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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烟土事件


  天增长,二掌柜李安泰向大掌柜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唱着京剧:“食王的爵禄当报王的恩。孝当竭力忠心尽,再与师爷把话云:一不用战鼓咚咚打,二不用副将随后跟;只要黄忠一骑马,匹马单刀取定军。十日之内得了胜,军师大印付与我的身;十日之内不得胜,愿将老头挂营门。来来来,带过爷的马能行。”  

  这是定军山,老将黄忠的一段唱词。李安泰唱得有汁有味。李安泰唱罢,进了魏占山的办公室。

  魏占山:“安泰,你兴致好高啊,这口老生唱得好,一般票友还比不上你呢。”

  李安泰:“老哥过奖了,你是酱帽子盖铰锥——,有尖不露啊。”

  魏占山谦虚地说:“哎,我这口可上不了抬面。我说,你这二掌柜干的好。这一万块豆饼可是咱赚的体己钱。虽说咱哥三儿各为其主,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临了临了,自个儿兜里没米子,岂不是白扛活了吗。”

  李安泰很自信的说:“放心吧,大掌柜,忙了一冬带八夏。手头里没点硬通货这日子还能过吗?再说,东家们还在乎这点小钱?”

  魏占山:“这郑老寒太狂,要不然咱也不好和日本人打交道。”

  李安泰:“有钱赚为何不赚,管他是啥人。这事还得真得感谢尤继侠,他从佐滕那儿拿到的合同,就来找我了。”

  魏占山:“这老尤啥来头,竟然和日本人挂上了勾。”

  李安泰:“我看也就是翟书田的关系。这翟小鬼跟佐滕关系铁。怕我不信他,就提了翟小鬼这茬。”

  魏占山:“我看翟书田跟郑老寒走的挺近乎的。虽说都在红万字会儿,我挺烦翟小鬼的。不知他俩咋那么臭味相投。”

  李安泰:“这你就不懂了。谁没个自个儿的小心眼儿?别看他鬼子六,那点小算盘在我心里。就是看谁有钱巴结谁呗。他现在想当商会会长了到处巴结人。我看行,他当他的,咱赚咱的,只要有钱赚,谁当会长有啥关系。”

  魏占山:“你说郑老寒忽了一下子卖了一千火车大豆。以前一次性可是没这么大的量。”

  李安泰:“不是合卯了吗?”

  魏占山:“不是一回事儿,合卯的是咱卖的,这回是咱买。虽说堵不了上次的窟窿,多少也赚回点。为了给三泰栈加工豆饼,我要了豆子。义和顺每天都给咱送大豆。这每月十火车豆饼咱不会少赚。”

  李安泰:“我不明白,那三泰栈为何指令就给咱呢?”

  魏占山:“说的也是,我想一定是那尤继侠,跟咱一样吃了大亏,想法报仇,才鼓斗佐滕从三泰栈拿来合同的。”

  李安泰:“我瞅那意思,尤继侠还要跟郑老寒斗。要不然为何提出以咱天增长的名义搞信托交易?只是你答应的太快了。”

  魏占山笑道:“我知道,就是不答应他,这合同也跑不了。可这便宜咱就占不着了。你想想,尤继侠交易量挺大的,一买一卖不管他赔赚,都得给咱钱。他赚不赚钱跟咱也没关系,就是赔了,也是自个儿担着。跟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是咱多多的划拉几个这样老客,外快可是大大的有啊。”

  取引所买空卖空,一火车买的手续费是两元,再卖时,照样再付两元。而象尤继侠这样的以别人名义交易的,就得再多付一元,即为三元。

  李安泰也笑道:“要不你那么痛快答应他。”

  魏占山:“不管他是何目的,只要咱不吃亏就行。”

  李安泰:“还得说郑老寒鬼。你想想,他买了那么多大豆,赚了不少。现在,价涨起来,又开始卖,这不奇怪。你这大掌柜有算计,计划外的豆饼买卖,用取引所买实的大豆。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我可是挺佩服你的。”

  魏占山:“可别扯了,那天吴督军来调停,耽误两天,郑老寒又变逛子不给豆子了,只好赚点差价钱。”

  李安泰:“吴督军这也真是多余,贩大烟的多了,那小鼻子日本人还少贩了。不就是一个土匪把他烟土收了,跟吴督军有啥关系?”

