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永远都是绝对的理智
程笑语晚上把那袋黄桃对半切，煮熟，晾凉后装进了玻璃罐中，做成了黄桃罐头。抬头看时间时，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明天去吧，这么晚去叨扰不太好。
第二天程笑语便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家里空无一人，甚至一条狗都没有。
她仰望着天花板仔细想了想，程墨言今天好像上班。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未读消息。
一条来自程墨言：姥姥叫你了，没叫起来，睡得跟猪一样。
她确实有印象，朦朦胧胧，似乎是在做梦。
要是程墨言叫她起床，肯定将她从梦境中质壁分离，运用残酷的手段瞬间让她脱离梦境。
程笑语慢条斯理地起床，刷牙，洗脸，直到程姥姥回来。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比如说缺少了什么，那团黑白色的，常常跟在她身后，和她争夺家庭地位的笑笑。
“姥姥，笑笑呢？”
程姥姥这才恍然初醒，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笑笑的身影，“它跟我回来的啊，怎么不见了？”
程姥姥的语气有些慌张，像丢了重要东西一样四处寻找。
程笑语连忙安慰：“姥姥别急，兴许是笑笑贪玩没跟您回来呢，它那么聪明，我丢了它都不会丢。”
程姥姥的焦急减少几分，坐着等也不是办法，程笑语打算出去找找。
“姥姥，我出去找找，找到跟你打电话。”
“那好。”
程笑语穿好衣服出了门，先是在小区寻找，时不时地喊笑笑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要是笑笑在小区里，应该早就回应她了吧。
刚才听姥姥说是带它回来的，那不如顺着平时和姥姥去北湖公园的路找找。
“笑笑！”
程笑语不死心地叫着，走到了小区门口。
安思危听到熟悉的声音，透过水晶帘看到了程笑语。
怎么，狗丢了？
安思危放下手中的书，踱步出了水果店。
程笑语八岁以前养过一只白色的狮子狗，刚丢的时候她没有在意，以为跑到别人家去了，后来她再见到她的狗时，只剩下狗肉馆后厨一堆散落的混着血的白毛皮。
她记得小时候的她哭喊着要那些人为她的狗偿命，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痛苦地嘶吼，最后哭哑了，哭到睡了过去。
痛彻心扉的经历让她明白，她以为的朋友，在别人眼里就是食物。
她想要的偿命，在别人看就是笑话。
没有人为她最好的朋友，最忠实的侍卫的死负责。
场景突然重叠，她好像回到那个七岁那天的下午，她奔赴它的死亡之地。
等待的最后可能是一片死寂。
“笑笑！”程笑语大喊。
每喊一声，没有回应，心里便会难过一分，焦急一分，她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了安思危。
他似乎总能在她狼狈不堪的时候出现，看到她不完美，笨拙的样子。
程笑语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冲他打了一个招呼，便转身想走出小区。
“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
安思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声音从她的后上方传来，低沉，简短，但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让她稍稍平静下来，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知道的说给他听。
她甚至有些想哭，她有时候希望安思危别对她那么温柔，温柔到他一说话她就想哭。
明明她的父母都没有这么温柔，她挽留了还是走了。
程笑语的眼睛开始模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翻涌，她不想去用手擦眼泪，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哭了。
泪珠垂直落下，砸在地上，绽开泪花。
她的心里又开始下雨。
她突然感觉温热覆盖了她的双眼，一只手带着柔软带走了她的眼泪。
没有说一个字，保留了她的有些固执和倔强的尊严。
安思危在她的手里塞了纸巾，轻轻拉了拉她，示意她和他走。
“笑笑！”他也开始喊，两人一路去了北湖公园。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一无所获。
就在程笑语不知道怎么办时，程笑语瞥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体型看上去是男性的人，蹲在草坪上，旁边躺着一只狗，似乎是笑笑。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笑笑！”程笑语跑过去，男人瞬间站起身，远远地看着她。
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认识她吗？她怎么没有印象？和她有仇吗？她似乎刚到这所城市没有和人……
有的，她和人有仇，那个她踹到的劫匪，那个怒视她的少年。
程笑语僵在原地，有些害怕，她突然怕那人手里有刀。
安思危冲了过去，黑衣少年瞬间跑开，他本想去追，却发现倒在地上的笑笑状态不是很好，微微长着口，舌头无力地垂在外面，安思危立刻蹲下抱起笑笑。
“先去宠物医院。”
程笑语立马缓过神来，打开手机的地图找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幸运的是不远，就在一百米处，两人立刻去了宠物店。
