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沧海孤灯（4）
剧组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周之内在景区的取景点把大部分的戏份完成了。
周识弋的部分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戏份取景的地点正好在周识弋和喻扬高中学校的附近。
拍摄杀青戏份的当天，周识弋早早的就坐车赶往拍摄地。
周识弋昨晚在酒店睡了这几天的第一个舒服觉，杀青戏份比较复杂，需要很大的精力来应对。
于是喻扬就开车带周识弋回酒店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再开车返工。
……
去往拍摄地的车上——
孟远在开车，付清坐在副驾驶，周识弋和喻扬都坐在后排。
后排的位置上，周识弋正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小憩，喻扬坐在旁边用pad帮周识弋看剧本。
大概五分钟后，喻扬把周识弋叫醒，让他喝药。
周识弋喝了药后会有短暂的头晕反应，为了保证拍戏的状态，他得提把药喝了。
被喊醒的周识弋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一副旁边如果有人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就会立马发脾气的样子。
喻扬却当没看见一样，一如既往地温声吩咐他喝药。
周识弋表情依然不好看，但却没有发什么脾气，而是听话的结果喻扬递过来的保温杯，小口喝着里面的药。
看着后排岁月静好的付清和孟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苦……”正在喝药的人，从喝药的间隙里哼了一句。
“嗯。”旁边的喻扬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划拉屏幕的手却没有停下，“喝完就不苦了……”
周识弋皱眉，明显知道旁边人在敷衍自己，但又反驳不了，只能默默接受……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周识弋头晕的反应来了。
“喻扬，我头晕……”
“靠着别动，”喻扬摁住他动来动去的肩膀，朝着前面开车的孟远道，“孟远，麻烦开慢一点……”
驾驶座的孟远立刻回：“好的，小喻姐。”
喻扬见周识弋逐渐安静下来，松开摁着他的手，却不想他又开始歪着脑袋蹭来蹭去，像是把脑袋靠那里都不舒服一样。
喻扬没理他，在他蹭了一会儿不再有动作之后，喻扬以为他终于安静下来，却突然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周识弋靠过来了。
喻扬刚要有动作，就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哼唧，“我头好昏……”
果然，周识弋这句过后，喻扬就不再动了，任他继续靠着她的肩膀。
抵达目的地，喻扬和孟远陪着周识弋去化妆，付清有别的事要去见导演。
周识弋这次合作的导演是圈儿里出了名的敬业，对艺术追求很高，对待自己拍的戏也是特别上心。
就如同今天，周识弋已经算来得早的了，却不想来他到的时候，导演已经在现场等着了。
周识弋来得比较早，化完妆之后还有一些休息准备的时间。
化妆的车里，周识弋正在化妆，孟远和喻扬在旁边讨论周识弋一些有冲突的工作行程安排。
周识弋和化妆老师不太熟，也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聊天，看见旁白的孟远和喻扬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平衡，急于想要加入——
“你们俩聊什么呢？我也想听……”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听到周识弋的声音，稍微停下来抬头看向周识弋那边。
但也就是只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埋头继续刚才的工作讨论。
周识弋：……
等周识弋差不多化完妆换好衣服，孟远和喻扬那边也差不多商量完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周识弋不在化妆的车上，喻扬正要下车去找他，刚要从车上下去，在楼梯口就差点撞上迎面上车的人。
还好周识弋手快，扶住了喻扬。
“小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喻扬抬头望去，才看见换好了衣服的周识弋。
周识弋化了妆，脸上的皮肤比往常的要黑一些，可能是剧情需要，额角和脸部周围还画了细小的伤痕。
穿了一件牛仔夹克，头发混乱地搭在额头，像个混迹街头的不良少年。
还是刚打完架回来的那种。
“你去哪儿啊？”周识弋问喻扬。
“我去找你……”喻扬边说着边后退让周识弋上来，“你腿没完全恢复，别跑来跑去的……”
