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贿金染得“黑帽”“红”
九十二、贿金染得“黑帽”“红”
马老四提着五十万元是来投资的,但说开发后的受益股份一分也不要,全部捐给丁家楼村的乡亲们,权当自己做慈善了。王朝明怀疑他是来捣乱的,让他把刚才的话再大声说一遍给乡亲们听听,马老四为表达诚意就又大声说了一遍,还说下一步自己还准备修建一条从两县村至丁家楼村北山的混凝土公路,把两山连接起来共同开发观光旅游。丁汉武对马老四的举动觉得诧异,认为闻名全县的□□头子绝不可能有此善举,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看着王朝明。王朝明思忖着,心想:早就听说马老四捐款做公益事业是为了挣顶“红帽子”、穿上“红衣服”,我猜测其动机十有八九不纯。我若收了,正中他的下怀;可我若不收,显得一没胆量,二没气量……相信只要是□□执政他□□再“黑”也翻不了天,到时候叫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果断指示丁汉武收下,收据要特别注明“捐款”二字,同时正告马老四但愿他的动机是纯洁的、阳光的。
转眼间到了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的日子,无论是乡镇党委、政府,还是冀望“穿红衣”、“戴红帽”的人都很重视。王朝明作为果张镇政府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领导小组的组长,召开了专题会议部署,他说村民委员会虽然是村民自治组织,但它承担着协助乡镇人民政府依法开展工作的职责,党在农村的一系列方针、政策由它来贯彻执行,因此选好配强一个好的村民委员会、尤其是选好一个村主任非常重要,全镇必须把工作重点转移到这上面来,引导、教育群众擦亮眼睛,正确行使自己手中的权力,选好人、选能人,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趁机窃取权力。
许习懦、马老四、刘明亮在省城皇尊大酒楼聚会专门研究此事,许大仕也搀和进来蹭吃蹭喝。正式开会前许大仕调侃许习懦,说这么大的房间仅他们四人怪浪费的,请求许习懦要么把崔绿枝、“崔小娘”约来一块聚聚。许习懦让许大仕不要调侃、戏耍他,他俩是父子关系,要许大仕尊重他,对崔绿枝以后再也不能叫“崔小娘”了,以后要改嘴叫妈。许大仕不同意,说这个妈叫习惯了,以后再给他换个新妈,怕自己改嘴都来不及。
父子俩插科打诨完毕,就谈到了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的问题。马老四汇报说按照许习懦的安排该做的自己都已经做完了,譬如给敬老院捐款、助学设立奖学金、投资丁家楼村北山开发绿化、修建旅游观光公路等。
提到这事时又说王朝明曾经在场主持公开招投标,王朝明当即就怀疑自己的动机;又夸许习懦是高智商、比王朝明厉害的人,像郑云天这样的人都给办了,莫说他一个王朝明,煽动许习懦也把王朝明给废了。许习懦让马老四住嘴,说办郑云天易、撼王朝明难,王朝明有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头上无小辨可揪、腚下无褯子可抽,上天容易而办王朝明难。马老四说要么制造个车祸?许习懦说这是水中捞月,让他别异想天开,快办眼前选举的事儿。
许习懦说:“你做的那些事儿都是做给公众看的、做给政府看的,是竞选工作的一个方面,按照国人的习性个人没有直接受益还不会领你的情、投你的票。”
马老四觉得冤枉,说:“他们的老人我出资孝敬、孩子读书我出资助学……”
许习懦知道马老四目光短浅,因此觉得委屈,就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老百姓还走在你出资修建的混凝土公路上,他们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可有人向你说过感谢的话没有?”