程笑语反应过来，那个人拖了那么久，就是想让她知道，他报复了她的狗。
既然知道笑笑是她的狗，他还有可能知道她的家，她的家人。
想到这，程笑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要报警。
两人火速地冲进医院后，医生迅速开始洗胃，一阵抢救后，笑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被喂食了夹有毒药地的肉。”医生说。“还好发现及时。”
程笑语松了一口气，头有些晕，微微一晃，碰到了一个健实的肩膀。
“累就睡一会吧。”安思危说，微微朝她那边靠了靠，“一会再带笑笑回家。”
程笑语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跟姥姥报平安，正当由于报警的事时，安思危已经打了报警电话。
“对，北湖公园，身高一米七以上一米八一下，中等身材……”
办事干净利落，叙述清晰明了，程笑语不禁有些佩服他的临危不乱。
他以前就这样，从他给她的解题过程和解题思路中就能看出。
清晰，明了，永远都是绝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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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程笑语努力调整状态，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她进了科室便看到安思危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单手举着片，一脸认真地研究。
棱角分明的侧脸现实中少有的俊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刻在心里。
程笑语一出科室，就遇到一个比她微高的少年，捂着鼻子，站在口腔科室门口，血液透过他的指缝渗出，他一脸淡然，好像血不是从他脸上流出一样。
即使这样，他似乎还是在犹豫要不要看医生。
“你怎么了？”
洁白的纸巾突然递到眼前，男生看到她后怔了怔，微微后退一步，还是接下她递过来的纸巾，有些笨拙地擦了擦嘴唇，鼻部以下有些血肉模糊，嘴唇被擦破，裂了口子，红得格外瘆人。
程笑语皱着眉头，“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男生点了点头，他飞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程笑语连忙把他带进科室，“安老师，你快来看看这个人。”
安思危抬头看了一眼男生，男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安思危放下手中的片子，丝毫不慌乱地带着男生躺到牙椅上，拉过照明灯检查他的伤口。
安思危擦去他脸上的血迹，露出他白净的脸，目光落在他的右脸上，明显的淤青，看来是和别人打架，打架过程中不小心撞到硬物上，没有下意识地去护住嘴巴。
他临床上见了太多这样的例子，这样的患者下一个还要去口起种植科室。
安思危又看了两眼，平静地问：“不小心摔地上了？”
“嗯。”男生垂下眼睛。
程笑语根据安思危的要求为他准备好了缝合需要的医疗物品。
“拿着手机，帮我录好视频。”安思危把手机递给她，男生刚想要出声拒绝，安思危又转头又对男生说：“不会拍到脸，只拍下巴，只是记录一下治疗过程。”
从打麻药到伤口缝合，男生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化，微微垂着眼，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安静。
呼星辰来了后，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看程笑语手举得累了，便接过手机帮忙。
“一周左右来拆线吧。”
男生点了点头。
“苏洋，对吗？”
程笑语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男生点了点头。
程笑语对他的情况表示理解，这个情况想说话也没有办法说话。
“一共五百三十，直接选择微信支付选项就可以。”
程笑语已经手把手地教他，男生却迟迟没有付好钱。
“有什么问题吗？”程笑语问。
男生低垂着脑袋，耳尖已经微微泛红，他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小声地说：“微信，没钱了，差三十。”
“那，选择别的支付方式？”
苏洋低头不语，他该怎么说，自己只有这些钱了。
程笑语见他一直不说话，看着他微微泛黄的袖口，小声地问他：“能不能加个好友？”
苏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程笑语莫名想起被抛弃的小狗，见到对它蹲下的人眼睛都会亮亮的。
她点开了苏洋的收款码，扫给他了差的钱。
“好啦，可以走了。”
苏洋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声音小到他自己都听不清。
交完钱后，苏洋转身便要离开，当程笑语以为他走了之后，他又折返回来。
“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苏洋小声地问。
一旁的安思危抬起头，手中写报告的笔转个不停，目光却落到苏洋身上。
“嗯？”
程笑语以为他要还钱，连忙小声摆手说不用了，苏洋只要就此作罢，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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