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个顽固的人
“多莉，你怎么这样？你会不会演……”在钢木兰的拍摄外景地，赫伯特·罗斯又开始对多莉·帕顿和朱莉娅·罗伯茨开始了人身攻击。
“咳……”刚刚赶到的罗纳德，赶紧出声，打断了这个不愉快的训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演的更好……”赫伯特·罗斯对罗纳德还是有点忌惮，不说攻击性的措辞，转而从技术上批评两位演员的演技。
“哎……”，罗纳德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戴安递过保温杯，里面是他喜欢的枸杞红茶。
赶到剧组的罗纳德，先找杜卡基思和雪莉·麦克琳了解情况。晚上又和听戴安说了很长时间剧组的问题。
这事其实是选择演员和导演上，出了问题。赫伯特·罗斯是个舞台剧演员出身，他对那些没有传统意义上，所谓的戏剧舞台的“演技”的演员，心理上其实是充满了不屑的。
在六个主要女演员里，他对戴安和奥林匹亚·杜卡基思是最欣赏的，因为以前就是百老汇演员。对雪莉·麦克琳和萨莉·菲尔德的态度则不好不坏，这两个是奥斯卡影后，也在闲暇的时候演过百老汇戏剧。
唯有对待朱莉娅·罗伯茨，和多莉·帕顿，赫伯特则充满了歧视。经常在现场怒斥她俩不会演戏，只长了漂亮的脸蛋，和爆炸的身材，其他一无是处。
罗纳德在现场的时候，罗斯还会因为罗纳德本人也是专业导演，所以对几个演员不太过分。但是罗纳德离开后，时间一长，他就故态复萌，继续用谩骂的态度对待演员。
一开始的时候麦克琳和杜卡基思，萨莉·菲尔德等人也会表示抗议，但毕竟她们是演员，并不是像哈里森·福特那样剧组不可或缺的明星。所以赫伯特·罗斯在现场，还是唯我独尊的。
这是导演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如果不听导演的，那么什么也拍不出来。只有罗纳德这种捏住赫伯特的弱点，又有导演资历的制片人，才能够在现场同时从专业性和权威性上，压制住罗斯，不让他乱来。
要是罗纳德能够在现场一直呆着，直到电影拍完，那倒是能够在让赫伯特·罗斯不出言不逊的基础上，保留他的专业能力，做到最好。
不过罗纳德要趁着罢工行将结束的机会，推进更多的项目，不可能长期跟组，众女星不由担心离开以后，会造成麻烦。
“都来喝点热茶，我这里还有植物纤维为主的饼干，味道很好，又没有什么热量……”
在拍摄间隙，罗纳德招呼六位女明星过来享用一下自己带来的健康小吃。女明星管理身材，是不能吃太多美食的。罗纳德就弄来了一些热量较低的燕麦和芦荟做的饼干，让她们欺骗一下神经，鼓励一下被赫伯特·罗斯弄得有点低落的士气。
“罗纳德，你真是个小天使，我年轻十岁，一定要把你弄上床。”雪莉·麦克琳是个说话直率的人，吃到这种有少许甜味的饼干，简直要爱上罗纳德了。
“哈哈哈，你这么说，小心有人不高兴。”萨莉·菲尔德也拿起一块，就着红茶品尝。
“哦，你别说，这饼干真的好吃。为了它卖身也不是不行。”多莉·帕顿和杜卡基思也过来揶揄罗纳德。
戴安在旁边吃吃的笑，不理睬这些人的打趣。毕竟真正品尝到美味的。是她不是。
只有朱莉娅·罗伯茨不敢这么开制片人的玩笑，她只是拿着饼干，在外圈看着罗纳德。虽然她的性格也是个奔放随性的人，但是被赫伯特·罗斯这样严厉的导演一弄，以为所有的导演都很严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可以和罗纳德这种地位的人开玩笑的地步。
“朱莉娅，你也来再吃一块。这没什么热量。”罗纳德招招手，请朱莉娅·罗伯茨过来，和她单独谈话。
“我和赫伯特已经聊过，他以后会减少对你的演技发表的评论。虽然脾气可能有点不好，但是他是一个很合格的导演。我看过这几天的样片，你的表演灵气十足，不要因为个人的冒犯而生气。”
“我知道，南方女孩不是这么脆弱的。”朱莉娅·罗伯茨用角色的口音和语气，对罗纳德表示自己没问题的。
“很好。我八五年的时候，还去阿拉斯加看过你哥哥埃里克的表演，他那时就和我提过，家里还有个演技出色的妹妹。”
“我不想谈这个人。”朱莉娅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说哥哥埃里克的事情。
