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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再谈钱法


                              

  郑庆义听乔向斋如此说法,更加兴奋,一拍大腿:“对呀,这就是价差。一两给你十四、五钱。更有狠的,一两只给你十二、三钱,你也得受着。我用十四、五钱买的贴子,再到曹老爷子那儿兑回来的是十六钱,一两足银。到时候的时候这不就赚钱了吗?这赚的价差是我的跑腿钱,也是利钱。”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郑庆和坐不住了:“二哥,你们说了半天,我听得糊了半片的。后尾儿这句话我明白了。这和你买卖奉票不是一回事吗?”

  郑庆义:“不完全是,刚才我说的是简单的一对一。而奉票面对的是使用它的人情形更为复杂。就是个赌,赌正道了,就赚钱。曹老爷子的私帖是用富盛泉铺子作保。铺子黄了,私帖到哪儿兑?奉票呢,叫汇兑卷。它能兑换现大洋。但东三省官银号发的汇兑卷,可不是真有那么多大洋。到时候的时候,怕挤兑,怕别票。”

  乔向斋:“梨树县可不是富盛泉一家发私帖。”

  郑庆义:“是呀,可它们的私帖就不如富盛泉,兑的价也没富盛泉高。我说的意思是,有一天,有人捣鬼,非得让富盛泉的私贴大幅度贬下去,到时候的时候富盛泉还能发得出来吗?”

  张东旭:“郑老寒真是把钱法琢磨透了。”

  乔向斋:“寒山,你这个例子举得好。官贴、私贴都是一个理儿。”说着又晃晃头说:“你别说,你的说法挺新鲜的。”

  郑庆义:“反正不管咋说,发私帖的铺子都是有赚头的。春天发私帖,到秋了往回收。这么长时间,保不准私帖会有破损,看不清的,到时候的时候,富盛泉还不给兑呢。”

  郑庆和:“那不是让富盛泉捡便宜了吗?”

  郑庆义:“曹老爷子跟我说过,发私帖子不亏,哪年到时候的时候,都有点赚头。”

  乔向斋:“民间发私帖,尚有争头,何况两国货币在关东一同使用呢。”

  郑庆义挥动左手:“这事坏就坏在小日本成立钱钞取引所。没有钱钞取引所想别奉票的上哪儿别去?这日本人不是有意而为之吗?有本图利,有点钱,谁不想赚一把?就像我,起先是有点奉票就换成大洋。可手里有了奉票,等攒到够份时,又他妈的贬了不少。那就得琢磨了,反正到时候的时候,等我有奉票再卖它,不如我先卖了。这不就是先卖空吗?”

  乔向斋进一步说:“不仅是钱钞取引所,粮谷取引所也是这样,只要有买空卖空地场,就有投机。况且,投机也不管你有没有地场,有人买卖就有投机。而粮谷取引所掌控粮价,说是平抑市场价格,到头来平抑谁了?”

  郑庆义笑着说:“平抑谁了,古往今来,谁没钱就平抑谁。只要存在期货交易,谁有钱谁掌控市场!”

  张东旭:“绕来绕去,脱不过的是,小鬼子的钱在咱这疙瘩的也好使。”

  郑庆义:“说到日本钱,那年的挤兑奉票的刘凤鸣枪毙的不亏。那时银贵金贱。把奉票换成大洋熔化成银子赚钱。李墨轩是金贵银贱,钱法奇紧,卖银买金赚钱。有小日本的钱在这儿捣乱,奉票不跌才怪呢。”

  郑庆和:“已经跌成这样了,还能再跌吗?”

  乔向斋:“我想不会再跌了。原因有二,一是小六子不能坐视不理。他本意或许不想跌成这样。”

  郑庆义笑道:“不是他想不想,就他也不会想出发大额票面的钱这招的,还不是那些后台智囊。”

  乔向斋:“不管是谁的招,第二,那些智囊们绞尽脑汁也得整出稳定的法来。所以,我说现在的奉票,换与不换无所谓,差价不会太大了。”

  郑庆和插话说:“小鼻子能消停的让奉票稳定?”

