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溯花·卷七
金灿灿的阳光往外向内铺垫,也踮起脚尖进入静雅阁,散落在信封纸上。
信封纸看起来有些年了,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答卷。
纸上到处都是晕染的痕迹,依稀可以看清几个字:
吾儿亲启。
后面的话语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但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燃了一晚上的火烛,在细风中微微跳跃着,留下了一滴滴蜡油。
筱风将信封纸拿起又放下,最后将它点燃了。
火光照耀着他的面庞,吞噬着信封纸,也舔舐着他修长的手指。
一放手,灰烬散落在空中,像是在无形中给他告别。
也罢,本就该如此,只是自己一直苦苦执着,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她也许就不会最后烟消云散,最终还是自己害得她连黄泉都赴不了。
他苦笑了一声,她的面容他如今已经记不得多少了,像是沙子扬下,却连分毫都不得。
我会好好活着的,他默默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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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言正准备回偏殿时,却恰巧碰到了曾经在城门外遇到的那大爷。
老大爷瞪着绿豆般大小的双眼,看着他: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看不起我的年轻人。”
他没有,他冤枉啊。
“大爷好记性啊。”
祁言打了个马哈眼,回到。
老大爷将脖子伸得老长,扫视了四周,见周围没人,才在祁言耳边悄悄说到:
“你听说没,那个小皇子被人治好了。”
听说了,治好他的那个人就在你眼前。
那老大爷见祁言没反应,又继续说到:
“而且御书房失窃了,寒亚国的国王正在训斥那些下人呢。”
“失窃了什么?”
祁言皱着眉问道。
老大爷见祁言来了兴致,也顺势摆开了:
“听说失窃的是一个古时候的卷宗,相传是来自一个神秘组织的。”
“神秘组织?难道是那个组织。”
祁言瞬间心领神会。
老大爷看了一眼四下,拉着祁言来到了一处偏地。
两两对坐下来,老大爷才缓缓从衣兜中掏出一块方布来。
祁言瞬间睁大了双眼:“你。”
“嘘。”
老大爷不太高兴的看了祁言一眼,慢慢摊开方布,边摊边说到:
“要不是老朽和你有缘,老朽才不会与你分享呢。”
“你去御书房偷的?”
祁言小心翼翼的问道,果不其然招来了老大爷的白眼。
“什么偷的,那是老朽在门口捡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你怎么这麽确定这个东西出自那个组织的?”
祁言在旁边边看边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
说着老大爷用手指了指方布左下角处绣着的花继续说到:
“传闻这个组织一直以紫荆自称,每件信物上都会印上一朵紫荆花。”
祁言看着那朵紫得发灰的紫荆花,心里莫名有种悸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哎,跟你们这种年轻人也说不清,算了算了。”
说着便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祁言也偏着脑袋看了起来,之前是出于好奇,但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个里面讲述了如何暂时解除剑灵封印。
是暂时,因为这个方法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只要剑主濒临死亡时,剑灵身上的封印则完全失效。
但必须是剑灵亲自动手,且剑灵承受剑主所有的疼痛,剑主死剑灵亡。
祁言看着方布上的寥寥几笔,却在内心掀起惊天骇浪,他左手不自觉的微微抖动。
那辞镜在自己被他重伤的时候,到底去做了什么?
祁言的心逐渐沉了下来,周身都冷了起来。
老大爷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方布上的内容,转头看向祁言,却发现祁言面色全无。
他拉了拉祁言的衣袖,低声询问到:
“小伙子,你还好吧?”
祁言瞬间被惊醒,离散的目光从新聚集起来:
“没事,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没做完,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老大爷愣愣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连祁言的背影都瞧不着了,气得他剁了剁脚,灰溜溜的将方布丢回了远处。
祁言快步走到偏殿,正准备收拾好东西赶回家一趟。
推开门一看,房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楚阳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躺在床上,初月则是倚着墙手上还抱着一把长剑。
门一开,两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他的身上,楚阳挑了一下眉,说到:
“你来了?”
“你们来干嘛?”