  魏占山:“老弟,那能说没关系呢。不光是土匪的事儿,是阚六哥俩。我操,顺嘴说出来了,说你东家可别生气呀。”

  李安泰:“操!他哥俩儿的事儿,捣腾大烟,那是秃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魏占山:“这屋只咱哥俩儿,虽说中为其主,处的还不错。说起来,那些当官的有几个不捣腾大烟的?我的那个主也不少捣腾。只不过这次阚铡刀整的太大扯了,让他的卫队武装押运。张大帅正在禁烟,常荫槐是有名的黑脸包公。听说这事儿岂能放过他。这不他的执法队就截住了。双方箭拔弩张,要是打起来,就得两败俱伤。就是打个头破血流也不好呀。万一大扯了,影响做生意。状告到张大帅那了,是派吴督军来说合的。”

  李安泰:“也是,吴督军两头都有面子。”

  魏占山:“我说这事儿的意思是,要不是有这事儿,义和顺的豆子够咱用了。我的那个主一来,我怕露馅儿,没敢让往回拉。你说往哪走不好,非得回八面城。事儿完了,咱用的豆子也完了。等三掌柜回来,咱哥仨儿合计合计。自个掏腰包买豆子吧。”

  李安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要不听说又给三泰栈生产豆饼了。只是郑老寒他也太狂了,想卖给人家,还装蒜,想拿人家一把。结果让人给装里了。”

  魏占山问:“是谁把他装里了?”

  李安泰:“给三泰栈的豆饼还有两万块会同,全给他日货。这下傻眼了,五站的大屋子不让卖。他还能摆到中国街来慢慢卖呀。你说这回他还狂不狂了。”

  魏占山:“你不知道,其实我挺佩服他的。郭鬼子反水,战事一起,粮谷价格振荡不休。时而高涨,时而低下,他抓住这个机会,低价时大量购进豆饼。现在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生产能力小,一个月三万块豆饼,这跟咱产量差远了。为了弥补不足,空买豆饼变成买实。再卖给三泰栈,两头赚钱。想法是不错的,关键是否能买到低价的豆饼。他咋整得这么准?指定有人给他提供准确的消息。”

  李安泰:“你说的不错。咱们也得听各地行情,研究对策。郑老寒一有动静,就变化莫测。这回他要是不想好了不会全要货。”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风风火火地进屋来:“你俩到挺轻闲,喝茶水聊天儿。一个月十万块豆饼,人都累的够呛。这又多整出一万块,伙计们连轴转都累蒙了。”

  李安泰:“贵君,全靠你了,只要你能生产出来,我保证都卖它。除了给东家的,咱自个儿也能多整点体己钱。要不靠啥活润呀。”

  魏占山:“安泰说的对,咱哥仨儿这时候就得一条心,挺住了就赚大钱。人不够顾几个短工。”

  吴俊升为阚朝玺和常阴槐调停也是有道理的。阚朝玺任第五军副军长时,军长就是吴俊升,阚朝玺的嫡系部队是第一混成旅,当年接收了热河,就被北京政府任命为热河特都统,成为一方封疆大吏。阚朝玺能抓钱,热河特都统是个肥差,肥就肥在,这里种植鸦片,其质量比别的地方好,所以,一上任就,大力种植鸦片。阚朝玺主要是用阚朝山进行贩卖。以前从没有出过事。这次有点托大,不小心遭了常阴槐的道。阚朝玺从热河撤退,由其弟押运几千条包大烟土先行。当走到锦州界面时,被常阴槐的执法队截下来。这时,阚朝玺带大部队赶来,把执法队枪给缴械了。这就是事件的起因。冲突既然引起,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部队,你追我赶来到八面城附近,在四平街至八面城一带已经挖好了战壕,阵式都已列成,就等着要决一雌雄。

  这真是本来都是张作霖大帅的部下,为了大烟双方互不相让。常阴槐家乡在梨树,刘家馆子人。阚朝玺虽说是奉天省盘山县盘蛇驿钱坨子村人,在五站也有家。双方在自家门口准备大打出手,不管谁胜谁败,遭殃的总是老百姓。

  这一带商民受不了,便火速派代表到奉天找张作霖,请求大帅赶紧制止,以免百姓遭殃。张大帅明知部下私卖大烟,本应就此禁止,或许阚朝玺曾经为张作霖立下汗马功劳,有了恻隐之心,就派吴俊升前来调停。有说和的人来了,条件是丢烟土的得烟土,失枪的得枪,将要开战的双方终于平息下来。虽说人们确是受了一场虚惊,没受到战争的害,可却吃了烟土的大害。

  阚朝玺因卫队押运烟土与常荫槐执法部队发生冲突,失去张作霖信任,张作霖为平息众怒,免去他热河都统职务。其实,免不免都无所谓了,因为,阚朝玺当都统的热河,已经为冯玉祥所有,他派宋哲元率部开赴承德占领了热河。

  吴俊升即来调停,趁此机会视察了自己的买卖——天增长,这才有日本守备队如临大敌。也影响了郑庆义卖日本货。

  占三山也没想到会受这个事件意外牵连,他也从热河往回拉烟土。见阚朝玺大队贩烟土,以为随之一定会安全,就跟在后面。没想到,当阚朝玺的烟土被截后,自己的烟土也被捎带给截下。因占三山跟阚朝玺说不上话,但他得感谢阚朝山。占三山让阚朝山放信让他的干爹过来救他。阚朝山却笑笑说:“心放肚里,有我老弟啥事没有。”

  当被阚朝玺大部队救下后,占三山觉得再跟下去还不知道出啥事,就立马辞行,脱离了阚家大队,绕道就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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