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出事了（9）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不安？像要失去她那样惶恐不安。
“相公？”苏轻轻唤发呆的万俟宁。
“哦……”万俟宁回神，望着苏轻的笑脸，那么客气而陌生，那么遥远，心痛像乍起的浪潮，席卷而来，“我答应你。”
他记得，以前，在他面前。她从来是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调皮，笑得害羞……
“谢谢相公。”苏轻向万俟宁微微一福，转回身，拉开书房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万俟宁望着慢慢合上的门，望着空荡荡的书房，她曾经坐的地方，站的地方，走过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虚无。发疼的左xiong膛突然空洞得让他几欲窒息。
万俟宁突然站起身，急急绕过书桌，向外走去，猛地拉开书房的门，向外望去……
“爷。”守在门外的蓝烟躬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万俟宁呆呆望着不远处苏轻慢慢离去的背影，感觉她正离自个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感觉她会一直这么走下去，走到他再也看不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万俟宁喉头一紧，欲大声叫住她：
“灵……儿……”没想到。喊出口的声音却似呢喃。
苏轻一步步向梅园慢慢走去。也许，也许，这是他们分开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舍啊，苏轻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希望他能听懂她的话，这样，有一天记起她而她却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至于太心痛。对他……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万俟宁望着苏轻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依然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爷，少夫人已经走了。”蓝烟低低提醒道。
万俟宁缓缓回神，机械地转身向书房走去，蓝烟立刻拉开门，等着万俟宁进==入，万俟宁却在一只脚踏入门槛后，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作。
“爷？”蓝烟轻唤道。
万俟宁呆滞的眼神恢复清明，转身，急匆匆离开。
“去松园。”万俟宁边走边对蓝烟道。
“是，爷。”蓝烟合上书房的门，急匆匆跟上。
松园，偏厅。
万俟老爷和夫人正在切磋棋艺。
“爹，娘，我想告诉灵儿，我已经记起她了。我不想让她那么伤心。”万俟宁来到正在下棋的二位身前，急急道。
“宁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不想你今个儿告诉她你已经想起她了。明儿个就又忘记她，那样她会更伤心的。”万俟老爷将手中的棋子缓缓放回去，转身望向万俟宁。
“可是，我已经恢复这么久了，依然好好的，没有复发的迹象啊。”万俟宁急急辩解道。
“宁儿，不急，坐下慢慢说。”万俟夫人拍了拍身边的锦凳。
万俟宁依言坐下。
“现在不复发，不代表永远不会复发，就算不是明日好了，如果过个几年，甚至几十年，你突然又忘记了，灵儿依然只会更伤心。”
“云叔不是已经想办法了吗？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医治了。”万俟宁的眉皱得死紧。
“就算是那样好了，你现在有办法扳倒希尔滟那丫头吗？你现在扳不倒她，那就是后患无穷，你不希望她哪天冷不丁地又暗算你一下，或又对灵儿下手吧？”
“她昨夜已经下手了。”万俟宁咬牙道。
“哦？！昨晚的刺客是她派来的，你确定？”万俟老爷讶声道。
按说，希尔滟那么精明的丫头，不会那么大意，让杀手那么容易就泄了她的底才对。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嗯。我确定。”万俟宁重重点头，“刚开始。那人完全不受**术的影响，是后来换了其他方法才问出来的。”
“什么方法？”万俟老爷很好奇，那个比**术更厉害的方法是什么，而且他也要估量一下这个方法问出来的答案可靠不可靠。
“媚……术……”万俟宁低下头，低声道。
这媚术是典型的邪门歪道，万俟家就从来不会接纳这样的人，万俟宁也是受苏轻洗脑后才会对这些没什么排斥的，但万俟宁可没忘记，他爹是不赞同这些的。
“哦……”万俟老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沉思。
过来很久，万俟老爷才抬头。望着万俟宁……
“宁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俟家现在完全可以将希尔滟在雪国的党羽完全牵制住了。因前一段时间出现了一连串的神谕事件，希尔滟的党羽中，有很多人背叛，有很多人牵制和打击，这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我们的人已经通过各种不同方式，潜入到她那些党羽的周围。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我们的监视。”
“那有把握一网打尽吗？”万俟老爷沉声道。
