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熊大和熊二
一首曲子把黄羽裳给听哭了，这是莫小鱼始料未及的。
琵琶语虽有那么点缠绵悱恻、欲说还休的情怀，但还不至于催人泪下，又不是阿炳的二泉映月……
黄羽裳年方十四岁的豆蔻少女，合该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时候，哪来这么深的感触？是思念故土的缘故，还是因为炉鼎的身份？许宏生说过，炉鼎就是今日看着是红颜，明日不过枯骨一副。如果真是这样，的确够悲惨的。想到此处，莫小鱼不敢多言，呆呆的陪在她身边，看她哭。
谁知，黄羽裳这一哭，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莫小鱼不知如何是好，只嘴里劝道：“你别哭了，别哭了……”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黄羽裳的哭声更大了。
“我真羡慕妹妹，在这冷寂的后山，种田也好，弹筝也好，养狐也好，可以率性而为。妹妹又是不能修炼的体质，既没有进阶的压力，也没有被采补的忧患。不像我，从小被好生养大，不过是个助他人修炼的器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少爷，从没有自我的时候……”
莫小鱼吸口气，闭了嘴。她抬头望着屋顶，开始一二三四五的数茅草。
黄羽裳哭了半日，罗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好容易止住了，肿着俩核桃似的眼睛，拉着莫小鱼，便要拜师。
“妹妹，你收了我吧。”
姐，你就算是妖怪，我也不是法海啊，收你干啥……不说别的，收了你，单许宏生就能灭了我！美好的田园生活刚开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黄姐姐，我很想收你的，可是若被宏生哥知道，他会打死我！”
“妹妹不用怕他，一切有我。”
“黄姐姐，你住前山，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你过来，怕只能给我收尸了。”
……
黄羽裳久攻不下，知道学筝一事强求不来，于是不再纠缠，悻悻告辞，心中对许宏生的怨念又深了一层。
送走黄羽裳，莫小鱼回到屋中，摸着心口感慨：这姑娘的眼泪比林妹妹还夸张，别说教筝了，就是说两句话都心塞塞的，若和她待久了，保准心肌梗塞……不就是炉鼎嘛，至于这么悲观嘛，逆袭呀！别人能将你做炉鼎，你就不能反过来把别人炉鼎了？书里都说了，天下男修皆炉鼎！多霸气！
莫小鱼弹弹身上的尘土，盖上了古筝。
一个多月的功夫，莫小鱼的小茅屋从突然的门庭若市恢复到从前的门可罗雀，这感觉就像坐了趟过山车，呼啦啦几下，尖叫声还在天上飘呢，人已经回到了原点。
莫小鱼坦然的接受了现状，谁叫自己是个坑神的命，估计就算弹出个大神，都会被打回原形。只是偶尔会想想帅到没天理的大师兄，惊鸿一瞥后，男神仙风道骨历历在目，可是模样却已记不起分毫，这真是让人那啥疼的忧伤啊。
不想了，你才九岁，人家都一万多岁了，这代沟拿尺子都量不过来，忘年交什么的，真不是一曲高山流水能解决的。毕竟，生活中，除了诗和远方，还有一日三餐！莫小鱼撸好袖子，把男神放在脑后，闷头钻进精细斋，继续研究粤式点心。
双皮奶、砵仔糕什么的传统甜点已经攻克不少，成品也受到了小主顾们的称赞。今天她想试试广式月饼，为两个月后的中元节做准备。
手中材料有限，莫小鱼决定做最简单的玫瑰豆沙月饼。她刚打湿面粉，菜菜突然跑进来，窜到她脚下，咬着她的裤腿往外拽。
“哎呀，别闹，主人要做月饼。”莫小鱼抬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低头说道。
菜菜可不管这些，继续用力拉她往外走。
“月饼，月饼。菜菜，菜菜。”笼子里的闹闹叫起来。
“行，行，跟你走，等我洗好手。”莫小鱼妥协了。再不答应，裤腿难保啊！
菜菜闻言松了口，踱到门外，睁着一双碧蓝碧蓝的眼珠子等她。
莫小鱼洗好手，取下围裙，交代闹闹几句，这才取了看家狗，跟在菜菜后面出了门。
好久没来小树林，莫小鱼警惕的把看家狗放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举步朝界碑走去。
“小鱼，你可来了！”擎一趴在界碑底下，远远见莫小鱼过来，立马跃了起来。
“二大爷，不好意思，最近业务繁忙，没空过来交货。菜菜应该和你交流了吧？”莫小鱼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弹筝进阶的流言都传到外面了，改明儿也给我弹支曲儿呗。”擎一咧着血盆大口说道。
莫小鱼切了一声，道：“你都说了是流言，能信么？”
“嘿嘿，信则有，不信则无。”
