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方寸清晨
算者少谋,善守难攻。
谋者多诡,善攻难守。
独行师出名门,是岳阳君子门那位闻名算师之后,最擅长勘局之术,守备有余却进攻不足。夏寻横空出世,承鬼谋衣钵,行谋之神妙莫测纵是老一辈人都自叹不如,却缺少凡尘世事的沉湎,常常被人以先手。而如今算谋两者走到一起,相辅相成,能形成多大的能量便可拭目以待。
一番布阵,南人安排入伍,遂安然过夜。
再无多事…
翌日
日光依稀,高山冰封,浮云万里。
方寸。
旭日东升,阳光依稀。
晨雾朦胧,微风里吹拂浮云万里,翻滚波澜如沧海。阳光透出橘黄的光晕,随朝雾逐渐消逝染红云霞,给远方黛色的山峦镶上金边。
森林茂密,青翠如春,绽放起枝叶静静站在穹苍之下。阳光如缕缕金色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落在青草泥泞间。晶莹的露珠闪烁着金辉,散着青草野花和湿润泥土的芳香。鸟儿展翅翱翔于荒野,蝼蚁踌躇在树梢,晨起的麋鹿带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幼崽徘徊于小溪间,不时警惕地看着荒野丛林的外头…
“御…”
“他们来了。”
越过荒野,喧嚣意浓。
烈马驰骋,金刀铁甲,惊荒林鸟雀疾飞。
熙熙攘攘,人潮涌流,惹山中百兽惶恐。
辰时未到,方寸东山口便已聚集起了数以万计的考生。红襟白袍黑马褂,青衫灰衣藏蓝装,皆携刀枪牵骏马载包裹物资,三五成群百十成阵将道口方圆数里划分为百十个鲜明的区域。
东南官道入口最为显眼,茫茫一片人海皆身披铉铁铠甲,骑赤红健壮烈马。他们携带的武器兵刃虽各有不同,但人与人间相隔七尺而立的战阵却让人怎么看都像是一支由军中抽调的精英劲旅而不像赴试考生。数十面鲜红的镶龙旗帜绣金边,矗立在战阵各处,迎风猎猎。千数丈战阵,悍士近万人,两位青年男子身披黄金龙鳞铠甲,头戴紫金五龙盘珠冠,御闪电黄龙驹于战阵中央。右者执龙扇轻摇,两眼有神含精光,嘴上微笑从容而自信。左者身材魁梧,两手各执一把三尺雷震锤,极其威武。
在周遭列阵的军旅考生及数百位身着锦衣的官家子弟的簇拥下,两名身着黄金甲的青年就宛如同辉之日月,让人看之即难以再盛起争锋的胆量。
“我以为他不会来。”执双锤的龙二公子道。
“他不来就得死。”龙公子道。
“他来了也得死。”
“呵…”
就如许多人先前猜测的那般,京都皇族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毋庸置疑必然是本届国考最强大的势力。即便此时西南山涧边上也有数千人马正在聚集,但两相比较之下无论是装备战马还是列阵人数却都逊色太多。
“他还真敢来。”
“是有备而来的。”
“好像多了些南人,但也不过四百数。”
西南山涧边,骏马踩蹄呼着沉重的鼻息,默默啃嚼野草。炊烟淼淼,有人趁着时间尚早就地盛起炉灶,熬上几碗清汤白粥。数千人马闲来无事歇坐于山边岩石又打着地铺睡去,懒懒散散的模样与东南官道的森严形成强烈对比。百十面各色旗帜安插在山涧各处,随中荡起纹浪,稍显凌乱。而凌乱之中,排头两面深绿色的大孔雀王旗则尤为显眼,左旗书“天罗”右旗书“惊羽”,两旗边角皆绣“西川唐门”四字。
“四百数,他们恐怕撑不过十日。”
“正面交锋他们谁都赢不了…”
“他们备足了粮草,若能盘踞天险估计能撑一段时间。”
两面大孔雀王旗下,数十名江湖考生或站或坐,正遥看着远方行过官道的四百人马。他们手缠织云腕,头戴鎏金锦冠,身着墨锦长衫,身后皆背着一把暗金精铁打造的连弩和捆着三联飞刀银针等暗器,乍眼看很像是刺客装束,但定眼再细看却与刺客大有不同。其中一名妙龄女子,面容尤为精灵可爱。
西南前去,七百余丈。
靠近方寸山口,两匹赤红烈马牵宝蓝轻车,那名叫道生的小道人正无所事事地坐在车厢前把玩着缰绳。马车之后,白袍黑带云龙冠,三尺银龙身上背,近千道人换上统一装束安安静静地盘膝打坐于一隅。在大大小小百数方势力所划分的区域中,这一隅纯阳道人并不显眼,唯一让人注意的是,他们行装之简便每人身上除了一把银龙道剑以外便就只有一个两尺包裹,连代步的马匹都没有准备,让人搞不懂那马车里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和你的战略很不一样。”
“这是必然的。”
“他们想去哪里?”
