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谪仙
不知怎么回事，听到阎晶晶的声音后，陈星心中暖意反倒大过惊奇——打电话而已么。
“啊，是我。”
“啊——！！”尖叫声刺得陈星耳朵嗡嗡的。
“你倒是先说说啥情况啊？”
“我也不知道嘿，就一道光，‘咻！’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半铜钱，然后狗子说八成是你，让我对着钱眼说话。”
“？？？钢镚儿呢？”
“啊呜~我在。”
陈星汗颜，这才几天，真就狗化了？他咳嗽了两声，“那啥，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隐约记得，但又记不清，啊呜~”
“滚蛋！”明显阎晶晶不耐烦了，“我早就问过了，他啥都不记得。话说你在哪呢？咋还不回来。”
“我遇到了点事，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不过你跟村长说，问剑堂估计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
“为啥？”
“这就先别问了，你那边怎么样？”
“清音石矿找到了，摆平了几个山匪，昨天小叶子就急着回逸永国了。”
“小叶子？”
“叶虹歌呀~”
陈星沉默，这才走了一天，老妖女就变成了小叶子？这就是女生之间的友谊么？之前好像听他们说神兽山就在逸永国，这么说八成是回去搬家了。
“恩恩，村里孩子们上课别忘啦。”
“知道呢！”
陈星又嘱咐了几句，忽然想起什么，“晶晶，我可能赶不及跟你回去看那啥乐队了。”
“你傻嘛？都有铜钱了怎么还回不去？好啦不说啦，上课去了！”
声音戛然而止，倒是陈星愣了半天，说是这么说，可我不会武功啊，这玩意怎么用？
忽然后背不自觉的一颤，一道热气哈在自己耳根，“小哥哥，你方才和谁说话呢？”声音沙哑婉转，便是呼吸都带着一丝甜腻。
“卧槽！”陈星瞬间闪开数步，“你特么能不能整点正常的出场方式？！”
华灵嫣轻轻拨弄了下及腰的金发，一双眼睛好似通透的碧玉，正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陈星。
陈星不禁啧啧嘴，这丫头怎么看也跟昨天一身是蛇的模样联系不到一起啊，“你伤好啦？”
华灵嫣似是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微微一怔，“好了一些。”
“那您看，我这——”陈星朝自己身上比划着，意思自己身体里的这些虫子是不是可以弄走了。
华灵嫣轻哼一身，“无缺大盘呢？”
陈星无奈，敞开长袍，露出胸口的太极印，“你能拿就拿走吧。”
华灵嫣倒是一奇，这无数人搭上性命都要抢的宝贝，他就这么不在乎？她笑道：“拿我是拿不走了，不过这东西我原本有用，这下被你拿去了，是不是得帮我做件事？”
拿人手短，何况这盘子对自己好处似乎不小，别的不说光对肉身的滋长就可谓一日千里。“你说。”
“我想想”，她稍稍沉吟，“我得先去趟万华州，你呢也去逸永国，到长胜州凭江道咱们汇合。等办完事我便给你取了蛇毒如何？”
陈星看着她手里抛玩的一条小蛇，撇了撇嘴，你这有商量的余地么。“那你倒是告诉我干啥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陈星百无聊赖地在竹林里闲逛着，本来想着华灵嫣能不能捎上自己一程，奈何两人方向同，只能眼看着她乘着大蛇一溜烟走远。
这竹林漫无边际，陈星又是个路痴，不知走了多久还只是在里边打转。他穿着单薄的袍子，身上仅只有一坛子酒，本想着走到有人的地方能不能换个路费，最不济弄件衣服穿穿，可这荒郊野岭哪有人。
人？
陈星定睛一看，不远处竟真有一个男人倚着竹子盘膝坐在那里，身上穿着像是道士的衣服，但一头长发却是随意披在肩头，形容俊美，看不出来年纪，气息浑然天成，好似不是凡间的人物。
正打量着，那人似感觉到了什么，双眼睁开看了过来。
陈星“咦”了一声，这双眼睛却又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无缺？”那人似乎微微一笑，“你来了。”
陈星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你。”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一副老夫等你许久的模样，陈星暗暗吐槽。
似是知他所想，那人招了招手，“我不认得你，可我确实在等你。”
陈星隔着几步冲着他坐下，“啥意思？”他听到了“无缺”二字，但总不能傻呵呵地说，“对啊，无缺大盘在我这呢。”
“我名秋安，曾姓燕还。”
燕还秋安，陈星沉吟，据他所知，这里复姓多是古时的家族，后经动荡，早就十不存一。
燕还秋安笑了笑，“我昨天尚是仙。”
“所以呢？”陈星挠挠头，这是仙界，有仙很稀奇么？
“你不知道仙？”燕还秋安似是有些疑惑，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好奇地看着陈星。
