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亲家？”
“是我。”看到黄多多, 孙母先是觉得心虚，随后看到黄多多手里的猪蹄，顿时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高高仰起头, 孙母斜着眼看黄多多：“你又买肉了？”
“买了。”只是亲家母的话听着有些不对劲, 像是在指责她不该买肉。
她花自己的钱买肉, 碍着她什么了？
黄多多冷下脸：“我出去那会屋里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看向孙母，“亲家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孙母心里嘀咕, 怎么回事？她弄的呗。
来的时候以为会碰见黄多多, 没想到来到后关门锁窗的,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猜测黄多多出门去买菜了，像黄多多那样的乡下人, 让她去买菜, 她肯定会买肉！
家里的钱都是他儿子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哪能让黄多多那个贱女人把钱都拿去买肉吃, 她这个当妈的必须帮儿子把钱藏起来。
只是儿子家里的钱向来是儿媳妇把着, 她不知道儿媳妇把钱放在哪里。
想了想, 她决定把钱找出来。柜子被她翻了个遍，屋子被她找了个遍, 连地板也被她给挖出几个窟窿眼。
“我弄的。”孙母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你哪来的钱买肉？”还特别理直气壮地质问黄多多。
黄多多可不是好惹, 对方要是跟她好好说话，她肯定会跟对方好好说话，但对方要是不给她面子，跟她胡搅蛮缠，她肯定也会给对方脸色看。
“不告诉你。”黄多多踢开脚边的衣服，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 随手把手里的猪蹄、牛肉扔到桌上，扯起嗓子喊：“大家都来看看啊，来看看婆婆是怎么来儿子、媳妇家拆屋子的。”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左邻右舍纷纷过来看热闹。
孙母气得脸色发紫，过来制止黄多多，不让她乱说话：“你闭嘴！”
黄多多一把甩开她的手：“来来来，都跟我进屋里看看。”
领着一群人走进屋：“看看这屋里的衣服，桌上、地上、门口、窗户上到处都是，瞧瞧是不是比当年矮国人入侵还要厉害？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窟窿眼，这窟窿眼比当年打地道战挖的都要多！”
转身指向孙母：“这些都是孙正的亲娘，周湘湘的亲婆婆弄的。”
说完还要给大伙介绍自己：“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周湘湘的娘，跟门口那位女同志是亲家。”
孙母私底下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不过她这个人极为虚荣，觉得自己是个城里人，向来把脸面看得很重。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打蛇打七寸，逮住她的七寸打才能制住她。
她不是要脸吗？那就不给她连，把事情直接闹出去，看她怎么办。
左邻右舍开启看热闹模式，东张西望，交头接耳。
“孙正的娘好像是棉织厂的工会干事，她一个干事做事情咋跟矮国鬼子一个样呢？”
“往日我还说周湘湘命好，不仅嫁了个城里人，还找了个万事不管的“老佛爷”婆婆，如今看来，我家那个老虔婆都比她的婆婆好，我家那个虽然嘴巴碎，爱骂人，但好歹骂完就完事，从来不会来我和当家的屋里乱翻东西。”
“听说前几日孙正的娘，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吵着要吃肉，孙正被她闹得没办法，就把周湘湘给闺女买的红烧肉拿回去给她吃了。啧啧啧，一个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还这么馋嘴，真是不知羞。”
“前段时间我跟我媳妇吵架，她还来劝我，说什么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说什么做婆婆的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早晚会惹媳妇嫌弃，媳妇要是给儿子吹枕头风，以后恐怕死了都没人送终。被她这样一劝，吓得我再也不敢跟儿媳妇吵架！没想到她比我还厉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孙正的娘看着挺正派的，怎么会跟个乡下婆子似的乱翻儿子、儿媳妇的家？会不会是咱们误会她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听到这里，孙母听不下去了，一张脸红得发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光否认不行，还得举例子、摆事实：“事情是这样的，上午那会我来到家里，开门时忽然看到一只老鼠从窗外窜进屋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佯装镇定，“老鼠进屋可是大事！当时我太着急，一心只想把老鼠赶出去，没顾上看屋里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把屋里给弄成这样了。”
她摆出羞愧的模样：“为了让儿子和儿媳妇好好过日子，他俩一结婚我就让他们分出来单过了，我要是一个爱管媳妇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分出来当过。”
这话乍一听很有到底，细细琢磨就更是觉得有道理。
