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病
特别出演的消息曝光，又先后得到了电影官博和两位主演的转发，短短半个小时，热搜前三就被剧组包揽了。
稳居热搜第一的任楠兮，丝毫没有关注这波热度，想着隋汴的话，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
正好，每天不超过十句，也能控制一些不必要的话语。
到时候交流少了，小姑娘厌烦了这种感觉，说不定很快就能走出来。
现实是，一整晚过去，第二天中午都没到，任楠兮自己已经主动和小姑娘说了七八句。
隋汴在一旁记着数，还比了个三，他默然了，拿着剧本，静静转了个身，背对小姑娘。
北尔:？
不明白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背影了，她面露疑惑。
收到隋汴发来的无声的一句，叫他，还用手指了指，她眼眸轻眨，翕动了粉嫩的唇瓣。
“任老师？”
任老师立刻马上转回来:“嗯？”
“没事。”北尔摇摇头，“就是想问一下，刚才说的还继续吗？”
任楠兮下意识回答:“继续什么？”
看见隋汴的手指从二变成了一，他又连忙打住，暗恼自己对小姑娘的声音习惯成了自然。
为了不让习惯作祟下去，他拿着剧本站起身，迈开步子。
迈出前想到一声不吭走了，小姑娘可能会心生怀疑，就带着警告的眼神对隋汴说了一句:“我去找严导。”
隋汴:“嗯。”
竖着的手指慢悠悠收回去，保证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北尔:？？
没等她开问，任楠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并且步子微急，一下子没了影，仿佛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这让北尔愈发困惑了，头顶又冒出第三第四不知道多少个问号，满脑子都被雾水给迷蒙住了。
海之蓝过来找她，说需要试妆，她看了一眼任楠兮消失的方向，暂时压下那股子惑意，跟着海之蓝去了化妆间。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江净酒看在了眼里。
放下手里的剧本，穿着戏服走到隋汴面前:“你做了什么。”
隋汴翘起二郎腿，悠哉地回:“一件好事，大好事。”
如果成了，皆大欢喜，如果没那么快，也没关系，他可以多看一会儿好戏。
就是有件事挺奇怪:“你今天怎么主动过来找我，还问我问题？”
“没什么。”江净酒长身鹤立，望了下化妆间的位置，面上没有任何波动，“有些事，心急了反而吃不到热豆腐。”
隋汴:“……”
要不是认识多年，我差点以为你是在关心老板和未来老板娘。
仔细想想，这俩人倒是挺像的，一个能忍，一个更能忍，这么多年都没挑明。
不同的是，江净酒这边不需要人帮，自己有自己的一套，任楠兮有是有人帮，帮忙的隋汴却是个又能正经又想看好戏的，哪里会那么容易。
不仅不容易，还一心想着今天只剩下一句话了，时间却剩下大半天之久，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导致的结果，是严导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最后是肩膀被拍了一下，从苦思中惊醒过来。
“想什么呢？”
“……没有。”
严导:你看我信吗？
任楠兮:……
任楠兮:您有什么事？
严导:不是你自己来找我的？
被这么一提醒，任楠兮终于感受到手里捏着的剧本，拇指稍稍一松，清着嗓子道:“许久没有演戏，可能有些生疏了。”
“不碍事。”严导十分放心，“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就算生疏了，找到感觉练个几场，也能回到从前那样。”
“不过你那个小姑娘……”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段往事。”
往事的时间大概过去二十多年了。
按照年份算，差不多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一个开始进入新世纪，又没有像现在这么发达的年代。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纯净而美好的。
可惜再是纯净美好，也只限于学生时代。
就像严导曾经的初恋，学生时代的校花，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为了能得到校花青睐，每天都有不同的男生写情书，送礼物。
严导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什么都没做，就因出众的外表和优异的学习成绩，吸引了校花。
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约好一起考同一所大学，也是在约定的第二天，校花家里出了事。
校花的母亲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校花的父亲嫌弃她们母女俩碍事，带走家里所有的财产，远走高飞了。
原本看似和谐的一个家庭，一夕之间支离破碎，说是天塌了都不为过。
也正是这份天塌，让校花不得不放弃高考，打工赚钱，希望母亲能够醒过来。
严导得知此事，提出想要帮忙，却被校花拒绝了，并告诉严导，自己遇到了一个很有钱的人，他这样家境一般的，根本比不上。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严导考入了理想的大学，成为了一名导演，校花嫁给了有钱人，过上了看似富裕的生活。
“看似？”捕捉到关键词，任楠兮眉头轻蹙，不解地发问。
严导叹了一声，沉浸在回忆中的面容难得露出了一抹悲伤:“她是骗我的，根本没有什么有钱人，要不是前些年，我们意外相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真相，不会知道校花受了那么多苦，整个人布满沧桑，早已不复当年的纯净与美好。
“那您……？”
“我？我能做什么？”严导摇头叹息，“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会错过，说明缘分还是不够，所以与其后悔，倒不如记住曾经的美好，记住曾经拥有过，少一点遗憾。”
“……”
曾经拥有过。
