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节 收到木子老师来信
警察局。
在警局门口等了郭致林大概十分钟后,他来了。
郭致林平时跟同事们的关系都不错,又说了些许好话,他才向同事那里借出一辆警车,然后按照晶晶的嘱咐,准备载着她跑遍这里的每一条马路。
上警车后,晶晶侧着身子,躺在后座位上,开始舒舒服服,呼呼睡大觉,做美梦。
就这样,郭致林载着晶晶跑遍了这里所有的马路,最后他还好心的把她送回到了学校。
学校。
郭致林把晶晶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还没睡醒。
郭致林靠在座椅上,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四时许,郭致林发现晶晶还没醒,就先下车活动活动。
没过一会,晶晶醒了。
发现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晶晶下车问郭致林,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郭致林靠在车头,哼笑着问道:“不是还没放学吗?你不应该进去向老师打个招呼吗?以前你可是连下课前的最后一分钟都不放过的,报到不是一向很准时吗?”
晶晶也靠着车头,打着哈欠说道:“我已经被这个学校开除了,不是这里的学生,当然也就不用再进去了。”
昨晚考虑回家之前的最后一站是学校,就在那大门外,围墙上的一张通告上,晶晶看到了自己被开除的公告书。
看完通知,晶晶知道,以后她不用再来这里上学了,她也不会拿到毕业证。
对于这个结果,晶晶坦然接受,她想过,这就是最坏的。
听着,郭致林走到学校大门口,背对着晶晶,望着里面讥讽说道:“你又被开除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跟着你那天起,你被学校开除不少于七次,而被这个学校开除,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林晶晶,你真够厉害。”
这时,郭致林看到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的阿文,拿着档案袋从学校里面走出来,他回头望了一眼晶晶,心想终于这个艰难的任务要完成了。
郭致林走过来,望着大门口对晶晶说道:“你看那是谁?”
顺着他的目光,晶晶看到了阿文还有他手里的档案袋,心想,看来以后她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很快,晶晶边往车里走,边对郭致林说道:“郭致林,你最好是尽快带我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在你的罪行中再加一条,拐卖少女。”
隔着车门,郭致林站在另一边低头说道:“林晶晶,你家人就在这里,你跟着他回去,不是更顺路吗?”
坐上后座的晶晶说道:“你要是带我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主动过来找你。”
听到晶晶的话,郭致林无奈上车带她离开这里。
当晶晶看到阿文的那一瞬间,阿文同时也看到了她,只是她的无视再一次冷了他的心,视而不见,见而不问,这就是她长久以来对他的态度。
阿文看着晶晶离开,然后望着他手里的档案袋,除了叹息一声,就是默默继续往前走。
在开车送晶晶回去的路上,郭致林回忆起他跟晶晶之间的过节……
算算,他跟着晶晶已经有了两个年头。到现在,他甚至已经记不清楚,他们之间开始有关联的那一天,具体是什么日子。
是闻知同样当过警察的师傅的死讯那一天,还是知道晶晶是唯一目睹师傅是怎么没了的那一天,还是他当上警察到处寻找她踪影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他们面对面互相作弄对方的那一天。总之,他是不记得了。
而对于晶晶来说,不管是郭致林,还是他的师傅,这两个,人,她都不感兴趣。在她的脑海中,她只隐约还记得他的师傅不是个好人,至于他,更加不是一个好警察,只不过是那里面一个臭名昭著的流氓罢了。
郭致林几乎花掉他所有的休息时间去跟踪晶晶,去找她的麻烦,无非是想让她告诉自己,他的师傅是怎么没了的。
但晶晶给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就这“不知道”三个字,让他纠缠了她两年。
到现在,晶晶依旧给不了郭致林答案。
而郭致林却惊奇的发现他找到的这个女孩,压根就不是师傅曾经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好女孩。林晶晶就是一个逃课,打架,顶撞老师,骂同学,又目中无人,不分尊卑,面容很冷冰的一个女孩。
总之,林晶晶就是一个坏女孩。
所以,郭致林就想亲手把晶晶送进监狱,让她在那里面反思,然后好好想想,她是怎么看着他师傅没的。
直到两年后,他依旧拿她没办法。
王家大宅。
郭致林当了一回好人,将晶晶送回了家,但她并没谢谢他,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回家。
如果在路上,晶晶没有发呆,或许她会让他带自己去另外一个地方。
晶晶回家的时候,家人正准备开饭。
在吃饭的时间里,丽芝又围绕着晶晶被开除的事情教育她,家业一如既往一声不吭吃着饭。
而晶晶则就像被教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丽芝望着坦然自若的晶晶,说道:“晶晶,你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吗?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要是想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去学校向你的老师道歉。要是不想的话,就尽早收拾东西去国外。”
晶晶放下碗筷,淡淡说道:“我不想出国,更不愿意回学校向某位老师道歉。”
“说这话,那你是不想毕业了?这次,你别再指望着我安排你进另一个学校,现在的学校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从来就没有人要求你去为我安排什么学校,现在已经不是学校不要我,而是我不要去学校。”
“你就这么不喜欢读书吗?”
