在就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向大主教展示自己的诚意。
  “呜呜呜，罗伯特叔叔......”脑子里想着事，罗伯特都没注意周围环境，一不小心，自己左腿被人抱住了。
  低下头，他看到小汤米泪眼朦胧的小脸。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觉？
  哎呀，这么晚了，马文大主教一定睡着了，我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不对！
  马文大主教肯定有下属，由他们决定是否叫醒大主教。
  而我大半夜急匆匆过去，他们见了一定非常感动。
  然后，马文大主教会关切地询问我：今晚耽搁这么多时间，会不会影响明天的工作？
  基督耶稣，这真是个好机会啊！
  我该怎样谦逊又准确地表明自己在工作中的困——
  “叔叔，我妈妈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小孩茫然无助地哭。
  “一边去，我正忙！”罗伯特烦躁地一摆腿，将小汤米一屁、股墩摔在地上。
  孩子似受到极大惊吓，呆呆坐在那，睁大眼睛，像个玩具娃娃，只呆呆看着他，不哭了。
  罗伯特怔楞了一瞬，又迈步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嚷道：“去找你爸爸，我不是你爸爸。小杂种，真烦人！”
  等他拿到赏金，等他成了上东区大佬的私人医生，他一定立即搬离这片垃圾堆。
  垃圾堆里一堆垃圾，大垃圾，小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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