“哦”，朱莉娅·罗伯茨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好像对罗纳德不敬，“我不是那个意思，埃里克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他对女儿和女朋友也很糟糕，经常嗨了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他嗨了以后还开车，结果恍惚的时候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差点把自己弄死。我把侄女接来家里，自己抚养。这个人不说也罢，是个极端不负责任的人”
“我倒不知道他的现状，你是个好姑娘。”罗纳德表示并不介意，“电影和戏剧不一样，你在行内接触过更多的导演就知道了，更多的电影导演不像赫伯特那样用戏剧的标准。
怎么说呢，我们更加希望演员能够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个性，特别是你这样被镜头偏爱的姑娘。你尽可以放心，尽量用自己的直觉。”
罗纳德看出朱莉娅·罗伯茨是一个典型的电影演员，内心敏感，亲和力一流，但性格上其实是内向腼腆的。
对这样的演员，最重要的是让她们觉得，拍摄现场是安全的，她们可以尽力一搏，把自己的一部分自身的性格，从安全壳里钻出来，展示给摄影机镜头，而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见朱莉娅·罗伯茨的情绪明显转好，罗纳德和她微笑道别，邀请他回去和大家一起聊天。明显罗伯茨这次说话回应，都不再这么防卫心重了。
“哈哈哈……”，几个女演员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赫伯特·罗斯一休息，就回自己的拖车。现场留下来的六位女明星，气氛比较融洽。
这在女人为主的电影中，是极其罕见的。罗纳德邀请了三位奥斯卡获得者来扮演女配角，这个策略还是歪打正着地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剧组的女明星之间，并没有太多常见的剧组互相挤兑。
因为得过奥斯卡的人，已经在评论和奖项上，弄到了最高荣誉。再得一尊小金人，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是比不过第一尊小金人带来的那样天翻地覆的转变的。
我们说一个女明星是奥斯卡影后，和说她是双料影后，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区别。观众是如此，好莱坞也是如此。而一个没有得过奥斯卡表演奖，甚至没有提名的人，则和影后有着非常巨大的鸿沟。
太多人得过小金人，其实和没有人得过，大家的观感都差不多。最多得过奖的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可以摆摆资格。
这种良好的氛围，可能一部分也因为她们都被赫伯特·罗斯恶劣的态度所触怒。有了共同的敌人，她们的关系要比一般的电影剧组好得多。
“你在这里辛苦了，赫伯特不会对你攻击的。我会让公司最资深的米歇尔·坎诺德先生留下来，作为共同制片人。我不在的时候，他就全权代表我在剧组的态度。”
罗纳德安抚好女演员的心态，又和戴安躲在拖车里说悄悄话。还是戴安熟悉自己，和她在一起罗纳德不用考虑怎么说话好。就算累了不想讲话，戴安也不会觉得自己故意冷落她而有什么想法。
在费心对付这些艺术家，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工作后，罗纳德觉得心情都轻松了不少。“我看赫伯特好像对你的演技还挺认可，似乎对你没有什么恶语相向。我很欣慰，否则我就要考虑其他办法了。”
“嗯，我知道，赫伯特对我没有什么恶语，做导演也很专业。他就是对多莉和朱莉娅的态度恶劣，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雪莉（麦克琳）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可能前妻的去世，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戴安乖乖地坐在罗纳德怀里，两只手搂着罗纳德说话。她觉得赫伯特·罗斯是因为罗纳德的关系，才对自己好言好语。
“你好好的琢磨表演，这部电影会是你的一个小机会的。”罗纳德摸摸戴安的头发。她一直想拍电影，演有趣的角色。
