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因为前一晚的热搜，两个人自然没办法像原计划那样结伴回成都，一大早颜洄那边的人就来楼下接人提前走了，显然是怕被热情高涨的群众发现行踪。
要是被顺藤摸瓜，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颜妍吃了午饭才开车回成都，顺道去了一趟表姐的服装工作室，看了准备上新的衣服实物，又定了拍摄方案，被留下来帮了帮忙，去饭店的路上又堵车，结果她成了最晚到的那个，比颜洄还晚。
饭馆是唐毅然舅舅开的，很熟悉他们几个，跟以前一样，早早给留了靠里的包间，直接从后门进不用穿过大堂，大大方便了极需要隐藏行踪的颜洄。
他参加品牌新门店剪彩的衣服已经换下来了，又是一身黑的t恤运动裤，鸭舌帽挂在椅背上，头发有点乱，背对着门坐。
听到几个人调侃颜老板大忙人，也没回头，顺手倒了杯温水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颜妍扫了眼座位，直接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哪什么老板，累都累死了，”她端起水杯灌了一口，“都点什么菜了？”
程程坐她另一边，随口报了菜，没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程程摆摆手:“组会后遗症。”
程程还在读书。
颜妍了然，捏捏她的脸以示安抚，转头听唐毅然他们说话。
唐毅然和邹阳一起去广州读的大学，毕业以后又回来创业，颜洄还投了钱，现在初有成色，两个人正跟颜股东分享近期成果。
他大学读的表演，学的东西跟那两个人的专业什么地信遥感八竿子打不着，但不妨碍他对这些感兴趣。
颜妍努力听了会儿，听不懂，不再管几个男生，趴在桌子上跟程程小声说话。
程程显然对昨晚的热搜事件很感兴趣，微信里哪有当面聊得清楚，扫一眼专心聊公司的男生，问颜妍事情的后续。
“哪有什么后续，你不是都知道吗？”颜妍有些无奈，昨晚颜洄着急回去打电话，她也觉得没什么好揪着说的，就让他先回去了，网上发生的程程也都知道，实在没什么好说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炸点无非就是照片连着有三张，这三张也是粉丝东拼西凑发出来的，以前的人都喜欢存相片，自家的、亲戚朋友的。现在她家里相册里都还有许多他们家人都不在上面的老照片，只有她爸妈才说的上来谁是谁。
粉丝一边羡慕一边好奇后续，比如照片上的姑娘跟颜洄还有没有联系。
同样凑热闹的还有路人，所以一时间热度根本下不来。
但粉丝是一个神奇的群体，特别是上了规模之后，加上公司引导，事情也真的能控制到至少大方向的口径是“不打扰”。
可能也是那时候的年纪真的太小了，小学说不定都还没上，虽然羡慕但不至于引起反弹。
像今天，虽然热度不低，至少没有那么沸腾了。
不过她着实体验了一下过山车般的感觉，生怕被发现那个人是自己。
“不过李召有够过分的，过了几个小时才通知颜洄。”颜妍冲程程小声嘀咕，事实上，昨晚颜洄走之前好像还说了什么李召做事越来越难看之类的话，但这种话她也不好跟程程说，她也没琢磨明白呢。
旧友相聚是很惬意的事，感觉还没说什么，一顿饭的时间就已悄然过去。
吃完了时间还早，几个人又想着做点别的事。
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家一般会悄没声去看深夜场的电影，毕竟颜洄的情况很少能去公共场合。
但是今晚的情况明显不同，颜洄这次的行程是公开行程，大家都知道他回了成都。
众人迟疑，但是颜洄兴致挺高。在越来越出名之后，他好像总是想做一些大胆又出格的事，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这些大胆又出格的事在普通人这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和颜洄算起来居然一年多快两年没现实见过面了，程程她们自然一样。这次颜洄回来，像是有点迫切地想要巩固几人的关系，比如昨天一天，他甚至想跟她一起参加高中同学小聚会。
其实，以前这种冒险又刺激的事向来是颜妍这个大姐头带头，颜洄是跟着在后面跑的那个。
颜妍额角上那条浅浅的疤就是她从小活泼过头的证据。
当时快上小学，突然流行用塑料袋套树枝上面，跑起来灌风当风筝。
活动地点是小区边上的一个斜坡，斜坡中有一段是碎石路，虽然不算平坦，但平时乱跑经过的时候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某天下午，由颜妍带头，颜洄阻止无效，几个孩子像往常一样冲下坡给塑料袋灌风。
没想到就这么出了事。
摔倒的是颜妍，额头磕在了石子儿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程程看着她哭，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就那么一瞬间，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几个孩子的哭声震天。
大人被哭声引出来，一看不得了，一时间喊颜妍爸妈的去喊颜妍爸妈，抱起颜妍往那边医院门诊室冲的抱着小姑娘冲的飞快。
足足四五个大人，才把颜妍按住缝针，缝针的还是颜洄他爸。
本来小姑娘的哭声太高就如魔音灌耳，不知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地跑进来的颜洄也突然跟着颜妍嚎啕大哭。