少一点遗憾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和小姑娘，可以……
不，不可以。
自己和小姑娘的情况跟严导他们不一样。
严导他们是两情相悦，被迫分开，自己和小姑娘是久别重逢，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不可以那么自私。
但想是这么想，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任楠兮，严导是过来人，或许可以给些见解，便试着问:“假如，那份美好依旧，您会怎么选择？”
严导不假思索:“人生是没有假如的，很多事情过去了……”
“不对啊。”反应过来这份反常，严导狐疑地审视，“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哪来什么假如，还是说，那小姑娘其实是你女朋友？”
“……”
没想到会被戳穿，任楠兮尴尬了下，否认道:“不是……”
严导猜测:“那是隋汴的？”
任楠兮即刻打破，表情都严肃起来:“不是。”
“那不就是你的，还不肯承认，难不成是当了老板学坏了，想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见任楠兮噎住，严导朗笑了声:“我说那个隋汴怎么会突然跟我提起角色的事，原来是你的意思，不错，挺有眼光。”
放在平时，任楠兮会淡定地收下夸赞，这会儿，他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干咳了下。
刚好工作人员有事来汇报，任楠兮往旁边退了几步，心里想着，自己这么明显，连严导都看出来了，小姑娘会看不出来吗？
不会。
就是因为已经看出来了，小姑娘才会一直等着自己，甚至不惜答应出演，也要将自己留在剧组。
也是这一刻，他恍然发现，小姑娘不再是当年的小姑娘，外表成长了，心思同样成长了。
而这份成长，难道就失去了原本的纯净，不再美好了吗？
并不是。
相反，有了这种自主的心思，小姑娘变得更加可爱，更加难能可贵。
所以，自己纠结了那么久的一点，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钻牛角尖，没有必要固执地认为，自己为小姑娘考虑的，就是最好的。
剩下的，是小姑娘的这份喜欢，究竟是出于对任老师的喜欢，还是任楠兮。
如果是出于对任老师的喜欢，那么，任老师不配去奢求。
如果是喜欢他这个人……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任楠兮看向来时的方向。
严导跟着工作人员从身后走过，他都没有发现，一边加深这份愉悦，一边赞同隋汴的话，觉得是该好好确定一下，确定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
心病还须心药医。
虽然还未彻底解开，但有些东西一旦想明白了，就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再看心药本药北尔，完全没有那个空暇去顾及其他事。
第一次试妆，又是民国风格的，她有些不太确定，自己适不适合。
海之蓝告诉她没问题，她心想以严导的眼光应该不会有错，换好准备的衣饰，从化妆间出来。
需要提一下的是，剧组的各种服装道具都是严格按照民国标准来的，纯手工制作。
加上海之蓝将负责自己的化妆师大方共享，原本穿着羽绒服，长发飘飘的小姑娘，变成了民国风的衣裤，一头长发盘起固定在脑后，露出一张脂粉未施的素净脸庞。
乍一看还以为是换了个人。
那若是上前一步，仔细打量呢？
“挺自然的，就是有点像假小子。”
北尔:？
海之蓝:？？？
刚准备开口问的怎么样卡在了喉咙里，海之蓝看着一本正经的隋汴，足足卡了两秒。
两秒过后，她没好气地甩手:“去去去，什么假小子，明明是卖报的小行家。”
北·卖报的小行家·尔:……？
这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一旁的江净酒有同感。
不仅有同感，还问了出来:“有什么区别？”
海之蓝:“区别可大了。”
可大在哪里，她说不出来了，上下瞅着北尔的造型，突然感觉缺了点什么。
道具？
不是。
妆容？
这么纯天然的脸蛋不需要。
那么发饰？
不是特别……
啊！对了！
脑中灵光闪过，海之蓝拉上北尔，兴致勃勃地跑回了化妆间。
速度之快，快得隋汴和江净酒没有反应过来，连面面相觑的工夫都没有，人已经回来了。
回来的那一刻，过来找心药的任楠兮也到了。
见小姑娘穿着不同于寻常的衣服，头戴一顶软软的帽子，他目光一顿，而后看到海之蓝捏住那顶帽子，轻轻一摘。
如瀑的长发顿时倾泻而下，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惊艳了时光，就此定格。
定格中，一阵鼓掌适时响起，将众人拉了回来。
隋汴拍着双手，一改刚才的评价，十分真诚地给与夸赞:“绝，这个真的绝了。”
江净酒也难得跟了一句:“确实。”
既是对这个镜头的肯定，更是对海之蓝的肯定，也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海之蓝扬起下颌，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
“看在你们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又摸摸那头惊艳的长发:“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亲自摸上手，我都不知道尔尔的头发这么好，能直接拍广告了。”
北尔微笑着道:“还好。”
语气谦虚镇定，引得隋汴诧异了一句:“自带特效居然只是还好？”转而面朝任楠兮的方向，“我不信，我要问问咱们老板怎么说。”
然而老板不会说话了，就那么定定地凝视着。
所有人闻声关注过来，包括北尔，一个轻灵的转眸，明媚又润着期待的光，才唤醒了深陷的任楠兮，收回快要黏在上面的眼神，轻咳了一下。
“挺好。”
“哪里挺好？”隋汴不依不饶，追问道，“怎么个挺好？”
说具体点。
最好面对面说，直接把十句话给破了。
可惜心急看不了热乎的好戏。
不但看不了，还给了任楠兮光明正大的机会，重新望向小姑娘。
嘴上随意应付着:“都挺好。”
心里想着:那么美的长发，如果是摸在自己手里，一定会有更加美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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