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盆地之卷】第二十五章 死沙斗…
【当巴瑞安等人行进在攸关地上文明生死存亡的冒险旅途时，东部大陆的好事者们依然在各自的欲望漩涡中打转。他们都是幸运的，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而活。】
自从君王装甲的残片被马里考带回特奥卡奥后，一切就如拉姆齐所料，完整的君王装甲被组合起来。靠着藏在护胸甲中的追踪器，神出鬼没的装甲位置，终于在沙盘雷达上显现。让拉姆齐摸不着头脑的是，沙盘上的追踪点诡异地绕着大圈。在特邦北方的那个位置，应该只有沙漠而已，难不成有人会无聊到带着装甲去沙漠里整日整日地跑圈圈？拉姆齐先后派出两批人马，前去追踪点的实际位置勘察，带回了相同的报告，除了大沙丘，那里一无所有。好在诡异的现象仅持续几天，追踪点的最新位置稳定在特邦的大殿内。
拉姆齐权当是追踪器发生的临时故障，既然已自行恢复，他也管不了许多，便按原计划继续行事。他让马哈找来无影，目的是从特邦盗走君王盔甲。
此事危险重重，只为酬金服务的无影，自然坐地起价。拉姆齐也不是小气之人，最后答应给予通常酬劳的十倍，一次性付清。马哈从库房背着十袋酬金，双手哆哆嗦嗦放到无影面前，直恨得牙痒痒，就像钱是从他腰包里扒拉出来的，割肉般的疼。
“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找到。”无影收下酬金后淡淡说道。
马哈听得要气死，心想这家伙脸皮太厚了，做不到还好意思先拿走十倍酬金，暗暗凑到拉姆齐耳边低声挑拨几句。
无影的话也并非推诿之词。他从没去过特邦，城内情况全然不明，即便寻到大殿，若有什么机关暗格，不擅此道的他，还真不一定能轻而易举地寻到装甲。当然，最难的关卡当属马里考等七柱将的存在，他们可不是摆设，若出现以一敌多的状况，盗取装甲是万无机会成功的。
“你不用费心去找。”拉姆齐笑得一如既往的阴险。他告诉无影，特邦城内有处地方叫“死沙斗场”，在无视法纪规条的匪邦，那里却是个特殊的存在，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挑战“死沙斗场”的筹码或是标的。就好像旱季大草原上的湖泊，喝水的动物们都会和平相处，严格遵守湖泊的规则。原本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那里也不会发生。斗场的铁律就是一对一的对决，两人进，一人出。以无影的实力，要想避免以一敌多的局面，那个大赌场、大斗场绝对是个好选择。
“巴瑞安定下的规矩，他们绝不敢违逆。”拉姆齐说道。
“死沙斗场很凶险的！”马哈没好气地挑唆道，“我担心搞不好他有去无回啊。”
“那你去。”拉姆齐的话瞬间让马哈闭上了嘴。
死沙斗场并非寻常的角斗场，其中机关陷阱诡异莫测，凶险霸道至极。暗藏的危险和意外，即便是实力悬殊的对手，稍有不慎亦是战局难测。马哈不说，拉姆齐也会考虑到这些，他向来不把宝押在一处，当然另有盘算。
……
特奥卡奥城邦外，马里考和哈坦在斜日余晖中从雨果博士的秘密基地处返回。
“真想不到啊，拉姆齐个混蛋，莫名其妙送回来的装甲居然还派上大用场了。”哈坦笑得甚是舒坦。
“管它呢。”马里考回道。
两人交谈着来到特邦城下，哈坦突然停下脚步：“喂！来一场吧。”
马里考一眼就看明白哈坦又拳痒难耐了，正好无事，也就应下：“你倒是百折不挠。”安塞还存在的年代，在拉恩御塔选拔皇家禁卫的斗武大会上，两人第一次交手，哈坦的惨败成为他遁入恶道的起始。此后，虽然目标是巴瑞安，但哈坦不止一次挑战过马里考，无奈从无胜绩。
“两位大人，别打！别打！出大事了！”两人刚过几招，便被冲出城门闯进斗阵的小卒急急叫停。
“你不要命啦。”哈坦对着小卒头上愈合不久的伤疤弹了个脑瓜崩，疼得他直跳脚。
小卒一边匆匆引路，一边说明缘由。今天有个怪人闯进城里来，他知道黑道流传的规矩，直接去到死沙斗场挑战，口口声声说要拿走君王装甲，否则就把斗场变成坟场，萧冷许久的斗场就此引燃。在古尕娜的加码和怂恿下，也有看不过怪人嚣张态度的帮众下场比斗，皆成枉死冤魂。一来二去六七个头目陆续送死后，无人再敢应战。君王装甲作为巴瑞安的战利品，谁都不敢擅作主张交出，只是按照规矩，日落前若没有新的应战者，怪人就能作为胜者带走装甲。