“好了，有事赶紧说。我这最近人多口杂，不方便久待，过两天平静了，再给你送批货。”莫小鱼说道。
擎一闻言，从空间袋里取出东西，说道：“给你定制的傀儡人做好了，今天特意叫你过来收货的。”
两个傀儡人的身高体型没什么变化，但细节改善不少，原本一身黑的罩袍改成了青色短衫加青色束腿长裤，脚上穿的是皂色布鞋。光头接上了假发，整齐的束在发顶，相貌普通，面部肌理与真人相仿，嘴唇嫣红，眼珠子黑亮有神，乍一看上去，就是两个大活人嘛！
“这，这不是用活人做的吧？”
擎一哈哈大笑，说道：“那是魔修的勾当，我道不屑得很。你放心，若是活人做的，过不了九天门的护山阵法。”
莫小鱼点点头，问道：“这两个傀儡能帮我打架？”
“是，你用的时候只需放灵石，傀儡身内画了符咒，设了几个小阵法，可以应付一般的筑基修士。他们能听懂你的话，只是这次仍没解决说话的难题，还是两个哑巴。”擎一回道。
“他们有思维，有感情吗？”
擎一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没有的。这傀儡只是人的模样，没有人的七魂六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器具而已。”
这样还好，若是个工人智能，哪天反水把自己灭了，岂不悲剧？
“使用的方法照你的意见，写在了这个册子里，你回去看看。若有不懂了，只管来找我。”擎一将册子仍过界碑，侧耳聆听了片刻，笑道，“我的朋友在唤我了，今天就说到这吧，改日再聊。”
“什么朋友？”莫小鱼脱口问道。
擎一铜铃般的大眼中，闪出几丝狡黠，转身四足一跃，一阵风去了。
“……”莫小鱼看着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傀儡人，眼里满满都是探究之意。
这应该和机器人差不多的原理吧？她附身捡起小册子，翻看了几页，见操作简单，功能齐全，当场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傀儡认主步骤。
傀儡人的心脏是一块暗红宝石，莫小鱼指尖的鲜血刚滴上去，宝石瞬间将血液尽数吸收，光泽由暗转亮，上面的符文若隐若现。不一会儿，符文掩去，宝石光芒开始有规律的时强时弱，犹如人类的心脏跳动。
莫小鱼不由得摸了摸手腕上的脉搏，发现宝石闪烁频率和自己的心跳一致，知道这是认主的表现，暗赞了声神奇！
接连让两个傀儡认了主，莫小鱼再接再厉，各喂了一个下品灵石。
“抬左手。”
两个傀儡人抬起了左手。
“举右手。”
两个傀儡人依言举起右手。
啊啊啊！真的能用！还是声控的！莫小鱼欢呼雀跃，她指着身边怀抱粗的树说道：“砍了这棵树。”
两个傀儡人上前，徒手往树干上劈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大树轰然倒地。
“哇咔咔！太帅了！”莫小鱼拍手大笑，口中说道，“菜菜，看见没，这两个傀儡厉害吧？”
菜菜蹲在一块石头上，漠然的看着她来回蹦跶，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无聊。
莫小鱼嘿嘿笑了两声，继续指挥着傀儡人。
“那边的石头，搬走。”
两个傀儡人径直朝菜菜走去，轻松的将石头和菜菜一并抬了起来。
菜菜迅捷跳下石块，奔到莫小鱼脚下呲牙示威，莫小鱼摸着他的头笑道：“你站的那块石头大，我试试他们的力气，顺便也锻炼一下你的反应速度和跳跃能力，淡定淡定。”
菜菜鼻子里哼了两声，拍开她的魔爪，找了另一块石头蹲。
两柱香的功夫不到，周边的一圈已被夷成平地。
“太好用了，这才是高新科技啊！三大爷，你是我亲大爷呀！”莫小鱼过足了瘾，走到两个傀儡人面前，说道，“嗨，我叫莫小鱼，是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
傀儡人不能说话，表情木然的点点头。
“你俩长得跟双胞胎兄弟似的，不好区分。这样吧，你叫熊大。”莫小鱼说着，扯了根头上的红色发带，绑在其中一个傀儡人的脖子上，然后对另一个说，“你叫熊二。都记住了吧？”
熊大和熊二点头。
“好了，今天就玩到这里，主人得回去了。你们先在这林子里委屈几天，喏，这片平地就是你俩的根据地，不能随便乱跑，收到？”莫小鱼抡着胳膊画了一圈，示意。
熊大和熊二继续点头。
“好样的！明天主人再来看你们，老实呆着。”
二大爷说过，熊大和熊二有作战功能，对付一般的筑基修士不在话下。外门除了泰迟，都是筑基以下的修士，这不就意味着，自己以后打遍外门无敌手了？哇咔咔！不能聚灵有什么关系，不能修炼有什么关系，姐可是穿来的，开不了金手指，自然有人送金手指！
今晚好好研究傀儡人的作战技能，姐要从神坑里爬出来！
莫小鱼把傀儡人的说明册子揣进怀里，手舞足蹈的带着菜菜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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