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新的票房预测公式
“别人的钱（Other People’s Money，缩写叫OPM）”是一个华尔街的术语，表示使用杠杆，用其他人投资的钱，来进行并购操作。好像汉语里的借鸡生蛋的意思。
如果你看的比别人准，看到了一个被市场其他投资者低估的投机机会，你能够低成本的借入大量OPM，就会在这个集会上，一次性的赚到足够一辈子花的钱。
当然，如果你看错了……那放大的杠杆，也会让你同等的享受到放大的失败感。
这个剧本，就是讲述一个犹太人加芬科尔，使用OPM来并购一家阿美利加生产企业，然后再经过一系列的破产重组的操作，想在金融市场上无中生有的创造巨大财富的故事。
而这家生产电缆的公司的创始人家族的约根森，则痛苦地看到自己父亲建立起来，和本地的工人共同走过大萧条，罗斯福新政，二战，越南战争等等一系列大事情的企业，因为金融市场的一个大鳄，觉得公司破产了比不破产赚得多而结束。
而那些工厂的工人……则更加悲惨的加入了失业大军。
总之，这是个探讨时下最热门的话题的剧作，到底是应该顺从赚钱的原则，怎么操纵股市，怎么钻法律漏洞，怎么赚钱怎么来？还是应该回到老派的企业家精神，和工人共建社区，一家企业带起来就业，社区，商业，教育，宗教，乃至整个地区的繁荣呢？
就在机场回家的路上，罗纳德一发不可收拾，捧着剧本一口气读到了结尾。真的是一个让人一看就放不下的剧本。
“最后是个悲剧？”罗纳德看向大卫·西姆金斯。
剧本的最后，约根森在董事会投票上失败，最后电缆公司被加芬科尔收购，宣布破产重组以后赚了一大笔钱，股东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回家。
而约根森不愿意离开企业，还去厂房上班，帮助失业的工人找新工作。
剧本还给肥胖，长的难看的犹太佬加芬科尔，一个幸福的结局。约根森情人兼秘书的女儿凯特，一位华尔街的律师，被约根森邀请来抵御加芬科尔。最后也不认同约根森的理念，结束了并购案以后，和加芬科尔结婚，并且帮他共同经营并购生意去了。
这个结尾，无疑对主流民众那种朴素的价值观，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对讨人喜欢的性格的约根森，是一个肯定的悲剧了。
罗纳德以为，大卫·西姆金斯所说的麻烦，就是因为悲剧结尾，和罗纳德向来坚持的商业片路线不符合……商业片不是不能拍悲剧，但是就算主角死了，也得留下光明的希望，比如他的理念和理想，被后人实现……
现在约根森虽然没有死，还因为持有的股票赚了一大笔钱，但是他的理念，阿美利加从立国开始那种心气，在剧本最后被杀死了。肯定票房不会很好啊……
“我说的麻烦，当然也包括修改剧本的麻烦，但是主要还是出在华纳兄弟。你看这个剧本，是不是不太像电影剧本？”
大卫·西姆金斯说起剧本来，还是非常专业的。
“这是百老汇的剧本？”罗纳德明白过来。剧作明显符合话剧的三一律，人物和场景非常紧凑的集中在三幕场景里，再加上一个更多让人思考，而不是让人舒服的结尾，确实很像话剧的范儿。
“这是一部百老汇话剧，还没有上演就被华纳兄弟看中，用32.5万美元和分成协议，买下了这部剧作五年内的改编制作权。”
“噢……”，罗纳德一想，这剧作肯定在业内也很受好评吧。还没公演就被华纳兄弟看中买下了。
一般来说，电影公司收购的版权，都是一定年限内的改编权。通常是五年，如果五年内你没有投资拍摄上映，那么版权的所有人可以收回电影改编的权力，然后再卖给下一家。
三十多万加上分成协议，差不多这个剧本的真正价格，相当于要接近两百万了，果然是一个大家都看好的热门剧本。
罗纳德和华纳的关系一般，也没有熟识的高层，所以看向大卫·西姆金斯，不知道他对去华纳谈转让改变权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和他们初步接触了一下，华纳听说是我们要，很快就提高了价格……”西姆金斯在罗纳德耳边说了个数字，这是白日梦不可能答应的。
“他们不想合作吗？”罗纳德有点惊讶，一般来说，听到罗纳德自己感兴趣的电影，不是应该第一反应上来谈合作，而不是转让吗？
“咳咳……”大卫·西姆金斯干笑了几声，又在罗纳德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
“不会吧？”罗纳德惊讶的出声。
现在华纳兄弟影业的总裁是特里·特梅尔，他是一个高调的布鲁克林犹太人。罗纳德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人属于比较传统的犹太裔，很可能对自己某些行为有看不惯的地方。
而华纳兄弟影业的CEO兼主席，是老牌制片家，罗伯特·戴利。这位是从CBS电视台总裁位置，转往电影行业，算是业内非常有名的大佬。
大卫·西姆金斯说，他在华纳兄弟内部的消息源告诉他，这次这部剧本，是戴利亲自提过，下面人才出面，在剧作还没有公演之前买下的。