祁言转身关上门,走到床前回到。
“不用回去,你的家人没事。”
楚阳继续说到,祁言这时才将目光看向了他。
祁言蹙着眉问道:
“你怎么知道?”
楚阳坐起身,还伸了个懒腰,看着他笑着说到: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知道的不止这些。”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祁言的眼里满是戒备,却听见楚阳轻笑了一声: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绝对不会害你。”
“好人的脑袋上可没标榜他是好人。”
祁言盯着眼前这个神秘又带着危险的男人,说到。
这人怎么跟他徒弟一样爱拆他的台,不行,他立起的形象不能倒。
楚阳:“你这小孩,我们之前还帮过你呢,现在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祁言沉默了一下,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切换,最后坐了下来。
“小孩,你很想家?”
楚阳坐在他身边问道。
想家,没有吧。
好像只要和那人呆在一起就感觉回家的感觉了。
只是那人是他的敌人,他醒来的唯一目标就是杀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
楚阳看着他耷拉着个脑袋,望着地上发神,轻咳了一声:
“小孩,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不然你会错过很多东西。”
祁言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但楚阳并未多说,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旁的初月对着楚阳做了个动作,楚阳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对着他说到:
“有些东西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顺其自然,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总不会出错的。”
说完便跟着初月从窗户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跟着自己的心走吗?
祁言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已是万里晴空,偶有知了在外面卖力地歌唱着,一切好像都很美好。
那跟着心走吧,祁言心里默默想着。
祁言将剑从身上解下来,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身。
随着剑划破手掌的声音过后,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去,但还未到剑尖鲜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身上隐隐折射着暗红得剑光。
不知过了多久,祁言的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
他想着要不下次再继续吧,要是一次来,两人都要折在这里。
刚放开手,他晃了两下,却被人拥入了怀中。
抬眼一看,就和眼中带着怒气的辞镜对视上了,他努力扯出了一抹笑容:
“呀,你回来了啊。”
辞镜看着满脸憔悴的祁言,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回祁言的话,只是将他扶上了床。
祁言见辞镜脸色沉的快要滴墨,想要说些什么来让他开心。
但他真的太累了,连撑起眼皮的劲都没了,一个不小心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子时了,他看着坐在一旁的辞镜,笑了一下,说到:
“你还好吧?”
”肯定比你好。”
辞镜睨了他一眼说到。
“哦,那就好。”
祁言傻呵呵的说到,辞镜闻言再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用手撑着墙壁,将祁言圈在他的怀里,盯着祁言咬牙切齿地说到:
“你疯了吗?你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狈图什么?就差一点点,你就被我弄死了,你还救我干嘛?”
“那你要我怎么办,把剑砸了?”
祁言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回到。
光线打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将他无声的倔强无限放大:
“那你回来帮我干嘛?让我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辞镜气急败坏地说到:
“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我只是在就自己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但。”
祁言用力推开了辞镜,盯着他的漆黑的眼眸认真地说到:
“救不救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又是站在哪个立场来指责我呢?”
辞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随你。”
说完便飘回了剑中。
祁言看着手掌上厚厚的纱布,不禁笑了一声。
辞镜瞬间又从剑里飘了出来,恶狠狠的说到:
“笑什么,没见过把伤口包的这麽漂亮吗?”
祁言看着这个与漂亮毫不相干甚至和丑沾边的包扎法,看着炸毛似的辞镜。
他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说到:
“确实漂亮,平生头一次见。”
“算你识相。”
说完就又飘回了剑中。
这算不打自招吗?
祁言看着这被包裹得憨态可掬的手,最终还是捂嘴无声笑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透过窗眺望远方,其实他知道辞镜当时是真的想和他同归于尽,而且也想对他的家人动手。
按理说他应该恨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恨不起来,看到他受伤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只要能救他牺牲自己也无所谓,明明他曾经是那么一个惜命的人啊。
这算不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他又想起了姜氏,姜氏对筱风是母亲对孩子的母爱,那他和辞镜又算什么呢?
他想他是栽了,还是栽下去爬不起来的那种。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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