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二章 偷见玉花
李奇岩出站台,来到皮铺。皮铺门前挂着牛皮、羊皮、狗皮。他捂着鼻子推开门进屋就喊:“熟皮子,熟皮子。你小子喝点酒就不行,躲那儿去了。”
黄三良从里面出来,撩起扎在腰上的围裙擦手,大声喊:“你个黑李,喊啥呀。我就指这个吃饭,小庙在这儿能躲到那儿?”
“哎呀,熟几张皮子,你就能了。快歇歇,我刚才看了一出好戏,给你叨咕叨咕。”
“行了,你先坐会儿,我把最后几张皮子捞出来。”
李奇岩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一会儿黄三良出来,手里拿着两盒大烟膏,递给李奇岩说:“这是我以前整来的。他妈的,奉天公署为了筹措军费让地户种大烟,收的税还高。我这是从偷着种的地户那儿整来的,没掺假。好子贺儿哪。”
“你咋知我要这个?”
“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能拉几个粪蛋。盯郑老寒的梢,啥意思不是明摆着?说吧,看了啥好戏。”
“看啥好戏,我就是管你要这个来的。郑老寒一走就是好几天。我找机会把这个给玉花送去。”
“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我要是她早跟你了。”
“我也不单单是为了她,咋地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玉花因为有郑老寒,对我是正眼都不瞧,咋巴结也巴结不上。这回就得下点狠心,给他家败祸喽。”
黄三良递给李奇岩一只烟,并用火柴点着。李奇岩狠狠吸了一大口,徐徐喷出清烟,回忆起往事:
玉花书馆,门口灯火通明,有两妓女在招揽生意。
李奇岩穿着崭新的警察服,兴冲冲来到玉花书馆。玉花见李奇岩来了,连忙躲避,被逮个正着。玉花无奈用手帕打李奇岩脸一下说:“哟——,听说升巡捕长了,爬的好快呀。”
李奇岩得意的说:“那当然了,破案有功,破格升迁。说不定不久就是警察署长了。”
“瞧你个屌样,说你胖就喘上了。你到这儿是破啥大案来了?还不是来玩的呀。玉春,过来伺候李大巡捕长。”
李奇岩忙推阻说:“不,不。我是专程找你的陪我的。别的我一个都看不上。”
“哟,大巡捕长真给我面子,你当我是啥呀,咋说也是玉花书馆掌盘的。客人这么多,都得我来招呼,那还不得累死我呀。没功夫陪你,要有兴致,玉春陪。再晚一会儿,可就没人了。”
李奇岩无奈跟着玉花走:“这功夫正好没人。能陪我说说话就行。”
“有话你就说吧,有屁你就放!我听着呢。”
李奇岩马上来了精神:“我跟你说说破案的事吧。”
“都说八百遍了。瞅瞅,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这时,郑庆义春风满面的进来,玉花立刻迎了上去。那亲热劲让李奇岩很妒嫉。郑庆义没正眼看李奇岩,就让玉花挽着胳膊进入一间包房里。李奇岩气得直跺脚,最后说:“早晚有一天让你落到我的手里。”
想到这儿,李奇岩:“当时,恨得我直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让郑老寒有苦无处述。”
黄三良:“当年到是红极一时的**,可现在还没捞着骚,你图希个啥呀。”
“你懂个屁!我要让郑老寒赔了夫人又赔钱。”
李奇岩手拿两盒烟膏,大摇大摆进了义和顺,一脚刚迈过门坎,正好里面冲出一人,把李奇岩撞个趔趄。李奇岩站稳后就大喊:“瞎眼了,这么大的活人看不见?”
“你眼睛也不瞎,咋没看见我。活腻歪了,敢在义和顺大喊大叫。哎呀,黑李咋是你?”
李奇岩:“哎,我说郑掌柜,匆匆忙忙的,下去查账呀。”
原来是郑庆恭。他揉揉脑袋说:“啊,你这大巡捕长,耳朵够长的,刚走你就来了。”
看门的人出来问:“你找谁?”
李奇岩:“我找谁还用告诉你吗?”
看门人:“你咋说话呢?我就吃这碗饭的,进来生人我不得问一声。”
郑庆恭忙说:“大哥,他是找我来的,回头我给你签上。”说着就拉李奇岩往四合院走。李奇岩狠狠瞪了看门人说句:“操!”
看门人望着远去的背影,非常气愤地说:“不要脸的黑腿子,看见东家象条夹尾巴狗,刚出门就扬棒起来了。真不是个物。”
郑庆恭:“哎,我说,你这鼻子好使,腿还快。这才走多大功夫你就上门来了?”
“操!就你敢当面说。你小子不够意思。也不给我通个信。”
“说啥呢?骂你的话我可没说出口。我这么急着出门不就是想找你吗?要不能撞着?”
“你小子就嘴好,他一出门我就跟上了,一直送他上了火车。”
“你真行,没让二哥看见?”