“我不记得他是犹太人啊？”罗纳德也知道，自己和亲以色列的犹太保守派关系一般，人家现在有剧本所有权，按照商业规则来，也挑不出错处，他要么出十倍的价钱买下，要不就闭嘴不提这事。
“是的，戴利从来不公开谈论自己的宗教信仰和族裔，这是他从CBS电视台工作的时候保持的习惯。不过，我听说他的父母是俄罗斯移民，而且在以色列间谍波拉特案的时候，他是公开奔走为他脱罪，而且他还是犹太大屠杀纪念理事会的成员……”
“如果叫起来像个鸭子，走路像个鸭子……”罗纳德微笑着说着这句名言，自己在这些所谓的正统派犹太人眼里，算是名声臭了。
“那他就是只鸭子……”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请迈克尔·格雷先生配合，造出一些声势出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以公平的价格拿到这个剧本……”
……
几天以后，罗纳德和怀孕的妻子戴安一起出现洛杉矶世纪城的Cineplex Odeon影院。在这里“钢木兰”会举办一场慈善放映，为阿美利加糖尿病协会筹集善款。
戴安穿了一条阿玛尼的绿色拖地长裙，虽然怀孕了但是也很有气质。罗纳德笑眯眯地全程陪同在戴安身边，随时为戴安提供靠着借力休息的服务。
罗纳德带着戴安进了放映厅，几个记者围上来，想要采访他。
“你好……”
“李先生，谢谢你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记者们拿出一本小册子开始记录。
“请问你对现阶段一些艺术电影的票房不佳，怎么看？”一个年资较深的记者打头问。
“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其实我认为电影是艺术和商业的结合，两者并无高下之分……”
“谢谢，有人在说，今后好莱坞像‘飞跃疯人院’，‘莫扎特’传这样特立独行的艺术作品会逐渐让位于商业上成功的制作，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我大概猜到你刚才的问题想说哪部影片，不过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电影永远是一个多样化的艺术形式，如果千篇一律的话，那么就不会有艺术的存在了。”
“你这么说，是有意赞助艺术性浓厚的电影作品吗？”
“其实把电影简单的氛围艺术和商业，我不认为是一个很正确的做法。历届奥斯卡获奖电影，都有票房大卖的。而很多商业上成功的电影，艺术成就也是很高的……”
“谢谢，有传言说你会在大规模搜集符合奥斯卡和评论界口味的电影剧本，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除了是电影导演，还是一个制片人，我只能说，这种传言对制片人的商业操作知之甚少……”
“你是否认高价收购剧本的传言吗？”
“无可奉告……”
“好的，最近好莱坞对电影的票房预测有了新的信条，舞台剧改编，和有过类似故事近期上映过的电影，都会被打上很重的负分评价，请问李先生对此怎么看？”
“哈，我敢说，确实在业内有人这样评估。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可靠的标准，如果电影制片能够靠数学公式来打分的话，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出乎意料的卖座，和遭遇票房失败的电影了。”
罗纳德摸了摸戴安的背部，戴安顺势靠了过来，“达令，我站得有点脚酸了……”
“先生们，我要陪我妻子找个地方休息，谢谢大家……”
……
“钢木兰”开始放映，这部电影还是很好看的，着重点在南方女性的姐妹情上。戴安扮演的那个在美发店里打工的，被丈夫家暴逃出来的眼镜妹，扮相一开始有点丑，到了后来，她又成为一个代替朱莉娅·罗伯茨的角色，继续生活下去的隐性第二女主角。
看到最后，观众里很多女士都忍不住流泪，电影院里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到了最后，萨莉·菲尔德扮演的母亲，和戴安扮演的那个逃婚的女人，在朱莉娅·罗伯兹扮演的主角因为糖尿病逝世以后，在葬礼上又在一起见面。
萨莉·菲尔德扮演的母亲，看到戴安那个角色幸福的生活下去，露出了苦中作乐的笑容。
这种南方姐妹情，自从乱世佳人开始，就是阿美利加民众的情感锚点。放映完成了以后，观众都很喜欢。
慈善放映，来的很多都是有钱的老太太，她们慷慨解囊，一下子募集了50万美元的善款，捐给糖尿病协会。
“真的是一部杰作”，罗纳德上去恭喜导演赫伯特·罗斯，“我听编剧罗伯特·哈林说，加上纽约和芝加哥的慈善放映，总共能募集超过200万的捐款。”
