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森长廊之卷】第十七章 早已注定的失败
【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即便大道难违，历来总不乏挑战命运的人。大祭司宣便是其中一位。数次挑战至高试炼失败，无法晋升至高星的宣心灰意冷，独自离乡，游历四方，他看遍山外人的欲念无度，哀叹族人的命运不公，满腔的愤恨竟让消靡的斗志再度燃起……】
彼时的科洛输在太过自负，不肯等宣从北域返回。时过境迁，今时今日的宣自信可以改变一切，完成科洛未完成的事业，带领族人们走出阴湿之森，享有阳光明媚的大地。
祭祀大典接近尾声，所谓祭品的十二个石柜仍被置于湖心岛旁侧，尚未开启。
几名北域魔灵的代表捧举着最后的巨大法球投入祈福祭坛的圣火中。那法球是北域魔灵的祈愿集合，他们的愿望被提前收集完整，融于法球之内。
随着法球的燃尽，一轮红日从圣火中升起，化为神秘符文后褪散。北域魔灵形成了统一的意愿，要摆脱阴寒魔森的束缚，并选择宣与族长谈判。
读懂信息的大族母和长老们惊讶之余也默默哀叹，终究宣还是选择了科洛的路。
既然已到发难的时候，宣也无需再掩藏什么，把北域的想法和盘托出。要么顺应新的意志，要么通过暴力夺取族长之位。
“那你为何还要解除科洛最后的密咒？”这个疑问久久困扰着大族母。
“密咒？哈哈哈哈，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冷笑过后，隐隐悲凉在宣的心头弥散，正是那日他登上巨榕顶的感觉。当时，不散瘴气环环进入他的脑内，形成一条简单的信息：你眼前的路已经铺平。
【眼见大事败局已定，万念俱灰、毫无退路的科洛布下最终之局。在巨榕顶部布下大降魔神仪式，迫使大族母带领全部祭司赶来阻止，反中了血月诅咒的陷阱。
献祭生命的科洛，在最后一丝精华燃尽前，读出一段神秘咒语，化成瘴气，绕在巨榕顶不散，无人能解。因忧心其不明危害，加之时任祭司们的全部罹难，大族母曾许下承诺，能解除密咒的人，便是新任大祭司。归来的宣最终做到了。祭司罹难，族长封印，科洛在宣的继承之路上，替他扫平了意料中的所有障碍。可世事发展向来充满意外。】
宣闪至十二个石柜旁，与北域的使者们站到一起。宣的四名侍徒带着密林中的隐藏队伍也出现在远处的起源湖岸边。
同时，在大族母的授命下，祭祀队伍反应迅速，极快地疏散走弱小无关的族人，再编排成卫队，护在族长左右。虽然人数还不足对方三成，他们脸上依然毫无惧意，因为身前的族长是魔森现在唯一的至高星！至高星的力量就是魔森自然的力量，普通的队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两股势力隔着半个起源湖剑拔弩张。
“支持我们，你依然是尊贵的族长，一切冲突到此为止。”宣尝试做最后的谈判。
“你知道不可能的。”大族母抖手抛出数道虹光落向远处的荒古巨榕。寥寥数排魔符文字现于树干之上，是只有魔灵们才看得懂的箴言。每一道箴言都是一位至高星离世前留给族人的最后遗赠，其中凝结着无上的智慧和领悟，虔诚的族人如尊重历史般尊重着箴言。箴言的头两条，便是不可杀戮族人与不可背弃家园。
“多少次了，真是个老顽固。”宣忿忿恨道，“你真应该去亲眼看看，山外人如何欲念无度，他们焚烧雨林，挖断矿脉，污染水源，滥杀生灵，毫无节制地榨干大地。扒掉掠夺来的外衣，所有的虚伪繁华根本不值一提。那种强盗文明能持续多久？我族早比他们强上千万倍，为什么还要忍受阴寒之苦，守着屏障山脉！”
“太偏激了。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大族母缓缓回道。
“走出去的魔源族，完全可以取代他们，以自然之道重造的世界将会更完美！”
“战争，只能带来苦难的轮回。”
“也罢，看来今天只能强取了。”宣不想再做无意义的口舌之辩，“我与科洛不同，你们没有胜算！”
几位北域长老得到宣的示意，开始念动咒文，十二个石柜如泡影般层层化去。