马老四寻思了片刻,说:“还真没有,哪我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许习懦说:“不白花,你做的那些事儿有社会效应、政府效应,能提高自己的社会威望。下一步的做法是要投其所好,喜欢香烟的给买条香烟,喜欢喝酒的给送一捆酒,对没有嗜好的老人就送鸡蛋、白面、糕点等东西,这些都花不了几个钱,但能让选民直接受益。老百姓都没有长远的眼光,唯有眼前的利益。现在对他们施加点儿恩惠,再加上以前积攒的威望,这样恩威并施就大大地提高了竞选的保险系数。”
马老四终于明白,答应马上去办。
说完马老四的事儿,又说刘明亮的事儿,刘明亮奸笑着掏出了一张三十万元的银行卡要全权委托许习懦去做,说为了“村主任”这么芝麻粒大的小官儿让他低三下四去巴结那些穷鬼自己实在做不来,平常穷鬼们都是看他的脸色说话、行事的,反过来给他们送礼是逆天行事,若送给许习懦这当官的自己还觉得理直气顺。许习懦生平第一次见钱推辞,说这钱他不要,事儿也不办……话未说完,许大仕一手抓了过去,说自己正缺钱,这钱他收了,事儿就让他这当爹的去办。
马老四从省城回来,当天晚上就派喽啰们办理。马朝想不通,说对群众何必“倒孝”,按以往的惯例施展他们的淫威,没人敢不投马老四的票。马老四说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政府实行的是秘密投票,谁知哪个投哪个不投;再者,许习懦书记有交代,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要滥施淫威、要采取怀柔计策,否则效果适得其反。马朝没再说什么,就与王汉用一辆加长130货车拉着大米、白面、鸡蛋、糕点、烟酒之类的一宗生活用品挨家挨户地派送,到了第一家把这家主人吓了一跳,说有事尽管吩咐,自己照办就是,但东西绝不收;到了第二家,老太太吓得直磕头,以为要祸从天降,经王汉反复解释其意图,老太太才安定下来,望着他们放下的东西良久发呆。
许习懦做通了村支部书记的工作把刘明亮提名、“选举”为主任候选人,他让刘明亮附耳过去神秘地嘀咕了一阵,要刘明亮配合他做好这两件事儿。刘明亮承诺后许习懦便要回去,刘明亮拉住他,然后击掌唤来一位妙龄漂亮女子要她领许习懦去一号房间陪侍过夜。
果张镇又召开了一次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领导小组会议,会上民政办主任宣读各村主任、副主任、委员候选人名单,当念到两县村的主任候选人是马老四时,王朝明并不惊诧,而是淡淡地说提名他为主任候选人岂不笑话?候选人提名推荐的条件是尊公守法、品行良好、公道正派,而马老四根本不具备,别的恶行不说,单说前几年他对艾光英……
章清仁截断了王朝明的话,说《选举法》规定参加选举的村民可以直接提名候选人,选民提名的候选人如何就成了笑话?艾光英那事儿政法部门早有定论,案子的性质不是□□未遂而是受贿未遂,马老四无罪;即便有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拘役、管制,而如果没有附加剥夺政治权利,还应于选民登记,况且马老四啥罪没有,让王朝明对这件事儿不要再耿耿于怀。
廉淑兰满脸不悦地嗔怪王朝明,嘟囔着说:“又是艾光英。”心想:老娘跟你睡一张床,你心里面想的却全是艾光英。王朝明呀王朝明,你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甄认真替王朝明帮腔,说凭自己的直觉判断那次事件艾光英是受害被冤枉的……章清仁截住甄认真的话头,问她判断一件事儿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司法机关的定论,驳得甄认真再哑口无言。
廉淑兰替马老四出头,说:“《选举法》规定提名的候选人热心公益、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工作能力,马老四完全符合这个条件,尤其是他热心公益事业、捐款敬老院、投资办教育、义务出资修路等,那可是几十万元、几百万元的投入,就是大多数干过村主任的人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一席话说得参会人员有的频频点头、有的深思不语。
王朝明说:“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全面,不能片面的看;不能看一时的表现,要历史地看、长远地看。马老四近期的表现是不错,可表象下面暗藏的动机不纯,他的被提名或许是威逼利诱来的。”
廉淑兰说:“任何直觉、怀疑、猜想都不能作为证据。王朝明,你这么费精劳神地阻止一个人上进多没意思。”
章清仁则拿着《选举法》书本指给王朝明看了其中一条,并念到:“对登记参加选举的村民依法提名的候选人,任何组织不得调整或变更。”
有了这一条作“尚方宝剑”廉淑兰更是理直气壮,她探过身子越过章清仁,目光直逼王朝明,问他是不是想违法?在法律面前王朝明不得不妥协,但又不甘心地说自己包保的桃花峪村很平稳,在选举中不会出什么问题,选举日那天他哪儿都不去,就与甄认真同去两县村作指导。