  由于当时钱币很乱,种类繁多,日本人在大连成立钱钞取引所开业后,营业兴旺,大连钱钞取引所,规定奉小洋票可自由交易。用金票、钞票买奉票,现钱交易不要手续费,按即时比值兑换即可。约定期限交易,每万元双方各交手续费二点五元。这和粮谷交易一样以半月为一卯,最长为三卯。每交易万元双方还须各交保证金百元。加入钱钞取引所,规定交五千元保证金。每天成交额少则千万,多则上亿。不管是中国投机商或者日本投机商,都把钱钞取引所当成赚钱的大赌场。当然,日本的投机商买卖奉票更踊跃。五站取引所曾经设过,后因交易量不够而关闭。大连的这家钱钞取引所赚的钱,主要去向是向日本关东军提供特别费用。总之,是用取之东北的钱,来搞乱东北,从中取利。

  郑庆义的说法也不是强词夺理,总得为自己曾别过奉票找点理由。实在的说,有日本银行发行金票的比较,还有关内称这为大洋的银元,这些都为百姓视为硬通货。因为军阀割据,每一军阀的领地都发行纸币,以助市场流通。这些纸币出了领地不一定好使。因此,对于关内到东北打短工的人来说,带大洋回家更可靠些。加上日本帝国主义故意而为挤兑奉票,换银元熔化,导致银元大量外流。每年流出海外的银元,何止千万两。与此同时,东三省官银号发行不兑换的奉票购买谷物,从中换取大洋,都用于军费,吃亏总是老百姓。张作霖是这样,张学良也不比其父更好。

  乔向斋:“我是这么看的,张小六子跟其乃父不一样,若说张作霖胆大妄为,张学良是胆小如鼠。他怕日本人,许多遗留问题,他是没有智力和心力去解决的。如‘满**立问题’,‘满蒙五条铁路问题’。不用费心费力,就是大智慧。他大智慧就是易帜,一易帜,所有遗留问题不用跟他谈,谈了也没用。”

  张东旭:“这字签与签可是个大问题。签了就跟袁世凯一样了。”

  乔向斋:“所以说,张作霖大帅跟小鼻子玩阴的,我需要时用嘴填豁小鼻子。等访给的钱物到帐了,王顾左右而言它了。”

  郑庆和:“玩来玩去,命玩没了。”

  乔向斋:“所以啊,干脆不住奉天,既然易帜了,住北平正常。”

  郑庆义:“向斋兄说了这么多小六子啥意思?我看若是差价不大,就是稳定。如此说来,持有是没大问题了。既然小六子在关里,那么下步这个副总司令是不是该运大豆入关了。”

  张东旭:“寒山说的大豆的事儿,才是关键,要不咱议论几回了,都是胡咧咧,没实质问题。我也想该准备卖大豆入关。”

  郑庆义:“我还没说完。上回咱说收中东铁路的事儿,能不能影响大豆买卖。我想这是对关东总体的影响。”

  乔向斋:“寒山满脑子都是大豆、高粱。不管说啥事,转个磨磨就回到豆子上。影响是有的,可得看结果。”

  郑庆义笑了,他指着乔向斋说:“向斋兄,你这话跟没说一样。收回来和收不回来,结果不一样。可这个过程多长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的买卖还得做吧?我是说到时候的时候该咋做。”

  乔向斋:“现在的态势不明朗。苏联能不能答应把中东铁路还给中国,如果不答应呢?小六子要武力收回。呀,那不要打仗吗?打仗了你说这豆子是涨还跌?”

  郑庆义想了想说:“假如真的打起仗来,北满铁路停运,豆子出不来,南满的豆子就补充上去。到时候的时候价一定会涨的,你们说是不是?”

  张东旭:“海山崴出口受阻,转而到大连。那么出口的多到大连卖,是这样吧。”

  郑庆义:“外国进口商也不能等着海山崴能出口了再进。那就买了,大量的买,是吧?”

  乔向斋:“这么分析是有道理的。按照寒山的说法,咱们赌一把?”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郑庆和:“听你们谈话,我可真是开眼界了。不就是卖大豆、高粱吗?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说头。”

  郑庆义:“如果只做小买卖,或者只买卖实物粮,不搞投机倒卯,随大流就行了。在取引所里混眼光不放远点就不行。你还记得我咋出的号?”

  郑庆和:“当然记得,那暂我刚来五站,准备成立小铺。正赶上发大水,还得啥病来着。你在交易所买的赔了不老少,还是方明瑞强行给你平了仓。”

  郑庆义:“你看是吧,谁知道天灾能影响,更闹心的是,梨树发了流行病。五站被封闭,只许出不许进。到时候的时候后果挺惨的。”

  张东旭:“想当年,我还是寒山领路人呢。没想到我这个徒弟在这方面大大地超过师傅。”

  郑庆义:“没有你当时大胆地当我师傅,给我担保,咋能成就你这么好的徒弟。”

  乔向斋:“说说自夸上了。不过,我看这也是寒山的天赋。一生的赌命。”

  中东路事件确实影响很大,事件从1929年5月27日,张学良下令搜查中东路沿线各站起,情况逐渐恶化。东北军以“俄人宣传赤化,违奉俄协定”为由抓走前苏联驻哈总领事。由此,双方达到箭拔弩张的程度。不久,大战在即。三人各自在取引所大量买进黄豆,都有不少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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