“不喜欢。”
“要是拿不到毕业证,升不了学,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
“已经是新学期了,我早已错过了考试的机会。即使有了这样的机会,我没记住任何知识,你想我靠什么条件上考场,难道我交白卷也行吗?”
阿姨放下碗筷,对丽芝说道:“丽芝,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就让晶晶先把饭吃完再说吧。”
丽芝望着晶晶挖苦道:“吃完饭?她倒是有心情把饭吃完啊?”
大家继续吃饭,丽芝想起来阿姨的儿子根得基。
于是丽芝又问阿姨,得基在国外做生意,做得怎么样。
阿姨告诉丽芝,得基生意做得不错,就是结交了一位外国女孩正准备结婚,花钱的地方又多了。就在今天下午,他打电话过来,要她汇点钱过去。
接下来,丽芝将话题由晶晶转到得基身上,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教育起得基来,“好不容易把他送出国,他倒好,书没读完,就跑去跟别人学做什么生意。结果生意没做出个样子来,又去忙着交女朋友。现在行啊,要结婚了,知道钱的重要,又没钱了。”
大家默默吃自己的饭,听丽芝一个人在没完没了的吧嗒,“怎么,现在的钱都是这么好赚的,花起来不知道数目,一出手不是几千就是几万。结婚的钱,他又想从阿姨这里拿走多少?阿姨,您真的不能再这么顺着他。他要多少,您给多少,这种日子是时候结束了。今晚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先警告他一声,要不然我就断了他的资金来源,看他还怎么放纵享受生活。”
丽芝这么说自己的儿子,阿姨除了低头听着,也实在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得基一直就是这样,整天花钱如流水,丽芝支持他不够,现在他还伸手向自己的妈妈讨要,的确是过分了点。
没等丽芝继续教训自己的风流表哥,晶晶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顶上去,“每天吃个晚饭,大家长您不多说两句话,大家都是难以下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大家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敢跟丽芝对着干的,除了晶晶,也没别人了。不过,也不怪她,听着丽芝的声音,晶晶真是难以下咽。
“这是吃饭的场合,不是大家长开批斗大会的场合。再者,您说教我们这些整天在您眼皮底下犯错的人,也就算了。根大大远在大海的另一头,您都要这样关注他,是不是过分了点。要管教他,不是家里最老长辈的职责吗?”
听到这里,阿姨抬头,小心翼翼对晶晶说道:“晶晶,你少说话。”
丽芝盯着晶晶反问道:“你这是要反过来,教育我吗?”
“在这里,论辈份,坐在最上座的老人最大。要教育谁,该怎么教育,不是最应该由她先来说吗?大家长,您这是越位,已经很多次了,适可而止吧。我吃完了,先走了,大家要是还能安心吃得下饭,就请接着慢慢吃。”说完,晶晶起身离开座位,离开餐厅,上楼。
晶晶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尴尬,愤怒,但丽芝还是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这种表情表现出来。
陈先生对大家说道:“吃饭吧。”
“家业,来,多喝点汤。”阿姨给家业盛汤。
吃完饭,丽芝出来草地这边散步,随着她的脚步,阿文也跟过来了。
看到阿文跟来,丽芝指着大宅子,生气说道:“你听进去她今天对我说的话了吧,才多大,就敢这么对我说话?再大些,那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得听她摆布。”
阿文望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丽芝,你多想了。”
丽芝双手抱住胳膊,气愤说道:“我要是连现在都管不住她,将来就别提要管了。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能翻把天给翻了。”
“晶晶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阿文,别说晶晶她只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就是一句无心脱口而出的话,我都要放在心上。你难道忘了吗?我王丽芝是要培养一个有力的帮手,不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来日方长。”
“晶晶,素敏,晓凡,家业,得基,得望,哪一个小辈我没有重点培养。为了他们有个好的将来,我在他们身上花的心思还少吗?可最让我放心,也最省心的有几个?晶晶不听我的,得基和得望还是一副不认我这个表姐的模样。我的儿子,家业,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除了晶晶,得基,得望,家业,不是还有素敏和晓凡这对姐弟吗?”