“妖姬大人呢？”马里考问道。
“他们都在！”小卒回道。
很快，马里考等人来到死沙斗场，已是坐无隙地，只因无人敢下场比斗，气氛不显热烈。与围绕着拥趸的唐古兄妹不同，另一边的莉蒂丝孤身在高处静静地看着。只把君王装甲当做寻常宝物的他们，都不想以身犯险。
马里考看着斗场中央之人，暗暗感喟。
斗场的主持人发觉马里考和哈坦的入场，当即抓住机会，搞起气氛：“日渐西沉，战魂不灭，是蒙面怪客带走吾邦宝物，还是新的斗神降临，无上的名望与财富就在眼前！本场的赌注继续加倍！新的彩头，除了台上的五位美女，还能与古尕娜大人一度春宵！勇士们，行动起来吧！瞧！战神大人与狮王大人业已亲临现场，天王们济济一堂，全场的弟兄们，是时候展现实力了！”
观众们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清楚的，那么多头目都有去无回，没人还会傻到去白白送人头。他们想看的只是更刺激的比斗，在主持人把注意力引到两位头领后，全场人员再次提起兴奋劲儿来，此起彼伏地叫喊着马里考的名号，一片欢声雷动。
呼喊声中高下立判，哈坦的心里甚不是滋味，加上刚才仅仅几个回合的打斗正不爽快着，遂迈开大步想要下场：“让本大爷瞧瞧是几斤几两的货色！”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众们立马调转风头呼喊起哈坦的名号。
马里考从后面一把将哈坦按在原地：“让我去吧！”若是哈坦下场，两人激斗必有一死，无论是谁，都不是马里考想看到的。无影孤僻，决然不会听取任何建议，为今之计，只有自己下场比斗，以期全力击倒无影，在假死状态下将他带出斗场，也算是维护了斗场的传统。
“又和我争！”哈坦从肩膀被按的力道中已然知晓马里考的决意，便也作罢，驱走几个帮众，抢过位置坐下观战。
呐喊声再次随风而变。
马里考解下剑装，随手拔出两侧均是锯齿刀锋的双刃大刀“残暴”，缓步入场。
这无疑是死沙斗场几年来最重量级的一场比斗。在助威的鼓声中，主持人调动起十万分的情绪，声音似打了鸡血般激动：“惊天动地！鬼哭神嚎！斗场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对决！一方是我们的不死战神，马里考大人！另一方是神秘勇士，面具客！下注将在锣声响起时停止，大家不要再犹犹豫豫，错失良机！本场决斗，将破天荒地开启三重门！”
随着主持人逐个报出机关的名字，全场的气氛配合着一级级爆发，愈燃愈烈。
“鬼火～！暗穴～！落雷～！”主持人说完还不忘细声讨好一下，“马里考大人，小心啦。”
报出机关名虽是给马里考提醒用的，但对无影来说倒也算不上不公平。先前的几场打斗中，几个机关陷阱他都见识过了：鬼火，是场地中升起的石柱机关胡乱喷射火球弹；暗穴，是掩藏在沙地下不定游走的流沙陷坑；落雷，是斗场顶部机关发射的电击流。对他们两人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极吾之道！死沙斗场！两人进，一人出！”主持人高吼着敲响开场锣声。
疯狂的观众等来的却是高手对决前的久久静默。
“既然要来拿装甲，当初为什么要还？”实在不知从何开口的马里考随便问道。
“拿钱做事，不问缘由，你问的和我无关。”
“你该知道斗场的规则吧。”
无影没有接马里考的话，从背上解下今天尚未使用过的镰兵“锁魂”，冷冷地说着：“既然你又来了，我要带走的就不止君王装甲。”
两人间又将开始一场事关“七罪宗”归属的战斗。只是这第三场来得如此之快，是他俩谁都没有料到的。
就算再厉害的强者，站着干对眼打嘴炮，观众们自然也不买账，看台上冒出嘘声。
古尕娜指示手下去提前启动机关。鬼火，落雷在场地内冷不时地四下袭击，众多暗穴陷阱也从场地周边暗暗游走进来。
任凭鬼火和落雷从眼前和身侧扫过，马里考和无影保持纹丝不动。直到两处降雷同时袭击他们的位置，两人瞬间消失，再现时已是飞光流火般战成一团。一边是残暴力威，势若武神，一边是锁魂追命，狠过魔煞，好一个不死战神，好一个绝地杀星。