颜洄也记不起为什么哭了，可能是看到弯弯的针勾进颜妍的肉被吓哭的，也可能是看到颜妍挣扎得太厉害，害怕哭的。
总之颜洄爸一个脑袋两个大，直接喊了个护士姐姐把人抱出去才停止了二重唱。
这是孩子王颜妍小朋友游戏人生中的第一个跟头，绊得她一连几个月都安分守己，不吵不闹。
而本来就安静的颜洄小朋友更安静了，听到父母担心颜妍一个小姑娘留疤，才开始慢慢思考男女有别，听到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他要保护妹妹，他才知道女孩子娇娇软软，是需要呵护的。
就连那段时间看到颜妍额头上的纱布，他都要跟着疼一疼，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端到她面前。
不过等大家都长大了，颜洄成了万众瞩目，颜妍那大姐大孩子王的光环逐渐淡化之后，两个人的角色像是掉了个个，颜洄成了时不时冒险的那个人，颜妍反而成了在旁边劝的那个。
仗着除了颜洄还有唐毅然和邹阳两个壮汉，几个人算是同意了颜洄的提议，且大家兴致都挺高，商量着要看什么电影。
颜妍和程程少女时期的偶像周扬最近出了部文艺片，两个人正好没看，投了这部片子两票。
唐毅然和邹阳想看最近大火的科幻电影，二比二平。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颜洄。
……
颜洄对上颜妍亮晶晶的眼睛，把头上的鸭舌帽扣在了她头上。
唐毅然和邹阳同时“啧”了一声。
反对无效。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看票。
周扬最近再一次爆红，人气非常高，即使已经上映挺长一段时间了，凌晨的票居然还有其他人定，颜妍和程程看了半天座位，才定了五个连座。
时间还早，在夜生活丰富的城市出门到处逛还是很不现实的，唐毅然跑去舅舅那儿摸了点好茶，收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待在包间里泡茶喝。
几个人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聚齐过了，凑在一起几个小时，天南地北聊一聊，一点都不无聊。
等到大家动作熟练又默契地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唐毅然今天开车来的，和邹阳住的不远，两个人开车走了。颜妍开车带走了要去她家住的程程和她的邻居颜洄。
程程爸妈也在成都给她买了套单身公寓，但是时间太晚，颜妍懒得开车绕路送她，反正两个人本来就爱腻在一起。
程程读的医学生本硕博，很多时候其实都在医院，累了一天还跑来看午夜场电影，刚刚在电影院都迷糊了，偶像也没办法把她刺激清醒，上车的时候更是直接抢到后座歪着睡了，还不忘叮嘱颜洄跟颜妍说话，别让她一个人开车。
车子平缓地滑入车道，虽是凌晨，路上的车也不少，一路灯影明亮，颜洄没怎么说话，他本来也是这样的性子，少说多做。
她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他一眼。
他右手撑在车窗上，帽子没取，口罩耳挂只挂在一边耳朵上悬着，眼睛盯着副驾的抽屉，不知道在想什么。
样子太过于沉静。
颜妍以为他在烦昨天烦的事，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问：“你是不是跟团队，闹矛盾了啊？”
要知道，平时哪次见他的时候，他的团队不冒出来，这次打个晃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十八线开外。
他的注意力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注视着她开车的侧脸，等了几秒，只冒出“没事”两个字。
颜妍“噢”了一声，没再多问。
“颜妍，”他稍微坐正了身子，像是突然又打起一点兴趣，“聊会儿天？”
颜妍莫名其妙：“聊啥？”
“最近开心吗？”
颜妍认真想了想，觉得不好不坏，于是诚实回答。回答完了，又想说，其实开车一会儿就到家了，也不用听程程的找她聊天的。
不过颜洄好像是真的感兴趣她最近在干什么，又问她去了哪个国家。
实话实说，聊着天精神确实好很多，她盯着路况，一边回答他的问题：“最近只去了欧洲几个国家，我现在已经不太带团了，除了一些单子比较大的或者关系好的老客户。”
她看着路口的红灯，给他报了几个国家的名字，慢慢停车，直了直腰，想缓缓连续坐了几个小时的疲累：“现在出国就是踩踩线，总要开点新鲜的线路才能吸引到客人嘛。”
她们这种搞私人订制的更甚。
“今年没走俄罗斯线吗？”他从杯座拿起自己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小口润嗓子，顺便问她喝不喝，她的保温杯就在旁边。
“哦，不用了，”她看看后视镜，将车转道驶入另一条路，“这两年都没怎么做了，只零星接几单，之前上海有一家公司，应该算是公司了，比我们工作室规模大多了，联系我和另一家南京的工作室，说是要包俄罗斯线的机，包年那种，我嫌风险太大，没敢应，结果他们公司都亏没了。”
她脸上是庆幸的表情，说到这些眼睛都亮晶晶的。
颜洄本因为自己消息滞后愣了一瞬，转头看她神情又觉得好笑。
颜妍显然误会了他的笑：“喂，我知道我们这小小工作室跟你一个人的盈利没法比，但是你别忘记这工作室你也有份！”
当初颜妍毕业就要开这间工作室，还是颜洄特意回了次家，主动给她投了钱才顺利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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