在场的街坊邻居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子、老太太，他们中多的有七、八个儿子，少的也有两到三个儿子。
在父母在不分家、以及养儿防老观念的影响下，没有人会把儿子分出去单过。
孙母这一番解释效果很好，很快就有人出来替她说话了。
“孙正的娘确实从来不来过问孙正和他媳妇的生活，像她那样的工会干事，自己有工资、男人也有工资，用不着来儿子家里翻儿子的家。”
“反正我是信孙正他娘的。”
“听说周湘湘的娘是乡下人，会不会是周湘湘的娘“贼喊捉贼”啊？”
孙母很得意，转身面对黄多多，眼带挑衅地看着她：“我这位亲家好吃，听说来的那天就割了好几斤的肉。”看向桌上的肉，“那肉吃完没几天，你们看，今天又去割肉了。”
她看向众人：“不是我看不上乡下人，我这个人实诚，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就想问亲家母一件事。”
“问呗。”众人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母一改刚才的气愤，脸上笑盈盈：“既然大伙都让我问，那我可就问了。”扫一眼黄多多，“亲家母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黄多多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母：“不会。你问吧，我肯定据实以答。”
不用动脑子，她都能猜到孙母想要问什么。
她刚才提到了肉，肯定是想问她买肉的钱是谁给的。
她会这样问，就是料定买肉的钱是小闺女给她的。
想到这里，黄多多收起笑脸，转身盯着孙母看。
原主经常来闺女家住，那时候孙母虽然不喜欢她来，但从来不会过来说半句不是。为什么换成她过来闺女家住，孙母就过来了呢？
其中肯定有原因。
那么原因是什么呢？
难道孙母觉得她经常找闺女拿钱买肉吃，担心她把女儿、女婿家的钱花完，来赶她走的？
是了，肯定是了！
黄多多哭笑不得，自从住进闺女家，她从未花过闺女的钱。不仅没花过闺女的钱，还没少拿自个儿的私房钱补贴他们夫妻。
既然她想问个清楚，那就让她问，反正问到最后丢脸的人肯定不是她。
“亲家母，我看你天天买肉吃，不知道你卖肉的钱是谁给的？”孙母问的问题和黄多多猜想的问题一模一样！
黄多多挑眉，在众人催促的视线下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家的分家文书，这里有识字的人吗？”
“我识字。”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出来。
黄多多把分家文书递给她，随后说：“我家分家了，我这个老婆子没跟两个儿子，一个人拿了两百块钱的分家费。”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两百块钱！她一个乡下妇人竟然有两百块钱的存款！
她们自诩是城里人，以工人身份洋洋自得，可她们的钱袋子比脸面还要干净，一家十几口人，近十个工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省吃俭用也没省下两百块钱。
“我说的话分家文书上有写。”黄多多看向女人，轻声问她，“我没撒谎吧？”
女人点了点头：“她没撒谎，她说的话文书上确实都有写。”
黄多多看向孙母：“你问我买肉的钱谁给的，这个问题非常可笑，我自己就有钱，用得着别人给我钱吗？”
这话黄多多说的很有底气。
“现在我两个儿子都是屠宰场的工人，每个月能拿到几十块钱的工资，单是从他们的手指缝给我漏给五块、十块，我一个月就能有十几块钱零花钱，这些钱足够我天天买肉吃了。”
这个时候的肉很便宜，一斤肉只需要几毛钱。
不过她话里的重点不是钱，而是“屠宰场”以及“工人”五个字。
她这样说是想告诉众人，她儿子是屠宰场的工人，她不仅有钱，还有两个出息儿子。
众人皆知屠宰场油水足，屠宰场工人向来不缺肉吃，黄多多的两个儿子都是屠宰场的工人，意味着她即使不花钱，也不会缺肉吃。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黄多多。
孙母则气得嘴巴哆嗦，周湘湘的两个哥哥不都是乡下人吗？他们什么时候当上的工人？
难道周湘湘用家里的钱给两个哥哥买了工作？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周湘湘不是个傻的，她要是能买着工作，也只会给她和给她男人买，没道理给两个继哥哥买。
同一条肠子出来的亲兄妹尚且各有各的死心，更何况他们是同父异母的继兄妹。
所以钱肯定不是周湘湘给的，至于是谁给的，不好说。
孙母用眼角扫黄多多一眼，心里憋得厉害。
老天爷没眼啊，竟然让这个贱人的儿子也当上工人了！
黄多多感觉到孙母的目光，直接无视，慢慢悠悠走到孙母左手边，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我不仅有钱买肉吃，还有钱补贴我闺女，你想不想知道我一个月给我闺女多少钱、多少粮食？”
不等孙母说话，黄多多接着说：“我是当娘的，你也是当娘的，我每个月都给我闺女钱和粮食，你这个当娘的应该也会跟我一样给你儿子钱和粮食吧？我也不要你多给，我给多少，你就给多少，怎么样？”
孙母的脸色骤变，她不止孙正一个儿子，根本不可能给他钱和粮食。
她要是给了，家里几个儿子、儿媳妇肯定会跟她闹。
不能让黄多多说下去了，必须制止她！
“我不想知道！”
“可我想告诉你。”黄多多挺直腰杆子，轻咳两声，“还要一件事想要跟大伙说一说，其实我……”
“不要说了！”孙母喝止黄多多，“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认怂吗，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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