淡蓝色的窗纱被人缓缓掀开,晨光倾泻却仍不能把马车里的冰冷驱赶多少。苍白的纤手顺着晨光轻轻安拂在柔软的白袍子上,有几分冷意亦有几分恰静。白纱随微风微微拂动,出现在窗外的人马并未给她带来多少情绪上的变化。
“唯鱼木寨。”
“为何如此肯定?”
白纱之后冰冷吐出二字:“火油。”
“火油?”墨闲仍不得解,稍稍转眼看去远处那支四百人的队伍中段,即便相隔千百丈远,但也能闻得到那些驮在红枣骏马背上的水囊所散的油腥味:“火油和鱼木寨有何联系?”
白纱悠悠侧移三分,避开映入车厢的阳光看出窗外,清冷道:“鱼木寨三面环山唯一路小径通行,小径丈余两旁为悬崖峭壁,据高处泼滚油点火,便可将入道者坑杀于道间,是他们唯一能用火攻术的险关。”
“……”
剑眉渐松,墨言随之释然。
遥眼远望数百丈,官道东来的四百人。
这群人似乎到哪里都能出尽风头。四百虽不多却胜在阵仗夸张,夸张得让人汗颜咂舌,想不倾注于目光都难。
随眼细看,但见东来四百号人马几乎尽是虎背熊腰之彪形猛人。男男女女皆披兽皮戴兽,精神抖擞。皆手执狼牙棒、流星锤、开山巨斧等大开大合的凶悍兵器。四百人马分三段各百余,前段百数人轻装快马皆粗麻包裹一个载牛肚水囊若干,中段百数人皆御马一匹牵马两匹载七八大捆辎重粮草,后段百数人手执各色杀器,身背刀枪斧戟马驮战甲铁锤,乍眼一看活像一块移动着的铁疙瘩。
“带着这么多粮草兵甲,他们想干嘛?”
“难不成他以为杀人还能杀到刀钝不成?”
“辎重过多,恐怕不见得是好事啊…”
见怪不怪,大惊小怪。
昨日遮天魔魂显世震骇了所有人,今日那袭青衫又来作妖…
四百人猛人入场,顿时引来诸方势力一阵碎语嘀咕。毕竟这架势确实太夸张些了,虽说天试之行凶险万分,但也远不至于如此周章啊。不说那些驮满人马的刀剑粮草能否派得上用场,至少交战时候必然会带来诸多麻烦,致使战力受损,更甚至战败时候是想跑都难。
古往今来,善用兵者绝不会让辎重成为行军负担,更不会使全军负重前行。故,四百北人如此夸张之阵仗,落在许多懂兵法的谋士眼里,那无疑就是件荒谬至极的事情。可他们却不得不认为这荒唐必然有所深意,因为这是那青衫的队伍。
“扑街仔…”
“都把咱们当猴看了。”
铁蹄轻踏,马鞍摩擦着铁甲出“嗤嗤”声响。狗尾巴草抖抖翘翘,迎着各方怪异的目光,领军缓行在战阵前段的夏侯满脸尽是不屑:“等着吧,等开搞以后看爷爷我不弄死你们。”
“额…”
食指无奈刮上鼻梁,御马行中的夏寻低声提醒道:“侯哥,今天可没你的事,你别胡来哦。要打架迟早有得你打,但今天肯定不行。”
“嘿…”
夏侯没脾气地摆摆手,敷衍道:“知了知了,上兵伐谋,厚积薄嘛,哆嗦。”
夏寻见夏侯不耐烦,也没再往下叨叨。
握麻缰御马进行…
由于方圆数里内早已被各方势力划分成大大小小的区域,后来者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夏寻一行人只好直径越过诸方区域,去到山道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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