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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广袤关东土地上,丰富的土地资源,是穷人们向往的地方,他们背井离乡,到关东寻找自己的出路,梦想发财的愿望,激励着人们前赴后继奔向关东。为求生存,他们夜以继日劳动,在广袤的平原上,开垦出许许多多的良田。他们的到来,让渺无人烟大草原有了生机。生产出大量的粮食让他们有了希望。人们最初是能吃饱就行,可当拥有大量粮食之后,又产生了新烦恼。粮食多的吃不了又该如何呢。看着身穿破烂的衣服,饱了的肚子的人们有了新的需求。需要有穿的,还要穿的好,穿的饱暖。当然还要有用的,日常用品,生产工具等等。这是冷静下来的人们应该进行的思考,人们生活的需要不光是吃粮,有了存储大量的粮食,自然使人们生活的需求有了更高的奢望。那时只有几条驿道,对于粮食的运输因交通不便,难于流通。特别是消息难以向外传,用粮食都换不到所用物品。重要的是由谁来承担吃不完粮食的流通,为种地的人们提供急需的物资,解决物品稀缺的问题。
乐亭老奤们站出来,承担了这个责任,在这无限的商机下,无数老奤上关东,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动用各种运输工具,把粮食运输出来。老奤们成为应运而生的商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乐亭人天生头脑灵活。想出息,想发家致富,就走经商之路。而汀流河刘石各庄的刘新亭,是最早上关东经商的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刘家的合字号买卖,遍及关东各大集镇。还有小黑坨村的张希孔,他创下的兴字号买卖,在乐亭也是家喻户晓。后来,相当多的人在关东闯出了出息,使家中生活明显改善,有的还发了财,回到家乡购置了土地,开了买卖,成为乐亭的大富户。这就更剌激乐亭人对关东的向往。
在他们的影响下,乐亭人从小就开始教育自己的儿子:“好好念书,长大了好上关东。”乐亭人不是闯关东,而是上关东。他们不甘于脸朝黑土背朝天地刨食吃,上关东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学习经商发家致富。通过投亲靠友,父子兄弟相携,纷纷奔关东。喝滦河水长大的乐亭人有着天生的灵性,在关东这片正开垦的处女地上,老奤们凭着自己吃苦耐劳、勤奋好学,掌握了经商的本领。后来上关东的乐亭人,差不多都是十五六岁的后生,他们从当年青的开始学徒,起五更爬半夜,扫地、烧炕、点烟、倒水,给掌柜的倒便盆、焐被窝。吃尽了非人折磨,尝尽了人间辛酸苦辣。但是熬过三年,学徒期满后,有能力的人就有了自己梦想,从小伙计到吃劳金,只有凭着学到的经商才干,才能出人头地,进而当掌柜。完成了原始积累,就可以出号自己开买卖当东家。
这种情况一定影响着郑家,上关东经商也成为郑庆义家的向往。爹妈就把发财的希望寄托在郑庆义的身上。这个寄托没有白费,希望在郑庆义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成功了。
一走十多年的小义头,成了财主回家,这在胡林张庄也是件大事。爹、妈乐得合不上嘴。当妈的直叨咕:“义头儿,可回来咧腻,义头儿,可回来咧腻。”没说两句眼泪就淌下来。
郑庆义心里一阵难受,扑嗵地跪倒在地上:“妈,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这回好了,妈我会经常看您的。”
郑老三忙拉话说:“行咧,行咧,儿子回来咧,还磨叽啥腻,没唠两句嗑儿,揍抹上眼泪蒿子咧,象啥腻。义头儿快起来咧。你妈揍是乐得儿不知咋地儿好咧。儿子出息咧,你咋还哭巴叽腻。”
老婆王氏听到动静,领着孩子过来。儿子有七、八岁了,女儿也有四岁多了。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郑庆义把儿子女儿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看一眼笑眯眯的老婆。
王氏还不到三十,年复一年的操劳,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皱纹。王氏一进屋,眼睛就没离开郑庆义,见郑庆义瞅她,脸上腾地泛起红云。连忙到婆婆跟前以掩饰刚才的窘样。
还是当爹的郑老三看出门道来,说道:“义头儿,回你屋去歇歇咧。”
郑庆义没急着进屋,放下儿子、女儿,到娘的跟前说:“娘!我发财了。”
娘的脸上笑开了花:“哪(我)揍知道,哪儿子会有出息咧腻,小三咋儿腻?”