“我去换衣服……”周识弋小声解释。
“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拿……”
“这边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周识弋犹豫着继续解释，“你们又在忙，换衣服的车又不远，我走过去活动活动，没事的。”
喻扬没再说话，周识弋就过去挨着喻扬坐下，喻扬把带过来的专门给周识弋腿保暖的特制毯子给周识弋盖上。
“什么时候开始拍啊？”喻扬问他。
“不知道，应该快了。”
“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不用了，我看会儿剧本。”
喻扬给周识弋拿了剧本，自己在旁边看邮件。
过了大概十分钟，导演那边来人说可以过去现场了。
刚巧喻扬接了付清的电话，孟远就先和周识弋过去。
喻扬接完电话，在车里继续看邮件。
等到忙完手里的事，喻扬装了一些喝的和补的饮品，准备带去现场，等休息的间隙可以给周识弋喝。
喻扬到现场的时候，周识弋已经拍了好一会儿。
监视器架在离拍摄地点的二楼，喻扬在监视器后面看到孟远，于是走过去。
孟远见到喻扬过来喊了她一声，帮她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上。
喻扬腾空了手，才有空去看监视器。
监视器里，周识弋从一间教室的窗口翻进来，镜头往前推进，给了他一个正面的特写。
镜头里的周识弋，目光幽深冷淡，像是寒夜里的一个孤魂，危险又难驯。
导演对这个镜头很满意，旁边看着的人在赞叹周识弋演技的同时，也赞叹他那张极为五官俊朗的脸。
只有喻扬，透过特写的画面，脑子里还在想他刚才翻窗进来的那个动作，担心他的腿能不能承受住。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喻扬的担心，孟远在旁边轻声跟喻扬解释，“小喻姐别担心，窗台是搭的景，镜头的角度问题，实际上没多高的，刚刚拍之前弋哥已经试过了。”
喻扬听罢，冲孟远点了点头，“嗯好。”
一个镜头拍完，紧接着就转场到旁边，周识弋一个人坐在操场观众台上，鞋带散了也没注意，嘴角流着血，全神贯注地看着操场中央，像是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赛事。
一阵风吹来，他的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梦中抽脱出来……
光影变幻，镜头下，他的目光中涌现出无限的疲惫与茫然。
他忽然站起身来，高高身子却显得单薄脆弱，他缓慢地移动脚步，朝着刚才教室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个完美的长镜头结束。
“咔——”
随着导演的声音结束，屏幕上，周识弋站定了十几秒，才从旁边慢慢往监视器这边走。
孟远走上前去接周识弋，喻扬则还站在原地。
看着周识弋逐渐走进的身影，他穿着拍戏的衣服，一副少年模样。喻扬透过周识弋现在的身影，逐渐想起周识弋过去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周识弋，有着高中人的叛逆，也会偶尔打架闹事，因为打架被叫到办公室。
打架被叫办公室的人都离不开被家长接回去继续教育的命运，而周识弋不同的是，没有家长来接他回去。
喻扬记得有一次，周识弋因为跟几个同学打架被德育处的主任撞见，亲自喊道德育处办公室，一堆人被教育了整整下午两节课的时间。
然后一个个打电话叫家长来接。
没有家长接的周识弋是最后一个从德育处办公室离开的。
那天下午，喻扬因为老师有事交代晚了一点回家。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经过走廊，就看到走廊尽头处从德育处办公室慢慢走出来的周识弋。
那天的周识弋，也跟今天镜头画面里的周识弋一样。
满眼的疲惫与茫然，高高的个子却显得那样单薄脆弱。
那时候，喻扬和周识弋还不算太熟，两人是上下楼的邻居，却少有交谈。主要是喻扬单方面的不爱搭理人。
那天，喻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停住了下楼的脚步，在等到周识弋路过她面前时叫住了他。
周识弋看上去很意外，回应的声音还有些受宠若惊。
喻扬看着他手背和脸上轻微的伤口，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头，有好几处还遮住了眼睛……
喻扬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回去吗？”
周识弋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于是当天下午，两人第一次，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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