“一网打尽……有点困难，只能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万俟宁低头，惭愧道。
“宁儿也不必太懊恼，毕竟你面对的是一国的实际掌控者，差不多是在面对大半个国家的力量了，为父刚才那么问你，是要你以这个为目标，无毒不丈夫，如果只是一味防守，不去主动进攻，希尔滟那丫头或者那丫头的党羽只要存在一天，就完全有可能卷土重来，再一次诱你上当，到时候，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化险为夷，就难说了。”
“是，爹，我会加紧的。”万俟宁抬眼，坚定地望着万俟老爷。
“也不要过于急于求成，不要忘了，我们后面还卧着一只虎视眈眈的老虎呢，我们的圣上可是一直想要伺机扳倒万俟家呢。”万俟老爷淡淡提醒道。
“爹……”万俟宁望着万俟宁老爷的眼睛因为痛苦而紧缩。
难道，万俟家……真要和风家这么斗来斗去吗？
“宁儿，你一直欠缺锻炼，这一次，你就放开手脚去做吧，为父会在旁边看着的。万俟家沉寂的太久了，才会让有些人认为我们是一只病猫。宁儿，这次，为父想让你告诉全天下。万俟家依然是一头猛虎。你做的到吗？”
“我做得到。”万俟宁握了握拳。
他必须做到。他怕，他怕再次尝到那种忘了灵儿的那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感觉，他怕有一天灵儿真的被带离他身边，他有一天不仅忘了灵儿，连自个儿是谁都忘记……
“宁儿，我怕你做不到啊，你的心……太善良，做不来太狠太绝的事。”万俟老爷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比那些掌握着江山社稷的人更想着百姓疾苦，更想着国家平安，怎么能胜他们呢？即墨昱，还有希尔滟那丫头，就是吃定了你这一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啊。”
“爹，那样不对吗？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弃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于不顾？”
“为父没有说那样不对，只是，那样，会让你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为父只是想告诉你，即使存着这个心，也不要让人看出来，那即墨昱和希尔滟那丫头未必就真敢其江山社稷于不顾，只是他们吃准了你会妥协，才敢冒险拿这个来逼你就范。为父是提醒你，莫要再次上他们的当。”万俟老爷语重心长道。
“爹，那样不对吗？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弃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于不顾？”
“为父没有说那样不对。只是，那样，会让你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为父只是想告诉你，即使存着这个心，也不要让人看出来，即墨昱和希尔滟那丫头未必就真敢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只是他们吃准了你会妥协，才敢冒险拿这个来逼你就范。为父是怕你再次上他们的当啊。”万俟老爷语重心长道。
“爹，孩儿明白了。”万俟宁重重一点头，“孩儿定不会让爹失望的。”万俟宁说边站起身，“孩儿这就告辞。”
“宁儿，你也不必太担心灵儿的安危，梅园外的侍卫是爹亲自挑选的，虽不敢说铜墙铁壁，万无一失，但也不是一般杀手可以得手的。”
“可是昨晚……”万俟宁欲言又止。
“可是昨晚为什么那个杀手还是可以闯进去，是吗？”万俟老爷呵呵笑道。
“……”万俟宁默认。
“那是因为我曾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昨晚他们认为龙虎园的人自会截下那杀手，自然也就不出手了。”万俟老爷呵呵笑道。
笑话！他万俟府虽比不上皇宫内院。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只是，有些人，被他那些躲在暗处老哥们刻意放行罢了。顺便放松一下某些人的警惕性。
“宁儿，你现在放心了吧？你放心，我和你爹也不想灵儿受到一点伤害。灵儿的安危，你不用担心。还有，灵儿那孩子，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会撑到你解决一切的时候的。”万俟夫人刚才一直看着这对父子谈心，没有插嘴，现在忍不住安慰万俟宁道。
“娘，我知道了。孩儿告辞。”万俟宁的脸上多了一抹坚决，转身离开。
带万俟宁离开后，万俟老爷和夫人又拿起了手中的棋子……
“老爷，苦了那两孩子了。”万俟夫人叹息着道。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万俟老爷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宁儿以前就是吃苦太少，才会认为这世上都是像他一样光明磊落的人，才会吃亏。”
“唉……希望事情能顺利解决，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万俟夫人执子不落，神色间颇为担忧。
“夫人不必太担心，我们那儿子虽然心性温善，但不是什么愚鲁之人，就连我们那儿媳，也不是简单的人，放心，他们没那么容易被打倒。”万俟老爷伸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但愿一切顺利吧。”
对于苏轻。万俟老爷和夫人都听说了她的不少“壮举”，以及她在面对希尔滟装疯卖傻的那份睿智，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拟的。聪明却懂得收敛锋芒，这是非常难得的。