丽芝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眼神露出一丝愉悦的光芒说道:“素敏和晓凡,但愿他们不会像晶晶和得基一样,让我失望。”
“我们看着他们长大,这么多年的亲情感情,他们肯定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丽芝抬头望着皎洁的弯月说道:“希望他们能真正让我省心。”
“你前两天说,要趁着下星期去国外出差的机会,去看看这两个孩子。现在因为晶晶的事,你还决定要去吗?”
“去不去,我现在还在想。要是不去,答应了给他们的礼物就送不到了。要是去,晶晶怎么办,难道她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吗?”
“丽芝,你放心的去国外吧,晶晶的事你就交给我。”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厚着脸皮去求另一个学校的董事收她,还是继续给这个学校的校长,讲述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以博得他的怜悯之心?”
阿文挺着胸膛,振振有词说道:“两个办法都要试。我不信晶晶就这么心硬,对于别人的辛勤付出,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跟丽芝散步完,阿文回屋。
此时,晶晶正斜靠在阿文屋外旁边的墙面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看到晶晶,阿文异常兴奋,她能过来找自己,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于是阿文快步迎上去,问道:“晶晶,你来找我,有事吗?”
看到文管家站在自己跟前,晶晶立直身子,对他认真说道:“请文管家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知道你之前进劳教所,探望我是为了什么。对于你的各种提议,到了现在,我只有一句回答,我不可能去参加什么升学考试了。”
“难道你就想着自己的学历,仅仅是小学毕业?”
“我可不介意自己的学历有多低。”
“可是外面的人都介意。”
“谁介意我并不在乎。到目前为止,我还能养活我自己,这个才是重点。”
“你可以不在乎,但董事长培养出来的人,竟然只有小学毕业的学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她,怎么评论她,你有想过吗?”
“我十岁之前没有进学校读过书,也照样生活得很好。没有人嘲笑阿爸阿妈,为什么?而在这里,不读书就要受到歧视,这又是为什么?把别人的想法看得那么重要,为别人活着,你们这些人不累吗?现在我真有点怀念从前生活的地方,至少在那里我过得很自由。”
说完,晶晶从旁绕过去,准备离开这里。
走了几步,晶晶又回头淡淡说道:“文管家,你真的不必回学校了,任何学校都不要去了,我不是跟里面的老师和校长有过节,是跟同学有过节。我一个人一间教室,这种冷清的场面,你也不想看到吧。”
说完所有要说的话,晶晶快步走开,去阿姨的房。
想起根大大,晶晶向阿姨关切询问,他在外边过得好不好,八个月前她还寄出去一封信,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阿姨告诉晶晶,她的大儿子在外面过得很好,只是因为忙了点,所以才会忘了给她回信。
接着,阿姨就跟晶晶讲,大儿子在外面的生活如何。
听完阿姨讲述根大大在国外的自由生活,晶晶感叹道:“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他的,至少他成功地离开了这里。”
看到晶晶一脸羡慕的表情,阿姨立刻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切小声警告道:“晶晶,你可千万别学他,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本来丽芝就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要是也这样,我真担心她会发疯,然后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晶晶也握着阿姨的手,慢慢解释道:“阿姨,您放心好了,我就是有这种想法,也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到现在为止,我还没产生这种念头呢。要知道,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晶晶,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啊!”
“我会的。”晶晶点点头。
俩人对视一会,阿姨才想起一件事来,便从梳妆柜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她,并交代,“这是木子老师一个星期前给你寄过来的信,昨晚你回来我忘了交给你,现在给你,你收好。”
“好。”晶晶接过信,又迫切追问道,“还有其他信吗?教官的呢?他还没有来信吗?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他的信,我还没收到。晶晶,这个你放心好了,要是有他的信,我会在第一时间交给你的。”
“不会是大家长把它们都藏起来了吧?阿姨,你说,还有这个可能吗?”
“不可能,不可能,丽芝她受过教训,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再说,你的信,一向都是我在收,怎么会落在她的手里呢?一定是你这个方教官忙,才没有给你回信,放心好了,他会给你写信的。”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斗争,阿姨又急切解释道。
“嗯。老师给我写信了,一定是有事要跟我说,阿姨,我先回房了。”
“好。”
跟阿姨说声晚安,晶晶就真的回房了。今晚,是她跟家人说话最多的时候。
晶晶回屋后,拆开信件,打开一看,果然是木子老师有事找自己。
木子老师想请晶晶去他家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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