“是啊，戴安，你好。最后的镜头真的非常棒……”赫伯特·罗斯笑着扶了扶眼镜。虽然做事古板，但是影片的感染力还是惊人，这有很多都要归功于成功的选角……
“你们还会去哪里办慈善放映？”导演赫伯特·罗斯的第二任夫人，前第一夫人杰奎琳的妹妹-卡罗琳·李·拉齐维乌·罗斯公主殿下，戴着一顶有羽毛的帽子，过来问罗纳德。
她冗长的称号，是从她第二段婚姻，一位波兰贵族那里继承过来的，虽然罗马天主教会没有承认她的婚姻合法，但是她还是照用不误，和罗斯结婚以后，也继续使用。
“下周会去编剧罗伯特·哈林的家乡，和他的母校路易斯安那大学，然后就是明年初去伦敦……”
“王室首映？”卡罗琳·李·拉齐维乌·罗斯公主殿下眼睛马上放光，“我也是贵族，到时候可以和女王陛下聊聊过去的光荣时代……”
“额……”，罗纳德对这位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点头，然后握着戴安的手离开了宴会。
……
“罗纳德·李导演在新片放映会上，宣布要大肆购入艺术性高的电影剧本……”
“罗纳德·李痛斥好莱坞制片公司可笑的评判标准，是否是舞台剧改编，和电影票房毫无关系……”
“商业片奇才，没有抵御住奥斯卡最佳导演的诱惑，罗纳德·李是否要转型为艺术片导演？”
第二天，好莱坞诸多报纸上，都有了罗纳德接受采访的稿件见报。虽然标题非常夸张，但是内容上倒还很客观，主要是两个重点：
一是罗纳德不认为是否舞台剧改编，是否近期有类似故事的电影让观众审美疲劳，是票房成败的关键原因，不管现在好莱坞和华尔街如何评判，他还是坚持好故事和好表演，是票房成败的关键原因这一老套说法。
二是，罗纳德确实在花钱收集一些艺术性高的电影剧本。但是他并不承认这是为了冲击奥斯卡最佳导演，而是因为现在的电影界，需要给艺术电影，独立电影一些空间，罗纳德愿意来做这个回馈好莱坞的工作。
“是不是感觉我很高大……”罗纳德对着也在看报道的戴安笑言。
“对对对……你帮我拿杯水，亲爱的，再把那个爱媛县的橘子给我拿两个来……”
戴安有机会就支使一下罗纳德，两人其乐融融。
……
“有效果吗？”罗纳德看到了来家里汇报的大卫·西姆金斯。问他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我的消息源说，你的这些说辞已经被整理成小结，戴利CEO和特梅尔总裁都要看。
罗纳德点点头，这是他和西姆金斯，以及负责公关宣传的顾问迈克尔·格雷商量出来的计策。
他故意虚虚实实地放出一些消息，然后期望能够影响到华纳兄弟高层的态度。毕竟，这些消息也不是全部假，罗纳德期望奥斯卡最佳导演，在好莱坞内部不是秘密。
往往就是这样八分真，两分假的消息，会让对手上当。
所谓的舞台剧改编票房不行，近期有其他类似的故事上映的剧本票房不行，这都是好莱坞和华尔街，新近流行的票房预测公式。还有大型制片厂，雇佣了编程人员，做了一套评估模型，来给每个剧本，选角，导演打分，试图来预测项目的票房前景。
华纳兄弟买了这部剧本，其实也是出于CEO罗伯特·戴利的一句话。他作为隐形的犹太人，现在阿美利加社会里的民众，对于华尔街和媒体界的犹太人，破坏规则的事情恶感增强的趋势，有点担心。
这部“其他人的钱”的剧本，某种意义上也是给犹太人银行家洗白声誉的。毕竟那个银行家加芬科尔的名字一听就是犹太裔，而工厂主约根森的名字，更符合老派企业家的名字。
不过，这种影响，对方是不是真的会重视，会不会上钩都还不一定。
“现在确实在好莱坞有一种用数学来量化票房的风气……”迈克尔·格雷在旁边补充。他这种使用常识和经验来做电影营销的咨询公司，最近受到了很多的竞争，那些年轻人就靠着一个电脑，就可以和他竞争大项目。要不是罗纳德和他长期合作，生意上还真会有压力。
“他们不懂电影，不懂好莱坞……”，罗纳德不信这些，现在的电脑，离着好莱坞科幻剧里那种比人还要聪明的未来电脑，还有很大的差距。他的Ghost电影，就被特效后期拖着，要到明年才会初步完成。
“真的，现在很多囤积了畅销改编剧本的制片人，都开始抛售剧本了。”西姆金斯笑着补充。
“真的，我来之前就听到消息，纽约的帝势家族的小儿子斯蒂夫，也开始寻求出售那本阿甘正传的剧本，他向原作者温斯顿·格鲁姆买的时候太贵了，现在不好出手……”
“啊？”罗纳德听到这个消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为什么要卖？真的吗？”
“额，因为小斯蒂夫·帝势说，都是拍一个傻子男主角的电影，他们再拍的话，会像瓦尔蒙一样，就算拍的比前作危险关系好，也遭遇票房失败。
更何况去年的雨人得了很多奥斯卡奖，票房也是非常好。”迈克尔·格雷把他听到的小道消息都说给罗纳德听。
“他懂个XX……”，罗纳德激动之余，爆了粗口。“我们好好合计一下，把阿甘正传的改编权拿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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