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好可爱的小葫芦
在宝华殿晃悠了三天后，慧能大师终于结束了讲经诵经的工作，于十月二十五日早上正式离宫。
太后没有来送，皇帝也忙于政事，宛妃带着几个嫔妃一起送高僧们离宫。
慧能大师一身大红色镶金色云纹的袈裟，被秋风吹得飒飒作响，带领着五十位僧人一步一诵地走出了宝华殿。
路过元春身边时，慧能大师轻轻侧眼看了看她，元春对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会尽力照顾好宁嫔。
木鱼和诵经声越来越远，元春用眼角瞥了一眼队伍末尾的宁嫔，只见她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一片红色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泪光，落寞离去了。
元春本想去安慰她，但还有宝华殿中的收尾工作要做，只好先回宝华殿。
转身之时，元春忽地瞧见北静王自宫门走来。
他一身月牙白绣湛蓝江水崖纹长衫，因为天气降温，肩上披了件白色金滚边的披风，头上的白玉冠迎着太阳温润透光。
“慧能大师已经走了吗？”
北静王走到元春面前，问道。
元春行了礼，笑道：“太不巧了，高僧刚走了半刻钟，若是王爷此刻出宫门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你的嗓子好了。”
北静王听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忍不住低头去看她的脖子，上面的指印子已经淡不可见了。
“还要多谢王爷送的药，前两日就已经完全好了。”
元春想拜谢，却被北静王托住了胳膊，他眉间似有盎然春色，笑道：“你我也算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地谢来谢去的。”
“嗯。”元春小声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北静王，元春总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明明她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也可能北静王太温柔了吧。
元春偷眼瞧着在阳光下白玉一般温和的北静王，心想。
“王爷找慧能大师有事吗？”
元春问。
北静王张口欲说，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道：“也不是大事，等我有时间了去一趟黄龙寺就好了。”
“现在高僧已经离宫，贾御侍是不是不那么忙了？”
元春摇摇头，小小地鼓了鼓脸颊。
她出来当差才是最轻松的，在皇帝身边侍候，虽然不用干杂活，但是心累呀。
“听说皇兄过段时间要选妃了，贾御侍难道也要忙这件事吗？”
北静王看她一脸郁闷，猜测道。
“唔……也算是吧，临敬殿内可能要进人，所以奴婢也会忙一些。”
元春想到在慈寿宫中太后的话，虽然她不用总管，但是肯定要帮着邱嬷嬷做事的。
“说到这，我还有些好奇。”北静王垂眸看她， 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问道：“听说太后娘娘要贾御侍当一品御侍的，你怎么不当？”
“王爷怎么知道是我自己不当的？”
元春惊讶地脱口而出，连称谓都忘了。
“不知道，就是感觉吧。”
北静王看着她道：“皇兄宫里的管事不是好做的，贾御侍天真烂漫，开朗疏懒，应该是不喜欢做这些事的。”
开朗疏懒……
元春一怔，歪头去看北静王，佯怒道：“王爷别以为奴婢听不出来，这话是在说奴婢懒呢！”
北静王哈哈一笑，“没有没有！”
元春小小地哼了一声，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只能耸耸肩道：“不过也算是被王爷猜中了，奴婢的脑袋小，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还是早些让贤的好！”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宝华殿的小宫女捧着册子过来请元春决策，元春翻了几页，伸手拿起笔勾勾画画，又嘱咐了几句。
北静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见她头上一顶宽松的灰色帽子，长眉纤细，樱唇粉红，神色温和认真，吩咐出来的话却周到严密，甚至还带了一点威严，好似个过家家的小大人似的。
元春吩咐完了宫女，略一抬头，恰对上北静王的目光。
“王爷看什么……”
元春脸上忽地一红，正如上好的白玉盘里倒入了一片浅红的葡萄酒，令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看你这样感觉很有趣。”北静王轻声说。
元春脸上的红晕更深，怎么她在他面前老是脸红，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也不敢问他为什么觉得有趣，只装模作样地拨拉着盘中的物件。
“这只簪子倒是很特别。”
北静王随着她的动作去看盘中的东西，捡起来那支白玉茉莉花簪仔细看着。
“这是谁的簪子？”
北静王问。
元春愣了愣，“是陛下赏赐的。”
见北静王抬头看她，元春又不自觉地解释道：“那天奴婢在慈寿宫里被邪祟上了身，陛下就赏赐了这个簪子让慧能大师开光，免得奴婢再被邪祟侵扰……”
元春腹诽，皇帝其实是自己害怕吧。
“这簪子配着你的肤色倒是很好。”
北静王浅浅一笑，打量着她道：“可惜贾御侍在宫中总是要戴着帽子，不然就可以时刻戴着这根簪子了。”
“奴婢是不怕邪祟这类东西的。”
元春说道，毕竟她自己穿进来就挺邪乎的，严格算起来她也算是个邪祟吧。
北静王点点头：“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贾御侍心思纯善，被邪祟侵扰过，还是小心为上，嗯……”
他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掏出来一块质地上乘的红绳白玉佩来，雕成了个可爱的葫芦形状，那白玉触手生温，对着日光一看水光粼粼，葫芦嘴的地方镶了一圈金边，在他宽大的手中闪闪发光。
“好可爱呀！”元春惊呼一声，拿在手中左看右看。
“送给贾御侍了。”
北静王薄唇翘起，温声道：“这个也是慧能大师带领僧人开过光的，贾御侍不方便戴簪子，不如把这个戴在身上，也好时时刻刻保佑你平安。”
“这……太贵重了吧。”
元春诧异，推辞道：“这个奴婢不能收，还是王爷自己留着吧。”
“拿着吧，这是女儿家戴的东西，我怎么好戴在身上？”
北静王看她还要拒绝，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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