傍晚，梅园大厅。
苏轻坐在首位，下手的两边依次坐着龙虎园的众人和婉儿，四个小丫头立在她身边。
火红的夕阳透过窗户，映照在龙虎园众人和四个小丫头的脸上，众人的表情如泥雕木塑一般，望着手中的卖身契。
“少夫人，我不要这个。”反应过来的梅慧像是被烫着一般，将那纸契约塞回苏轻怀中。
她总觉得，如果她收了那个，苏轻口中的那个“万一”就会实现似的。
梅慧这一动作，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将契约争先恐后地往苏轻手里递。
“少夫人，不会有那个万一的……”
“对！我们不能收……”
“我们这一辈子都要跟随少夫人……”
……
……
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今早在偏厅和苏轻密谋过的郦玉姬等人默默将契约收回了怀间。
“安静！”苏轻忍下眼中的泪意，大声喝道。
因为离得近，这次，众人听清了苏轻的话。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嚷嚷什么？！今早不是都对你们解释了吗？我说过，这是个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吧？”苏轻严厉环视一圈面前的众人。“你们这么嚷嚷，是想让别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吗？”
“少夫人，我们……”一个年轻人呐呐开口道。
“收好你们身上的契约。回到原位坐下。”苏轻厉声道。
众人从没见苏轻这样严厉过，顿时一怔。
“坐回去吧。听少夫人的吩咐。”杨过淡淡道。
“是，少夫人。”众人恹恹地走回原位坐下。
“万一我发生什么不测，你们就在第一时间离开万俟家，还有，我已经写下字据，你们离开时，都可以去向你们各自负责的店铺领一笔银子，然后回家……”
“少夫人，我们不回家，”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红着眼眶大喊道，见苏轻将手放在唇上示意他低声，才将声音稍微放低，“我们要杀了那个狗屁公主为你报仇。”
那表情，好像苏轻已被希尔滟谋害了似的。
“说得什么傻话，少夫人有我们保护，当然不会着了那女人的道儿。”一个年长者低声呵斥道。
“少夫人，你收回成命吧。我们的命是少夫人的，少夫人如果真被奸人所害，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拿了银子回家享受。”
“呸！呸！你个臭嘴，什么叫少夫人‘被奸人所害’，一派胡言。”
……
……
苏轻望着又乱成一锅粥的大厅，头疼得直揉额角。她真后悔当初将这些人向古惑仔方向，而不是特种兵方向培养，不然的话，也不会造成今日她说一句大伙儿就嚷成一团的混乱局面。
“安静！听少夫人把话说完，谁要是再打断少夫人的话。我就拧断他的脖子。”张无忌不紧不慢寒声道。
张无忌不愧曾经是土匪头子，这一声虽然声音不高，却字字重逾千斤，成功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咳咳……”苏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们回家后，隐姓埋名，都给我好好活出个人样来。我知道，各位都是重义气的人，所以，要给我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力量不亚于冰宫的实力了，就可以为我报仇了，不然的话，给我好好藏着，就当这辈子没认识过我苏轻这个人。听清楚了吗？”苏轻厉声道。
“听清楚了。”这次，众人没敢乱嚷，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应道。
“听清楚了，就立个誓吧。”苏轻淡淡道。
众人抬头，讶异地望着苏轻。
“……”苏轻不语，坚定地望着众人。
“大家就听少夫人吩咐，立个誓吧。”陈浩南淡淡开口。眼中波澜不惊，众人望着他好久，都没看出他在想什么。
于是，众人一齐举起了右手，开始起誓，声音低而沉郁。
苏轻的眼热了热，为隐瞒他们的事愧疚，见这些从不肯表露脆弱的汉子在为她担心着，在为那虚无的“万一”伤心着，苏轻真想抽自个儿几个大嘴巴子。
“咳咳……”苏轻再次清清嗓子，开口道。“抱歉，我让你们闹心了。我刚才说的不测，不代表我一定是……”
“少夫人。”杨过低低喊道。
“……”苏轻望了望担心的杨过，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代表我一定是离开这世间了，也有可能是太伤心了……”
“少夫人。”这次是几个人一起喊。
苏轻不理，继续说道：
“也有可能是太伤心了，藏起来了。所以大家不要都那么忧伤，好像我已经离开人世似的，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苏轻半开玩笑道，本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却起了反效果。
“……”众人静静地望向苏轻，眼神复杂。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会活得好好的。”苏轻勉强一笑。
“……”众人用眼神表达着不赞同。
“我的意思是，我有时候也会骗人的，你们不要把我的话太当真。”苏轻呵呵笑道。
“……”可惜众人没被她的幽默逗笑。
“好吧，今儿个就说到这儿吧，大家散了吧。”苏轻叹息一声。
众人低头走了出去。
“我想去竹林一趟，你们谁有空，就陪我走一趟吧。”苏轻望着起身正要离去的郦玉姬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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