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武侯
午夜时分,高世忠在七八个姑娘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出月楼。见侍卫已经备好了马,高世忠挥挥手,赶走了姑娘们:“别跟了,我爹在家,不能带你们回去。回头再来找你们。”
翻身上马,高世忠醉醺醺的喊道:“回府。”六个侍卫护卫左右,一路无话,回到了神武侯府,也是右相府,就在左相府的对门。
“公子,到了。”侍卫轻轻摇醒了趴在马上睡着的高世忠。
高世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家门口,朱红大门,高大的石狮子,宽大的牌匾。顿时大怒,一巴掌就向着侍卫脸上抽去:“蠢东西,你要害死我。谁让你来大门的,大门一开,我爹肯定就知道我出去鬼混了,还不拔了我的皮。去去,去后门。”
侍卫苦着脸,低声咕哝了几声。带着高世忠从后门进了侯府。后门是专门给下人,奴仆进出的。
“轻点,别闹出动静。把我爹惊动了,下次休想我带你们出去。”高世忠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晚上谁站岗的,明早记得叫我起来练武,别误了时辰,会被我爹看出破绽的。”高世忠对着门口两个侍卫吩咐了一声,便大步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嘶!”门一推开,高世忠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酒意瞬间就醒了八成。他的脸色一下就变成了猪肝色,半饷才干笑道:“爹,还没睡呐!”
神武侯高长恭,正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喝着茶,都没瞧他一眼。高世忠见他爹不说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干脆利落的动作,看起来异常熟练。
“这不是等你么,这么晚才回家,去哪里了。”高长恭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咳,去月楼了。”高世忠声如细蚊,唯唯诺诺。
“哦。今天在月楼有什么见闻,给我说说。”
高世忠一愣,暗道:这情况不对啊,往常早就板子打过来了。今天怎么不温不火的。
却也不敢隐瞒。将自己招了十七个姑娘,和曹彬一起喝酒赌博,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全倒了出来。在他爹面前,任何一句假话都会被识破。因为一说假话,情绪就会波动,带动身体的血液流动加快,这是不由自主的。说假话的下场比说真话要惨十倍,是他总结出来的经验。
“哦,还有听闻,十三皇子今天在校场一个打七个,让众多皇子公主颜面扫地。”末了,高世忠加了这一句。
高长恭,官拜正二品镇东将军,当前军方第一人。右相,当前文官第二人。神武侯,银印青绶。八个月前,领兵平定了梁朝的入侵。如果说王猛是当今虞朝官职最高的,最德高望重的老臣。高长恭就是虞朝实际权势最重的少壮派。
高氏,一直是虞朝的豪门贵胄。祖上出任过二品大臣的,就有十七位。高长恭容貌秀丽,体型文弱,武道高深,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比十六岁的高世忠大两岁。是虞朝有名的美男子,富二代,官二代。
在虞无涯还是皇子时,高长恭就出任他的金吾卫百户。虞无涯封王时,高长恭出任他的军职统领。是皇帝虞无涯最信任的臣子,每逢大事要事,虞无涯总交给高长恭,数十年来,从未出错。
“才十七个?你不行啊。你老子我年青的时候,那次不是三四十个姑娘。”高长恭笑着道。
高世忠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高长恭,暗道:我爹从小到大也没给我几次好脸色,今天竟然对我开玩笑了,是我害怕的出现幻觉了么。
心里这么想,高世忠嘴上却不停:“是是是,父亲教训的是,下次改正!”