“知道啦，罗尼老哥”，戴安搂着罗纳德的脖子，笑嘻嘻的。
白日梦最资深的高层，米歇尔·坎诺德也赶来剧组，他看着导演罗斯不要再继续有个人攻击行为。
坎诺德没有专业权威，只能制止赫伯特骂人，他抱怨多莉和朱莉娅不会演戏的怨言，就没办法解决。不过罗纳德自己还要去了纽约，和诺拉·艾芙隆和罗伯·莱纳商讨剧本的问题，也只能暂时如此。
……
“编剧们获得了适度的收益的改善，当长达一小时的节目在国际上销售时，他们可以获得比原来高的分红比例，但是对于短于一小时的节目，还是维持原来的条款。
编剧们还获得了一些原创剧本和电视电影的创作权。工会的改组董事会以， 26票对 6票批准了这个新协议。工会成员将在今晚进行全国投票。洛杉矶和纽约的编剧们，都在向工会所在地集结。这会是这场旷日持久的罢工的一个转机吗？罢工会结束吗？都将在明天早晨揭晓。”
“嗯？……几点了？”，罗纳德睡得正香，听到了罢工结束被惊醒。他连续坐飞机，劳累的在车里睡着了。
“晚上六点半，我看你很累，就没有叫你。”小巴德一转钥匙，就启动了汽车，“我们去哪？”
“去诺拉·艾芙隆那里。”罗纳德揉揉脸，马上还得去商讨那部电影的事情。在坐飞机从路易斯安那飞来纽约的路途中，他又梦见了一点那部电影的片段。
电影里梅格·瑞恩扮演的萨莉，因为前男友要结婚，彻底断了长久以来结婚的希望以后，情绪崩溃。最后比利·克里斯托演的哈利去安慰她。两人之前已经是那种超出一般朋友，但是恋人还没有到的境地。
这次哈利以朋友的身份给萨莉一个安慰的肩膀，本就互有好感的两人，突然打开了心房，最后睡上了床。而且这次同床，让对各种事情挑剔的萨莉也无比满意，原来哈利吹过的牛都是真的。
既然是最后电影都拍出来了，肯定是个大团圆结局。罗纳德这次过来，要看看新加入的凯莉·费雪，会给剧本带来什么转变。总之一个好结局是罗纳德一定要坚持的。
“我们拍的采访那些老年夫妇的片段，凯莉（·费雪）很欣赏，她认为可以把这些片段也加入到电影里去，这样会给电影加入一点纪录片的气质，让哈利和萨莉两人的故事更加真实可信。”
诺拉·艾芙隆一看到罗纳德，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了最近对剧本的最新想法。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我觉得可以。本来这部电影就是一个分段的故事，哈利和萨莉偶遇，然后又分开几年，然后又重聚这样的模式。需要一点心理上的区隔，让观众接受这样的时间流逝。我觉得很好，每段采访可以和接下来的故事有主题上的呼应。
嗯，还有，得找专业的演员来演这些故事。那个意大利大叔说起自己好多女友和老婆，自吹的样子太不像话了。”
诺拉·艾芙隆对这种能采纳自己合理建议的制片人，那是相当欣赏。
“嗯嗯，好的，你的想法很好，罗纳德。”
“比利·克里斯托怎么说？他敲定出演了吗？”罗纳德关心的是男主角的选角。汤姆·汉克斯本来是很适合的人选，但是他有其他的项目缠身。比利·克里斯托又是梦中的人选，演的也很棒，罗纳德很希望他能尽快加入。
“比利很愿意，但是我觉得不方便”，罗伯·雷纳，预订的导演又开始别扭起来。
“为什么？他档期不行吗？”
“不是，是我觉得不妥……”罗伯·雷纳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他还是对罗纳德把真实的理由说了。
因为他还是觉得这部电影最后的大团圆结局，是为了票房强行扭转了故事的走向。比利·克里斯托会演的很好，但是这样也会毁了他。评论界一定会因为他演的哈利最后违背现实逻辑的和萨莉在一起，而说他的坏话的。
这对事业正在上升期的比利·克里斯托，是很不好的。一个男明星在攀登位置的时候，最忌讳这种打断。宁愿票房不好，也不要影评不好。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正面的结局，就不能赢得影评人的喜欢吗？你看以前吉米·史都华演的生活多美好，最后也是大团圆结局，不是票房和评价都得到了成功……额……”
罗纳德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被电视台每年圣诞播放的这部电影误导了印象。自己在大学上课的时候，知道这部电影最初的票房非常失败，让导演卡普拉心灰意冷。举这个例子，正好同意了莱纳的意见。
“不是，我换个例子。”