“是的，你与科洛不同。他有不为人知的野心，可以无视禁忌。而你终究恪守着魔灵的戒律。”大族母言语保持着从容，眼神却直直盯紧渐渐化去的石柜，究竟是什么让宣有如此的自信？
宣也盯牢了大族母的反应。大族母说的没错，他们兄弟目的似是相同，做法却大相径庭。假如宣在“血月之乱”前返回，也会阻止科洛的不择手段。此时此刻，宣真心希望大族母看到他最后一张牌时，能主动放弃，达成自己无损重导魔森秩序的目的。
随着石柜的消失，两边的队伍都开始骚动，他们看到了魔源族的梦魇，十二只噬魔兽从中苏醒，皮毛化为鳞甲，各有一名驭灵骑在魔兽背上，他们手中紧攥着殷红的夺灵蛇。夺灵蛇的头部口器咬住驭灵的脉门，长有第二口器的尾部隐头如钢针般插入噬魔兽的后颈，扣死了脊椎神经。
魔灵竟然可以驾驭噬魔兽！宣的才能惊世骇俗，没人会想到，短短时间内，他竟将擅长驯兽的北域提升到如此境界。与此同时，六年前噬魔巨兽误闯魔森的怪事，也于此刻脉络渐清：一只母兽被偷去幼崽，寻着微弱的气味翻过屏障山，丧心病狂地袭击魔源族。十二只藏匿的幼崽被偷运至北域，经过魔元催动和秘密驯养，成为宣今日的底牌。
“不可思议！”大族母难掩无尽的赞叹，她举起手将族人们的慌乱情绪安抚下去，“若是科洛，现在早已是废墟一片了。你愿意等到大典结束，就不愿正视自己的善良吗？”
“善良？”宣的笑声从放肆逐渐变为阴冷，“我等的是碍事的人没可能折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难道……”大族母心中一紧，糟糕的预感阵阵来袭，她万万也想不到宣会对族外无关之人下手，对方还是实力强大的元素领主。在魔森，只有一个地方能危害到他们。
“没错，沦波船差不多快到禁地了吧。”看到大族母神色异变，宣难掩得意姿态。
“大族母！”听到此话，还有个更担心的瑞娃不知所措地看着大族母。
“你马上去找他们。”大族母向瑞娃命令道。如果沦波船能在路上有所耽搁，仍有阻止他们的一线希望。
“可是……”瑞娃左右为难，一边是族人的巨大危机，自己岂能就此离开；另一边是去向绝境的修安，必须立刻去追。
“再愣下去，修安就真没希望了！”大族母说得沉稳，却字字如棒打在瑞娃头上，令她犯晕，无法抉择。
瑞娃仍在犹豫不决，大族母当然不能再由她耽误时间，高声唤来光羽！一道虹光应声落地。
“你们马上去追！务必赶上他们！”
“可通往禁地有三条水道……”
“走！”大族母严厉地呵斥道。
光羽明白办法只有在路上想了，流逝的每刻每秒都在将修安等人推入绝境。他伸手拽住瑞娃。在两人正欲离去之时，大族母又想到些什么，向瑞娃低语几句，做下一个临时的嘱托。
晶羽幻尾鹰化成虹光瞬间远去，在林间留下道道斑斓的残影。
一位北域长老赶紧向宣请命前去追赶，被宣拦下。生死存亡之际，大族母还驱走两名得力助手，对宣来说只会是好事。
“知道你为何通不过至高试炼吗？”看着光羽带着瑞娃消失后，大族母向宣发问道。
“一百多年都不再有新的至高星，所谓的试炼还有什么意义？”宣反问道。
“因为你悟不到因果之力。”
“不要扯开话题。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顺应新的意志，要么面对一场灾难。”
驭灵们操控的噬魔兽发出阵阵可怕的低吼，号角之声于岸边响起，北域魔森的队伍缓缓向湖中挺进，踏冰苔原兽群在前开路，踩过的湖面皆冻成冰原，那是北域魔灵们最熟悉的战场。
双方冲突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雷鳞！”大族母召唤道。
一条巨大的雷鳗从湖中破浪而出，周身电光环绕，张口向北域队伍的阵前吐出成排霹雳，受到惊吓的北域队伍阵型被打乱，暂时停止推进。
空中的雷鳗化成一道巨大闪电，回身落向中央祭坛。在巨大能量的冲击之下，祭坛从中间裂开，碎石飞溅。动静没有就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祭坛的震动向全岛扩散开去，连带整个湖都颤动起来。
