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疾风亦有归途
“亚索，你要为你的行为赎罪！”
“抛下荣誉，便只剩苟且！！”
“喝啊！！”
“那…为何…你要逃呢…”
亚索浑身冒着冷汗，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就连手中的疾风之刃已经抽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清醒。
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解开腰间挂着的酒囊，仰着脑袋将辛辣的流水倒入口中。
酒水是他逃亡这些年来唯一的慰藉。
永恩…哥哥…
亚索长出一口气，将剑刃收入鞘中，酒囊系在腰间后走了出去。
他已经到了崴里…
艾欧尼亚的民间传统中有一个节日叫做“绽灵节”，在绽灵花开的那一天，死去的亲人会以灵魂的形式重返艾欧尼亚，与自己的想见的人相会…
许多人都曾担心艾欧尼亚被入侵后再无“绽灵节”了，这个迹象表明失衡依然浸透了这方土地和这方人。
但现在，崴里的灵树上枝条萌发了新芽，绽灵花也再次盛开。
这还是战争之后的第一次。
来崴里灵树下谒灵的艾欧尼亚人络绎不绝，而亚索…也在其中……
他的疾风之刃上沾着难以磨灭的血渍，趁着绽灵节，他想去见一下被他杀掉的同门师兄弟…还有那个人…
亚索走在崴里的街道上，他的思绪不知飘往了何方。
突然脚下绊倒了什么，一个头戴斗笠，身形佝偻的老人险些摔倒在地。
缓回神的亚索连忙将老人扶住，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也不在是曾经那个冲动鲁莽的青涩少年。
“抱歉，老人家，我无意……”
“无妨，无妨。”老人支起身子说道：“魂灵过时不候，去吧…”
“我并不是…”亚索的目光有些闪躲。
“不是来谒灵的嘛？”佝偻的老人扬着头，笑盈盈的说道：“否则，又是何事能引来亚索阁下？”
两人四目相视，亚索也没有在否认…
“但您可有觉悟了？”
亚索淡淡地说道：“觉悟与否又如何？反正总归是赶不上了。”
“道阻且长啊…”老人依然笑盈盈的，又道：“老朽的山门兴许可以一试。”
“去留随意…”
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见老人离开的背影，而亚索蹙着眉头思索一番，看了一眼晚霞呢喃着：“是吗…”
终归还是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夜色降临。
路边却泛起点点荧光…
“时隔多年，绽灵花终于重开了，若是大地即将伤愈，那么阁下也是一样？”
两人跨过小溪，踩在小径上。
亚索半蹲下身子，他面前是一朵绚丽的绽灵花。“这条路，对么？”
“老人…鲜花…希望…”
老人伸手接过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说道：“或许有希望就够了。”
“或许吧…”
花瓣落在水面，荡出点点涟漪…
老人的声音非常轻盈：“浸入崴里之河…沧浪涤尘…流水清心…往昔重现…”
亚索泡在崴里之河中，面前是他的疾风之刃，他借着手中剑刃的反光看着自己。
仿佛又回到了少年…
天下万般兵刃，唯过往伤人最深。
哥哥，我领会了你的教诲。
但，为时已晚……
“永恩你给我放手，我都要赢了…”
“你也打架啊！？”
“那是你没什么可证明的！”
……
“长老他教我习武……”
“那我更应该慷慨赴战！”
“我不会错的，永恩！”
……
亚索在河边石头上盘膝而坐，手里捧着一朵氤氲着光芒的绽灵花。
老人走到他身后，将一只杯子递了过去，背子里面是不知名的汤水…
“请用，一饮而尽可助阁下通灵。”
亚索接过杯子淡然地说道：“杯中之物，从来都不能消愁补过…”
“有时…我们必须直面心魔…”
亚索眉头紧锁，却还是仰着头将杯中之物喝光……
汤水下肚，亚索的瞳孔陡然收缩，手中的杯子和绽灵花皆是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他双眼无神，痛苦的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脑海中倒映着自己的疾风剑刃插在永恩胸口的那一幕……
老人在亚索身后，两只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亚索肩膀。
“有时……心魔…自会前来…”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沙哑，身体也迅速的肿胀起来，眼睛里泛着荧光，双手宛若鬼爪，脊背处还探出了几根骨刺……
“哥…哥…”
亚索无意识的呢喃一声。
“噌~”
天空突然划出一抹猩红的剑光，将亚索背后那恶魔伪装的老人击退！！！
亚索也从梦境中惊醒，他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一抹猩红色的气劲裹在人影身上，半边脸还被恶鬼一般的面具遮住…
永恩手中的长剑对着恶魔伪装的老人当头劈下！
可不明真相的亚索持剑挡下这一击！
那道猩红色身形陡然消失……
“请阁下现身吧！”亚索声色俱厉的喝斥道。
“风中传来苦咸，是悔恨的气味吗？”
永恩持着双剑，逐渐从黑暗中走出。
“你好啊，弟弟…”
亚索双目圆瞪，眼中布满血丝，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详的面具，遇上早已蒙羞的剑，看来赴死，也并非易如反掌了…”
“我并非为你而来。”
永恩没有理会弟弟的揶揄，持剑的身形冲着那老人掠去…
“哥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亚索的眼中闪过一抹凶戾，抽出剑刃挡在永恩的必经之路上！
“你的神智已经被影响，走开！！”
剑刃相见…
兄弟两人脚下炸出一圈波纹！
亚索被一脚踹飞出去，却又再空中挥舞出一道旋风击向永恩…
落地后，亚索的脸上呈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拄着剑半跪在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恶魔在亚索身后显现真身。“素马的好徒弟啊，也不过如此，你所谓的荣誉让他沦落至此…”
“抛下荣誉，便只剩苟且！！”
“长老并非我杀…”
“那…为何…你要逃呢！？”
“永恩…”
亚索抚着胸口，眼前的红色身影和雨夜中的那个结合在一起…
他呢喃着，眼中也渐渐恢复清明！
亚索支起身子，转过身面对恶魔，他的身边突然卷起一阵大风…
“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放下你的心防，卸下你的负担！”永恩喝斥一声，但他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些…
兄弟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白一红两道颜色迥异的剑光在天空相互交织！
“双剑华斩！”、“hasaki！”
“剑刃狂澜！”、“索嘞哎给痛！”
恶魔的身体在两道剑光中化成碎肉消散！
“没用的，心魔不去，我亦不灭！”
飘散的碎肉再次重聚，但它身体刚聚拢之际，永恩已经出现在它面前，手中猩红长剑对准它的额头插了进去！
“我的剑已知道你的真名！”
“诛魔！”
“恶魔退散！！”
随着剑身插入…
“不！！”恶魔哀嚎一声，刚刚聚拢的身体再次碎裂…
这次，它没能再次聚拢，而且消散成了点点荧光，而那些荧光又凝成一张面具出现在永恩手里。
永恩将面具系在系在腰间的绳节上，这才看向自己的弟弟…
亚索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瓣，背对着永恩淡淡地说道：“动手吧，哥哥…”
永恩剑刃归鞘，面具下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弟弟。
“虽说你死罪难免，但不该由我了结。”
“那么艾欧尼亚就不值得我留恋了…”
亚索转过身子，却发现永恩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飘荡的花瓣和在空中回响的声音。
“弟弟…疾风…亦有归途…”
亚索静默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永别了，永恩。”
在远处的树杈上，永恩注视着自己弟弟的背影。
愿艾欧尼亚之灵，指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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