长久没见过此般激斗的观众们很快发现场内的危险已经波及至看台。被击飞的火球弹会不时砸落在人群中。两人纷飞的斗气，更会冷不丁斩向看台，贯穿全场后依然威力惊人，挨着碰着非死即伤。这种被带入战斗的刺激感，反倒让几尽癫狂的观众们更加血脉贲胀。
自上次坠星滩一战后，彼此间更加熟悉，今天更是打得难分难解。马里考感觉到仅凭一把“残暴”应付诡谲的“锁魂”仍是被动，便唤来了剑装内的软剑“欺诈”。一刀一剑，一短一长，一刚一柔，在马里考手中有如一体两生般协调。
无影岂是泛泛之辈，在一次次舍弃生死的实战中历练起来的他，很快适应了新的节奏，再次占据上风。
于是“贪婪”、“愤怒”两把神兵又再先后飞入战圈。两位斗神，五把神兵，在死沙斗场掀起的激战风暴，愈演愈烈，似无休止。跟不上速度的主持人不知道该如何解说，看着损坏严重的斗场，声音虚脱地说道：“希望场地能坚持到他们打完。”
斗场高空上一只盘旋的巨雕，清楚地看着特邦城内的人越来越多的被吸引至斗场。
大殿附近的帮众几乎走空，剩下三两个不凑热闹的，正想乘机偷入大殿搞点好酒之类，不料被疾坠而下的巨雕扑晕在殿门之内……
一声尖唳在斗场上空划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巨雕抓着君王装甲呼啸着远去。
无影立刻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拉姆齐的双保险。一种遭人欺诈的怨愤感让他突然变得无心恋战。闪过一招后，无影撤至战圈之外：“今天就这样吧。”说完，他踏入一个流沙陷阱，扬起沙尘不见了。看台上哗然声起，陷阱下面可都是致人死地的尖刺利刃，跌下去岂有活路。
马里考收起剑装，在欢呼声中出场。他懂得无影没有在众人眼前堂而皇之离开，说明无影认可此处，借沙隐遁，也算保存了死沙斗场的传统。
……
得到君王装甲的拉姆齐得意至极。他召来诸多成员，准备测试装甲。
拉姆齐把马哈带到装甲边上：“让你也开开荤。”
马哈嬉笑着轻轻摸摸寒光凛凛的装甲，再拍拍肥滚滚的肚皮，尴尬地憨笑着，自己酒桶般肥驼矮短的身材，怎么穿得下呢。没想到，装甲的每个部分接触到身体后竟然能自行变化至合身。只是穿在马哈身上，怎么看都很滑稽，引来众人的阵阵嘲笑。
“呵，自适应系统正常。”拉姆齐一挥手，左右六七个大汉便气势汹汹攻向马哈。换做平时，那胖球只有抱头躲避的份，今天在装甲威力的加持下，速度、力量和反应强上何止几个阶层，毫不费力地击退围攻的大汉们。
“转下腰部带扣。”拉姆齐向马哈说道，“笨蛋，在肚子下面！”
马哈转动腰部的星徽带扣后，一道力场虚虚晃晃将他罩住。周围响起猛烈的枪击声，子弹根本无法穿透能量力场。随着力场的消失，颤栗的马哈尬笑得那叫一个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过来吧。”验证装甲功能仍旧正常后，拉姆齐将马哈唤至身边，“爽吗？”
马哈频频点头，将装甲卸去。
拉姆齐脱去外衣，露出让人心生寒意的右侧金属胸腔。
【当年与其他帮派争夺地盘的战斗中，拉姆齐替克巴王挡下一发奇袭的爆炎弹，右侧胸部的骨肉均遭严重焚毁。奇迹般存活后，江湖义气的克巴找人替他装配上金属胸腔，又带他见识了家族的宝藏，允许拉姆齐随意拿取。拉姆齐的拼死护主，并非出于义气或怎样，在那个时刻，他只是做了不得不做的选择。如若不挡，克巴暴毙，己方失去最大战力，自己必定遭到敌方残杀；万一克巴活下来则更糟，自己身在旁侧却没有英勇护主，扣一个不忠的罪名，下场必定比死更加悲惨。无论如何，以命相搏换来的宝藏秘密自此成为拉姆齐的疯狂执念。】
见拉姆齐穿上君王装甲，所有人像当年膜拜克巴一般，齐齐拜服在拉姆齐脚下，呼喊着“霸武尊皇，威慑万疆”的口号。
拉姆齐消受一番后，下令召集隐匿在各地的帮众，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熟悉和开发装甲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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