正在双方队伍处于莫名的慌乱中时，伴着振聋发聩的炸裂声，宏伟的爆流冲破祭坛，沿着步道的方向生生劈出一条裂缝。巨大的裂缝如折扇般展开，起源湖打开了！
边缘的湖水倒灌入逐渐扩大的神秘黑渊。四道光从其中窜出，化为四位魔灵来到大族母的身边。骇人的兽吼从黑渊下阵阵传出。
在看不到的黑暗中，当年的噬魔巨兽因为魔灵们撤去了法术压制，从昏睡中苏醒，周身长毛渐化为黝黑的噬魔鳞甲，咆哮着朝亮光处爬去。
看到一跃而出的疯狂巨兽，宣惊愕不已。自己明明亲眼见证到兽首在祭坛被焚化，何以今天又死而复生？
北域的队伍瑟瑟不前。
巨兽口中喷吐着蓝色火焰，毁坏的祭坛周围瞬时陷入一片火海。长年处于昏睡状态的巨兽，早已记下四位压制魔灵的气味，踏破地面，寻着气味向大族母这方扑来。没跑几步，身后噬魔兽的低吼，引起它的注意。巨兽回头看到另十二只噬魔兽，本能地抬头感受着随风而来的气味，正是它丢失的幼崽！又一声怒吼，它原地折返，向着驭灵们奔袭而去。
情势乍变，北域的队伍愈发慌乱了。
到此地步，宣只能下令做最后一搏。驭灵们攥紧夺灵蛇，驱使着十二只噬魔兽向逼近的巨兽发动攻击。
同时，不等噬魔兽之间的战斗分出结果，宣指示北域队伍也发起全面进攻。
瞬时间，雷电纷落、异兽奔踏、浪涌潮怒、影乱光飞，原本静美的起源湖顿化为喧嚣的战场。只有大族母与宣静静驻立于原地，未动分毫。
【原来，当年跌下悬崖的噬魔巨兽在强烈的撞击下昏厥。大族母带领的队伍找到巨兽，正欲趁噬魔鳞甲消失之时将其消灭。不敢正视杀戮的小修安紧紧躲在大族母身后，乞求大族母放过它。“放过它容易，它会放过我们吗？”尽管嘴上如是说，大族母思虑再三，在最后一刻终是改变了主意，她以障眼法术砍下兽首，由队伍带回，于中央祭坛当众焚化。巨兽遗体则交给四位亲信假意送回异兽谷，那是被无边毒雾覆盖的幽谷盆地，异兽们的故土家园。实则，四位亲信暗中将巨兽带回藏于湖底，多年来履行着使命，压制巨兽令其不得苏醒。除了大族母和她的亲信外，这秘密便只有修安知道。】
湖面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死伤的悲痛回荡不息。愤怒的起源湖也像获得生命般开始暴走，道道湖水破冰而出，无分敌我地袭击双方魔灵，冲扰着战场的秩序。越来越多能力较弱的魔灵被击倒后困于大小不同的水牢中，慢慢下沉，脱离战场。
宣看得明白，全都是大族母所为。她用这样的方法，保护着双方魔灵，减少损伤。而宣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举动，他明白双方的战斗无关紧要，噬魔巨兽能否被击杀才是关键所在。
在魔灵们不敢侵入的区域，噬魔兽在几座岛屿之间惨烈地搏杀着。巨兽凭借着更加庞大的体型和厚重的鳞甲，本该拥有明显的力量优势，但它的攻击和反击都显得顾忌重重，遭受其他噬魔兽的反复围攻，躯干多处被抓咬成伤，好在鳞甲厚重，尚不致命。
凭借老练的战斗经验，巨兽开始找到方法攻击操纵的驭灵。可怜的驭灵们，稍有不慎便被巨兽抓准空隙巨掌拍飞，更惨的在蓝焰喷烧之下，只剩得半副残躯坠落湖中。失去驭灵的法术加持，夺灵蛇便无法适应噬魔兽身体的排斥机能，纷纷脱离。
不受操纵的噬魔兽们恍惚地观察着周围纷扰的战场。毕竟没有真正经过生命的历练，根性上仅是六年的幼崽，本能的恐惧让它们躲往祭坛碎块堆成的暗处。
结束了。宣无声的面对着又一个即将终局的失败。
随着水牢困住的魔灵越来越多，战场不断简化，雷鳞出色的战斗力掌控起整个局面。
冰封的湖面逐渐恢复原状，将湖水分开的中央步道大裂缝再度闭合。
巨兽抓出躲藏的噬魔兽们，舔舐之下，催化成长的魔力逐渐消去，兽身大幅缩小，回复至小兽的状态。
疲累的巨兽怒视着湖面上进入尾声的战场，再次愤怒地喷吐出大片蓝焰。发泄完最后的喷射，十二只小兽牢牢趴伏在巨兽背上，巨兽踏着湖面上残存的碎冰而去，归去它们的家园。
一场动乱亦至此终结。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14682263_1448831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