“不用了，罗纳德。我并不是觉得这部电影不能拍好结局。只是比利不太适合，我们再找一个男演员，还是可以拍的。”罗伯·雷纳笑道。
“不是，这有什么问题？”罗纳德急了，这种电影全看演技和男女主角的化学反应。本来很好的搭档，这要是不演，不是对不起前世那部经典电影吗？
“你看，哈利是个离婚的男人。他经历过一开始的如胶似漆，之后爱情转淡，最后和妻子离婚的过程。萨莉和他的经历，不可避免地会让他有所顾虑。
这样的男人经历过不少，不可能就这样相信童话故事的。他一定会退缩。而他的退缩又会伤害萨莉。我们的生活总是被一些偶然事件打断了方向。”
“哎……”，罗纳德觉得当制片人好累。这些艺术家都是有脾气的，有自己的艺术见解。就算你让他们表面上答应，要是自己心中有疑问，也拍不出好电影。
“不是，这怎么就不行呢？第三幕的结尾，我们可以再安排一个转折，让他们在一起啊？”罗纳德觉得这样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一个眼神，一个犹豫，或许两人又发现没有你不行了呢？
最主要是观众要看这样的大结局！
“这在理论上当然可以。但是故事的走向已经到了末尾，气韵不足以安排一个合理的反转，让观众满意，也让故事走向大结局。如果你要圆满，也许要对全面的情节大动干戈。
一般第三幕的问题，根子都在第一幕，你得做个大手术才行。”
“这都是玄学，我不这么觉得。”罗纳德看向诺拉·艾芙隆。很明显莱纳说的也是创作里的一些正确经验，这让艾芙隆的天平又有所偏离。
“这么说吧，我是写不出好的转折，最后让萨莉回心转意，重新接受哈利。这是非常困难的转折，除非你找比利·怀尔德来写结尾第三幕，否则很难。”
“不会的，一定可以找到颁发的”，罗纳德心想电影我梦见过，肯定是圆满结局，“就算要找怀尔德先生，我也会去找的。”
“我只是打比方，罗纳德。你这么坚持，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也许你可以写一个结尾，你来执导电影？你也明白，创作和批评不是站在一个角度，也许你尝试写一下结尾，你就能明白我的困难。”
“你……”，罗纳德被顶得难受。罗伯·莱纳说的还不是谬论，都是创作的规律。但是罗纳德不信这是他内心抗拒圆满结局的真实原因，也许他和艾芙隆都婚姻不幸福，才在潜意识里这么反对大团圆结局。
诺拉·艾芙隆耸耸肩，意思这都打出了“你行你上啊”的牌了，我也没话说了。
“我写就我写，我觉得电影很好，我写个结局，我来导演。”罗纳德不信了，有什么难写的。
“呼……”
罗伯·莱纳居然松了口气。他对这种对话为主，又跨越时间很长的电影，本来就信心不足。是因为和自己的生活类似，才想通过拍摄来治愈自己的创伤。
但是这种事情越想避免，就越是难受。帮助艾芙隆改剧本到后面，莱纳简直想逃避这一切。这下罗纳德被自己一激，接了过去。正好不是？自己的城堡石算作投资商好了。
“你简直和赫伯特·罗斯一样顽固。”罗纳德抱怨到。艺术家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赫伯特怎么了？”罗伯·莱纳和赫伯特·罗斯还挺熟，他的父亲卡尔·莱纳和罗斯是一起在百老汇打拼出来的老演员。
罗纳德把事情一简单说，莱纳也点头同意，这样的老式导演风格，已经不适合当前明星制的电影世界了。
而且现在的电影需要演员的全力发挥，还是和演员商量的工作方法，更能够激发他们的潜力，拍出杰作。至少罗伯·莱纳拍的两部电影，“伴我同行”，和“公主新娘”，都不是什么剧本出色的电影，凭着他那尊重演员，让他们有一定自由度发挥的工作方法，两部电影都是既叫好，又叫座的。
否则，他也不会在罗纳德面前这么有底气。一般的导演，罗纳德怎么说，他们也就会接受了。
“要不这样，你去路易斯安那帮我当制片人，看着赫伯特。我这边接手给你写剧本。不管你到时候愿不愿意执导这部电影，我们原来的协议不变。”
“为什么不呢？”罗伯·莱纳本来也想散散心。他的前妻佩妮·马歇尔老是来找自己的事，抚养费还没彻底搞清楚呢。
“呼……”，罗纳德也长出一口气。莱纳答应担任制片人，赶去钢木兰的剧组，在那里监督赫伯特·罗斯，这就好多了。
莱纳也是行内有一定成功佳作的犹太裔导演，父亲也是很著名的犹太裔演员。再加上莱纳能言善辩，又是个对待演员很好的导演。所以赫伯特·罗斯再骂人，应该说不过莱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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