郑庆义说:“挺好的,不用惦记他。等我回去再让他回来。”
看到有些苍老的父母,头上添些许白发,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痛。想起小时候,父母打发自己上关东的情景:父亲心情沉重地说:“义头儿,你长大咧腻,哪(我né)角着腻揍不能老在家咧,明儿个上关东其(去)捏!哪揍说好咧,庄子里还有和你班儿对班儿的,你们儿搭伴儿其腻。揍瞅瞅人家儿汤河张家的那小子腻,上关东可出息咧,钱寄回来腻,全家乐得直蹦儿,都买咧好几十晌地咧腻。爹可揍指望你咧。”
父亲眼中有些潮湿,必竞是亲骨肉要分离,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义头懂事地点点头,他虽然才十六岁,可长得人高马大,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此时他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再也不能在娘跟前撒娇了。从小他就知道,这一带的乡亲都打发自己的儿子上了关东,虽然有的音信皆无,可闯出点名堂的人不在少数。他也知道,大哥过继给别家后,自己就是郑家的顶梁住。想到这儿,他挺起了胸膛。看着因生活的艰辛与困苦,过早地增添些许白发的娘亲,现在正为自己打点行装,泪水不时地滴落在活计上。义头扑通地跪在二老面前:“爹、娘儿,请您二老放心腻,哪一定混出个样咧腻,再回来看爹娘咧。”
听孩子的话,做娘的忍不住抽搐起来。当爹的发话说:“行咧腻,行咧腻,时候儿不早咧。揍不是说好咧腻?义头走别哭咧,你瞅瞅揍是抹眼泪蒿子。在这个穷窝儿,咋整也不能出息咧腻。上关东揍是件好事腻,孩子有命发咧财,我回头买几晌地腻,你揍是地主婆咧。再说他爷不是在关东咧腻?好孬儿也有个照应儿。”
当娘的马上接话说:“他爹儿,哪揍不是舍不得咧,义头儿一走腻,揍不知啥时儿才能见着咧腻。”说着泪水又哗啦啦地淌下来。赶紧扭过头去擦眼泪。
其实,她想说的是还能不能见着。话到嘴边觉得不吉利,就改了口。父亲拿出一个很旧的信皮,递给儿子说:“揍是你爷爷来的信皮儿腻,好好记住上面的地址儿。别儿道上弄丢咧腻。”义头使劲看了看信,嘴里还叨咕着:“怀德县合林子。”
该走了,娘把行装递给儿子,一下子又把义头搂在怀里,亲了一下后,又嘱咐说:“义头儿,揍是照顾好自个儿咧  ,找不到爷爷揍回来腻,啊——。”
郑庆义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拿起行装就出了门。走了很远他还能听到娘的哭声,耳边顿时响起儿时常常听到的歌谣:“孩儿上关东,妈妈我心痛,紧紧拉着娇儿的手,千般嘱咐万般叮咛……。”
此时此刻义头眼里潮湿了,当年的郑庆义无法知道今后的命运如何,还能不能见到爹和娘?想想自己家过去低矮的茅草屋,屋旁的那棵小时栽的大柳树长粗了,走时才大碗口粗,现在都环抱不过来了,树枝已经是茂密的绿色,把家中的院子都覆盖了。又一个十六年了,由过去的小义头,变成了郑老寒,变成了家乡人羡慕大财主。爹娘盼儿“出息”过好日子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离开娘亲,孤独的上关东闯荡,终于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义和顺粮栈代理店。他还会扩大,扩大到让现在的自己无法想象的大。走时说的:“一定给爹妈盖个象样的大屋。”这个承诺,已经不算什么事了。
郑庆义轻声地唱:“孩儿上关东,妈妈我心痛,娇儿从此难相见,唯有望儿快出息,归期有盼头。……”
儿子郑常洪一听爹说发财了,出去找小伙伴们,一边蹦跳一边不住地显摆:“哪爹发财咧,哪爹发财咧。”
庄子里只要有屁大点事,不一会儿就传遍了。胡林张庄也不例外,一个庄子里住着,远亲不如近邻。人们都注视着有上关东人家的动静,有羡慕的,有妒嫉的,绝大多数人是关心的。
庄子里有人到郑庆义的七叔家,探听郑庆义的消息:“听说小义头儿发财咧?带回两大箱儿袁大头捏。”
“哪揍说他能有出息儿捏。大前儿个就回来咧,昨夜儿个黑界来瞅瞅哪来,拿来不少好嚼个儿,没忘我这七收(叔)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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