杜放镇政府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领导小组也召开会议讨论刘明亮作为主任候选人是否合格的问题,成员们都知晓刘明亮是何方神圣,因此在心里揣摩,若表态同意,就违背自己的良心;若不同意,又得罪不起刘明亮,所以一直都噤若寒蝉,一言不发,此次会议几乎就成了许习懦一人唱的独角戏。
他直指大家的心底儿,说:“大家可能都担心主任候选人刘明亮品德不好、行为不端、又多少带点儿□□性质,所以心中有所顾忌,但大家大可不必求全责备。刘明亮为了自己的利益与他人打打杀杀算不了什么,大家可以这样理解:夫妻两人是最近的人、孩子与父母是最亲的人,但有时因为观点不同也争争吵吵。说刘明亮是带有□□性质的团伙那是大家高抬了他,他真的算不上,带有□□性质的团伙是指有组织、有领导、有武装的团伙,可这些刘明亮都没有;再者,杜家庄村党支部书记年龄大了,长期以来班子老化软弱,各项工作都拖了全镇的后腿,要改变这一现状需要更换新鲜血液才行。说实在话,村干部这一职务是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比如我们在座的都是好汉子,有谁愿意去当村干部呢?可赖汉子又大都没有多少文化和工作能力,遇到问题解决不了就采取拖延战术,时间长了问题堆积如山、一团乱麻,一有“泄□□”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冲击得村干部晕头转向。真的干不下去了,不是提出辞呈就是悄悄溜之大吉,严重延误了党的事业;还有,明年我们工作任务的重点是镇政府驻地的扩容,杜家庄村作为镇政府驻地拆迁任务很重,会遇到许多渣滓头、钉子户,如果没有一个强悍的村干部领导是万万不行的。”
何云涛与许习懦在三个“回合”的较量中没有分出胜负,而作为正义、正确的一方,可以说他败得一塌糊涂。如今见许习懦、刘明亮二人黑白两道“合流”而自己也无力扭转,只好被裹挟着“同流合污”了,说他很赞同许习懦镇长的观点,选拔人才要看一个人的亮点、主流,不必求全责备,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人身上若有缺点该包容的还得包容。这种观点正合乎许习懦的心意,高兴得他第一次称呼何云涛为“何书记”,说什么叫“曲高和寡”,能够高瞻远瞩、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只有自己和何云涛。
艾光英主持召开了教师职称评定会议,她说这次中教高级职称的评定学校上报了七人,通过初步审查的有三人,分别是她与庄素娟、李广臣,但上面只给了两个职称名额,需要三人当中一人退出来等待下一次的评定,要么就由在座的老师给予打分,实行末位淘汰制。艾光英说完,事不关己的老师有的若无其事地眼睛看向窗外,有的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书本,而庄素娟、李广臣则垂下头去静静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良久,庄素娟突然站起来,说艾光英是校长又完全具备职称评定条件所以不能退出,至于自己有二十二年的教龄又连续八年送毕业班,且升学率在全县是最高的、成绩是最好的;此外,还有一点不能退出的理由是以前多次发扬风格退出或转让,可现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参评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这次绝不能再放弃。
李广臣也站了起来,说按庄素娟老师的说法该退出的就是自己了,解释说自己尽管完全符合条件,但名额有限可以退出,可自己的家庭条件特殊,老母、妻子常年有病,寻医问药使自己欠账累累。当老师的就指望这点儿工资,工资又与职称挂钩,所以自己不得不争,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见此情景,艾光英发话了,说此事儿怪她自己考虑不周,本想实地见证一下当教师的高素质、深涵养,可自己错了,错的不是教师的素质不高、涵养不够,而是自己这个校长做事不周,工作有许多缺憾,平常只注重抓教学质量、升学率、校纪校规,而没有顾及到每位老师家庭的实际困难,此事以后做专题研究,现在宣布自己退出。老师们劝她不要退出,建议打分取舍。艾光英说不必,是自己条件不够,尽管自己档案上是连续任教几十年,可在此间中断了十几年去做了镇党委秘书。又言不由衷地说这十几年的官儿是自己一生的荣耀,不是什么高级职称所能比拟的,劝大家替她想开。
在两县村换届选举的村民大会上,马老四做了竞选演讲。他说如果父老乡亲们相信他,选举他任村民委员会主任,他将励精图治、尽己所能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依山傍水的蓼儿洼建一幢高楼大厦,让乡亲们从高山搬上高楼,在青山绿水白云之间过上城镇人民的生活;第二件事儿就是将这座高山重新规划开发绿化,与桃花峪村、丁家楼村的荒山开发绿化连成一片,打造绿色乡村群,发展乡村旅游……马老四的规划不错,看来许习懦给他支的金点子和重金雇佣的文人妙笔都在此生了花。