“神仙？剑仙？”
“哈哈哈哈”燕还秋安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乐的笑话，不顾陈星渐渐不善的面色兀自大笑着，良久才道：“神是神，仙是仙，神掌天地秩序，在天上司职，凡人若得了神通，名列《天神策》亦能成神，可仙不同。”
“怎么说？”陈星难得听到这些系统的解释，不介意做个好捧哏。
“仙问道，求的是逍遥，人间不可寻，不可问人间，从凡尘中脱身，逍遥在因果之外，那便是仙。”
“人间不可寻，那你怎么还搁这呢？”
“所以我已经不是仙了？”燕还秋安声音里似是透着一丝无奈，“仙沾了红尘因果，便是谪仙，如同凡人，会看不清天地，会明不了是非，以及，会死。”
陈星来了兴致，“所以仙人能无拘无束，看清天地变化，知道是非因果，还能长生不死？”顿时奇道：“那你为啥在这？”
“为了你，亦为了我道。”燕还秋安深深一叹，“仙，真的好么？寻常小神我弹指可斩，可我永远没有缘由去斩，超脱后只剩茫然，远不如人间开心。”
“所以到底为啥找我？”
“你知道无缺么？”
陈星顿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要知道的话我还能这么菜？被个小妖女整得衣服都没得穿。“不知道！”
“这天地。”他顿了顿，忽突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有缺。”
天地骤黑，“轰！”一道水缸粗的青雷灭世般从天而降。
他似早有预料，漫不经心一挥手，顿时又云开雾散，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其实神也很悲哀，他们苦心编织着世间，不敢一丝懈怠。”
陈星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怎么感觉遇到了个很牛逼的神经病？就像一个精神病人站在院长面前说“你有病，”院长喊来医生给他打镇定，他反手夺过来给院长打了一针。
“你看这世界，天圆地方，一个半球形，它所有的秩序和规则都写在《天神策》上，没有轮回，没有来去。所有人就像生而就在一个笼子里。”
太阳、月亮、哪怕这片天，这些至高无上的东西都在追求着“圆”，因为它没有任何薄待，没有任何偏差，可这方世界却只是一个半球形，确实很奇怪。
陈星忽然想到了一样天圆地方的铜钱，而它的完整形态却是两个叠在一起，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呢？
“你意思是还有另——”
不待他说完便被燕还秋安挥手打断，“有些话我能说，你，暂时不能。”他深深看了陈星一样，“你本来无缺，我知道你过去是谁，但不可说你如今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无缺大盘是你应有之物，我和你一遇，只为这天地一奕！”
一子生，一局活。
“可是。”陈星皱眉。
“可是你丹田没了，你经脉尽毁？”
“对啊对啊。”
“人若丹田消失，早就仙气逸散，人若经脉被毁，早就形如死人，为何你不是？”
“这么严重？！”陈星心里一阵后怕，不免想到了钢镚儿，这孙子一定知道什么，一天天地藏着掖着。
“因为你就是丹田啊。”燕还秋安笑道，“常人经脉有限，丹田有限，所以发力有限，唯有你，方能真正倾力一击！”
陈星撇撇嘴，“你倒是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常人所练内功，都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吸收更纯粹更多的仙气，但仙气是自然之物，不能为人所用，只能以丹田化作自己的真气。有了气，则需要通过意来驾驭气，这便是意在谭中。而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得是你，因而先守泥丸铸造灵台。最后加之外功的技巧，这边成了武道。”
陈星听得似懂非懂，“所以说，我现在需要练内功？”
“不，那是常人，而你是无缺，因为无缺，所以自然仙气可以直接驾驭，你能用多少气，不在于内功，而在于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所以，是不是要传我什么绝世武功？”
燕还秋安笑了笑，“武功没有，道经倒是有一本。”手中不知从何变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轻轻一抛，便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陈星的脑海。
“《自然经》？”陈星喃喃道，一抬头早已不见燕还秋安的踪影。只留下余音袅袅。
“这只是予你开蒙，日后，你当见众生情、见万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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