“你对十三皇子怎么看?”高长恭莫名来了句。
高世忠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很厉害的样子。”
“那你觉得,几个你才能打败他?”高长恭又问。
高世忠在心中盘算了半天,如实答道:“我是武师初阶,三四个应该够了。”
“三四个?”高长恭突然冷喝一声,看了高世忠一眼。这一眼,令得高世忠好像从炎夏突然进入了寒冬,浑身战栗,汗毛倒竖。
“恬不知耻,亏你还说的出口。”好在高长恭并没有动手,只是责骂了一番,让高世忠大松一口气,骂就骂呗,又少不了一块肉。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明天,我将和十三皇子前往定州。你随行,就跟在十三皇子的身边,当他的侍卫。”高长恭突然说道。
“什么?去定州?去哪里干什么?我不去。”高世忠一听,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离开元京去定州,这不是天堂下到了地狱么。
“跪下。”高长恭呵斥道。
“随便,要打就打,打死我也不去。”高世忠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豁出去了,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高长恭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你老子我在一天,你还能风流一天。要是老子死了,你还能风流么?你大哥天赋好,早早就出世修行了。这高家,以后还要交给你,可你这副模样,如何能成器。”
高世忠赖在地上,无所谓的道:“那可未必,过个几年,等我娶了媳妇,生一堆儿子就好了,总有一个成器的。你武道这么高,说不定我老死了,你还没死呢。”
高长恭轻笑:“我此去定州,就不会再回元京了。有生之年,都可能回不来了。你可知武道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征兵,要兴举国之力,对梁朝开战。大战一起,百万大军横扫之下,真人都是蝼蚁。何况我?万一我战死了,谁来撑起传承八百年的高氏一族?”
“我将出任定州节度使,全力筹备大战。没什么时间管你,只有把你放在可靠的地方。十三殿下虞沧海,我考察过了,靠得住。你要记住,乱世之中,地位,荣耀,血统,乃至财富,权力,统统都靠不住。只有武道和兄弟,聚兵成军,才是真正的保障。”
见高世忠还赖在地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高长恭大怒:“此事由不得你,立刻滚去收拾行装,一早出发。胆敢迟了一步,我就亲手毙了你。”
高世忠大惊,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我这就去。”
啪!
一只精美华贵的花瓶被砸在地上,应声破碎。
“爽了。”虞太平气喘呼呼的坐在地上,对着周围的侍女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收拾吧。”
这是一个宽大的厅堂,依稀还能看出,这里曾经的布置是非常典雅的。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这个厅堂已经被人砸了个稀烂,花瓶,座椅,灯台,壁画,地毯,木柜,就没有一个完好的物件。始作俑者,自然是虞太平。
“公主,别生气了。”侍女碧玉小心的走近,拿出手帕为虞太平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虞太平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张牙舞爪:“怎么能不气,我恨不得咬死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碧玉忙安慰:“公主,我们去洗漱吧。明早还要启程去州部呢。”
虞太平满脸的气愤,怒道:“没心情。我实在吞不下这口气,虞沧海,本宫和他势不两立。”
“可公主你暂时打不过他啊。报仇不急一时,总有机会的。”碧玉无奈。
虞太平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你去,通知十一,十二公主,让她们代替我去州部。我决定明天就跟着虞沧海去定州,他让我难受,我也不让他好过。我打不赢他,我就骂死他,我是她皇姐,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碧玉大惊:“不可,武道会是大事,怎可儿戏。而且州部派遣的成员都已经定好了的。公主你这样破坏规矩,会被御史弹劾的,万一触怒了陛下怎么办。”
“哼,我是公主,又不能封王,又不能当太子。无权无势,爱弹劾弹劾,还能让我掉一块肉?再说了,也没说一个州部不能去两个人。我去定州玩成不成?他们还能挡着我走路?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虞太平摆摆手,一脸坚决。
碧玉连道:“公主,和你去州部的大臣,可不是别人,是太史令司马正。你这样做,他会训斥你的,到时候丢脸怎么办。太史令可不怕咱们,万一他参一本上去,公主你可吃不了兜着走,禁足都有可能。”
虞太平一听,皱着脸来回渡着步子,满是纠结,想了半天,最后道:“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天都忍不了。进宫,我去求父皇,不行就去求母后。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这长公主的头衔有何用?”
虞沧海丝毫不知道外面风波骤起,许多人都因为他彻夜难眠。
他回到寝宫不过一刻钟,宗正府,内务府,秘间台,军队全都找上了门。轮流给他上课,汇报,指点。
光是明天出行的步骤,程序,安排,时间,地点,人物,注意事项,禁忌,就足足讲了两个时辰。很多东西,虞沧海都是第一次听说,就是他智慧逆天,也是两眼一摸瞎,压根听不懂。
没办法,只好一点点的问,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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