可王朝明就是不相信马老四这美丽的谎言,他引导乡亲们说村民委员会是村民自治组织,它的职能是宣传贯彻党在农村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增强党的凝聚力、号召力,带领群众发家致富奔小康;解决本村的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调解民间纠纷,协助维护社会治安等等。因此选好一个村民委员会非常重要,尤其是选好一个村民委员会主任至关重要,大家手握选票,选谁投谁是自己的民主权利,他人无权干涉;但一定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不要被眼前的两瓶酒、一条烟蒙蔽了双眼,在填写候选人时一定要慎重、全面考虑,看他的目的是否真正愿意为群众服务,尤其注重候选人的道德品行。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官无德不为,从为政者个人的角度看,政德是一个人从政的道德品行、思想作风的综合体现,干部讲政德,才能以德修身、以德润才、以德服人,其才方能适得其所,其功方能垒土成台,使自己的能力和才干对国家有用、对人民有益。
马老四很明白,王朝明的讲话剑有所指,就是不让选民给自己投票,心里恨不得掐死他,但王朝明的身份是镇党委副书记、镇长,他的讲话是代表镇党委、政府讲的,自己不好反驳,直朝王朝明翻白眼。有些群众也听出了王朝明话中的玄机,私下议论着把票到底投向谁。有的夸马老四架桥修路办教育做的都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有干部风范;有的说收了马老四的东西,如果不投他良心上实在过不去;还有的怕马老四若选不上以后会报复自己……总之,把票投给马老四的意向很大。
果然,马老四以很高的得票率当选了村主任。当宣布这一结果时,尽管碍于王朝明、甄认真二人的面子,群众还是报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甄认真尴尬地看了王朝明一眼,说:“我说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你,这话只有你不信,可相信的人仍然不少。”
王朝明也无奈地说:“多种因素促成了这一选举结果,但愿马老四能浪子回头,不负众望,实现他的竞选诺言。”
说到刘明亮的竞选,因为许大仕收取了刘明亮三十万元的贿金,许习懦不得不一手操办让其入“官”。他设置了两处秘密写票处,每个写票处都设置了隔档放上了刘明亮的人,当选民进来投票时,都被威逼利诱把选票投给了刘明亮。照这样下去,刘明亮当选应该没有任何悬念,可谁也想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县政府村民委员会选举指导小组前来巡视打乱了许习懦、刘明亮的计划安排。在指导小组驻留期间,刘明亮的人不得不退出秘密写票处,从而让许多选民把票投给了别人。这姑且不说,这一做法还险些暴露,事情的原委是县巡视领导问一选民能否真正体现自己的选举意志,该选民紧张起来,一会儿说能、一会儿说不,这引起了巡视领导的怀疑。还是许习懦情商高,他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有了主意,戏谑该选民说这么大的一个男人,见了领导咋激动成这样,是不是还没娶过媳妇。在大家的一片哄笑声中将此事打岔了过去。县巡视领导走后提名担任监票人、计票人的刘明亮喽啰们又靠了上去,经计票刘明亮还是未过半数不能当选,要说还是许习懦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他到车内拿出早已画好投给刘明亮的赞成票立即替代了那些反对票,把刘明亮硬生生地“抬”上了该村村主任的宝座。
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工作完毕,王朝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贾家庄河了解情况,因为他要兑现跟贾老汉的承诺。当他看到破败的拦河坝、河道两边千顷良田的旱情时痛心疾首,他替这千顷良田看着清水从身边流走而“喝”不上感到惋惜。
河床中有一人正在牧羊,他是果张煤矿的工人,从他口中得知,这拦河坝的石头都让他私自带回的炸药炸掉卖给了需要盖房子的人,见王朝明上下左右、恋恋不舍地巡视着拦河坝,问他是不是要买石头盖房子;若买,就给他放几炮。王朝明一听气愤填膺,大骂他是败家子,为了一己私利竟不惜损害大众的利益,他当即给闵所长打了电话,要求严肃追究该煤矿工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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