李奇岩轻打了郑庆恭一下:“我是干啥的,让他发现了,这碗饭还吃不吃了。”
“你又送货来了吧,啥事我可都给你瞒下了。”
李奇岩掏出一盒烟膏,递给郑庆恭:“你小子总想捡便宜。不会自个儿出出血。”
郑庆恭嗅了嗅说:“出血也买不起这么好的烟膏。再给两盒吧。”
“那可不行,一共两盒,你小子咋这么贪呢。”
“你个黑李,不做亏本的买卖,还不是你说啥价就啥价。还说我贪。”
“那到是,不过也不能太离谱,做买卖吗……,哎我说你,守着有钱的二哥咋这么损?”
“行了吧,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小抠。花他点钱赶上剜他肉了。也就你吧,把玉花唬住了,就她花钱随便。”
“别扯了,我看你那帮亲戚,白吃白喝的,咋还说他抠呢?”
“那算啥呀。你还不知道,看他小舅子那样,好不容易挣点钱都抽了。这可托你的福啊。”
李奇岩马上变了脸说:“操!那是他自己愿意抽,咋往我身上赖。”
“哎,你别来气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大巡捕长,从我这儿套消息,到她那要钱,买卖做到这个份上,你还觉得屈挺呀。不过这回能不能卖出去,可就看你的能耐了。可别找我干了。说不那天让他知道了,还能有我好?”
李奇岩小声问:“他一点也没觉景儿?”
“玉花指定没说,也没问过我。这回你可别拉着我了,再整出事来,我还能在这儿呆吗?就这一回,下回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看你吓的那样,至于吗?郑老寒干啥去了?”
郑庆恭怕李奇岩又给他沾上,赶忙说:“他上通辽了。不跟你磨叽了,我得查账去。”
李奇岩蔑视地说:“郑老寒不在家,你装啥?还查账。多暂看你这么玩过活儿的。带我去见玉花。事成了我好好谢谢你。”
郑庆恭双手连忙做推的动作,推辞道:“别——,别!可别拉上我,要是再出面的话,保不期准玉花就把我向二哥交待喽。你又不是义和顺的伙计,有吃有喝的,我咋整?”
李奇岩:“操,胆小鬼,就让你给我送到屋里,见到玉花你就走。”
“那也不行。玉花见到我跟你在一块就麻烦了。”
李奇岩看郑庆恭一再推辞,义和顺过往的伙计都在偷看,不好硬拉郑庆恭,于是自己硬着头皮进了郑庆义的四合院,这里是义和顺后院,郑庆义的住宅。
李奇岩敲敲门,一个小女孩儿给开了门问:“叔叔你找谁?”
“你是常馨吧。你爸在家吗?”
“我爸不在家,我妈在炕上躺着呢。”
“你妈是不是病了,叔叔看看你妈行吗?”
小常馨大大方方地说:“行,叔叔请进吧。”
小厨师出来,见是李奇岩吓了一跳。李奇岩说:“我来串个门。”
常馨接着小厨师的手说:“大哥哥,我想吃苹果。”
李奇岩趁机进屋直奔向卧室,玉花正躺在炕上抽烟,见李奇岩来了,就坐起来问:“你咋来了?”
李奇岩嬉皮笑脸地说:“我估摸着你该想我了。”
玉花马上抹下脸来,随手拿烟袋锅冲李奇岩打去。李奇岩躲过:“瞅瞅你,客人来了也不上个茶倒个水的。”
玉花瞪了李奇岩一眼:“烦你烦的齁齁,贴起没完了?”说着把烟袋锅磕磕灰。
李奇岩又凑上前献殷勤地说:“你那个咋抽都白搭,还是我这个管劲。”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膏送到玉花跟前。
玉花一甩搭说:“别做梦了,我可不上你的当。要不是你,我能去乐亭待一年多?”
“郑老寒连旱烟都不让你抽,你不也抽了吗?”
玉花突然把烟袋锅打过去,李奇岩躲闪不及,用胳膊挡,玉花改了方向,冲脸剌去,一下捅到脖子上,烫得李奇岩“啊呀”一声,蹦到地上。
李奇岩大声说:“等等,别打了,玉花——,我有话说。”
玉花似笑非笑:“有屁就放,没屁赶紧走,以后别来烦我。”
李奇岩一脸正经地说:“玉花,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是真惦记你。”
玉花大怒:“你个黑李,我是有夫之妇,堂堂大衙门巡捕长,硬闯民宅,调戏民女。到大衙门说头说头去。”说着就下地穿鞋。
李奇岩把一盒烟膏扔下:“得——!我走,这盒烟膏还给你留下,这可是上好的。万一用得着再找我。”说着退出了屋。
玉花望着李奇岩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翻腾,不由的想起初抽大烟的情景。恨的直咬牙,抓起烟膏盒撇到墙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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