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是古德,他站起来,绞着双手站在这个舍命保护自己的勇士身边。尽管我是一个老手,但仍然感觉到喉咙一阵哽咽。乌姆宝帕站在那里,凝视着大象巨大的尸体和可怜的科伊瓦的碎尸。
“啊,好了,”过了一会儿,乌姆宝帕说,“他死了,但他死得像个男子汉。”
我们一共杀了九头大象,然后花了两天时间割下象牙,把它们运回营地,小心地埋在了一棵大树下的沙土里。这棵树非常巨大,方圆几里都非常引人注目,是一个非常好的标志。这些象牙质量相当好,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还好的象牙,每个象牙平均重四五十磅。踩死可怜的科伊瓦的大公象的那对牙,我们估计将近有170磅重。
至于科伊瓦,我们把他埋在了一个食蚁兽穴里,还把一支长矛和他埋在了一起,以便他在去另一个更好的世界的路上能够保护自己。第三天,我们又出发了,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回来挖出埋下的象牙。按照预定的路线,我们经历了漫长而乏味的旅程,在这个过程中,又经历了许多冒险,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讲述了。最终,我们到达了靠近鲁坎加河的西坦达村,也就是我们这次远征的真正起点。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个地方的一些情形。右边是分散的当地人的定居点,定居点建有几个石头砌的牛栏,河水下游有一些耕地。当地人就在这些贫瘠的土地上获得稀少的谷物。再向远处延伸,就是大片广阔的“草原”,一些小的野生动物正在四处游荡。左边就是茫茫无际的沙漠。这个地方正处于富饶乡村的前哨位置,很难说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自然环境的突然变化,但实际上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在我们的营地正下方有一条河,河对岸是一面石头斜坡,斜坡外面覆盖着灌木丛。二十年前,就是在这个斜坡下面,我看到了为寻找所罗门宝藏而爬回来的可怜的西尔维斯特拉。
我们扎好帐篷后,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西下,渐渐沉入了沙漠,多彩的光线照亮了辽阔的天空。把收拾帐篷的活儿交给古德后,我和亨利爵士便走到了对面的坡上,眺望着茫茫的沙漠。空气清爽,远处的天际边,我能依稀分辨出所罗门群山到处覆盖着白雪的淡蓝色的轮廓。
“看,”我说,“那里就是所罗门宝藏的墙壁,但上帝知道我们能不能爬上去。”
“我的弟弟应该在那里,如果他在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到他那里。”亨利爵士用他特有的平静而自信的语气说道。
“希望如此。”我回答道,然后转身要回营地,这时我发现我们并不孤单,在我们身后,也有一个人在认真地凝视着远处的群山。那个人就是高大的祖鲁人乌姆宝帕。
看到我在注意他,他便开口跟亨利爵士说话了。
“你们是要去那个地方吗,因楚布(我觉得土语的意思是大象,这是卡菲尔人给亨利爵士起的名字)?”他用长矛指出远处的大山说。
我尖锐地问他,用这种方式和主人说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民族中,给他们中的一人起名字非常好,但是如果当面称呼的话就不太像样了。他平静地笑了笑,这种态度更加让我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和因库斯不平等?”他说,“毫无疑问他出身于贵族,这一点从他的风度气质上可以看出来,可能我也一样,至少我像他一样伟大。噢,马楚马乍恩,把我说的话讲给因库斯因楚布,我有话要对你们俩说。”
我对他非常生气,因为我不习惯卡菲尔人这样对我说话,但是不管怎样,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我非常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我翻译了他的话,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他是一个粗鲁的家伙儿,十分狂妄自大,让人无法忍受。
“是的,乌姆宝帕,”亨利爵士回答道,“我是要去那儿。”
“这个沙漠非常广阔,沙漠中没有水;这座山也很高,上面还终年覆盖着白雪;没有人知道太阳落下后那里会有什么;因楚布,你怎么到那里,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又把他的话翻译了。
“告诉他,”亨利爵士说,“我去那里是因为我相信我的亲兄弟去那里了,我去那里是为了寻找他。”
“是这样,因楚布,在路上,曾经有人告诉我,两年前一个白人带着一个仆人、一个猎手走进沙漠,朝那些大山走去,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弟弟?”亨利爵士问。
“不,我不知道,但我曾经问过那个霍屯督人,这个白人的长相,他说那人长着像你一样的眼睛和黑胡子。他还说和他一起去的猎手叫吉姆,是一个穿着衣服的贝专纳猎手。”
“他说得没错,”我说,“我非常熟悉吉姆。”
亨利爵士点点头。“我相信这是真的,”他说,“乔治一旦下决心做一件事情,肯定会去做的,他从小就这样。如果他想穿越所罗门大山,他肯定会穿过,除非发生什么危险。我们必须去那边找他。”
乌姆宝帕懂英语,但是他几乎不说。
“这是一个遥远的旅行,因楚布。”他插话说,我把他的话翻译给亨利。
“是的,”亨利爵士回答道,“非常遥远。但是只要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去不了的地方。乌姆宝帕,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有穿不过的沙漠。你会为爬山过沙漠储备你所有的知识。只要有爱,他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随时准备按照上帝的旨意来坚持或放弃。”
我翻译了过来。
“多么经典的话语啊,催人奋进,我的主人!”祖鲁人答道,我总是叫他祖鲁人,尽管他不是真正的祖鲁人,“你说得对,因楚布,听!生命是什么?是羽毛,是草籽,随风四处飘荡。有时会不断繁殖,有时会走向死亡,有时会被带到天堂。但如果种子饱满沉重,可能只会走一丁点儿路程。试着去旅行,到空中搏击是件好事。人生早晚一死,最坏的不过是早死一会儿。我的主人,我要跟你穿过沙漠、越过高山,除非我倒在路上。”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展示着自己奇怪的言辞华丽的口才,在我看来,祖鲁人重复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说明了这个民族一点儿也没有诗歌的本能和智慧的力量。
“生命是什么?告诉我,噢,尊贵的白人,谁是智者?谁知道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星辰的秘密以及这些星辰上面或周围世界的秘密?谁从遥远的地方无声地传递他的话语?告诉我,白人,我们生命的秘密——它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
“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不知道。听着,我来回答。我们从黑暗来,又走向黑暗,就像黑夜里被暴风雨驱使的小鸟一样,不知道会飞到哪里。有时,我们的翅膀会在火光中显现,然后又进入虚无。生命是虚无,生命是一切。生命是离别死神的握手,是照亮黑夜的萤火虫,是黎明前的黑暗,是冬天公牛呼出的白气,是阳光掠过绿草时和夕阳落下时自身的一个小小阴影。”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停下来时,亨利爵士说。
乌姆宝帕笑了起来:“看起来我们两个很像,因楚布。也许我也能在山的那边找到一个兄弟。”
我满怀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问,“对于那座山,你到底知道什么?”
“就知道一点儿,很少的一点儿。那是一片奇怪而又神奇的地方,非常美丽,那里拥有勇敢的人民、郁郁葱葱的树木、清澈的溪流、积雪覆盖的山峰、白色的大路。这些都是我听说的,但是现在谈这些有什么用?都没有意义,只有那些能活着到那里的人才能看到这些。”
我又怀疑地看了看他,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
“你不用害怕我,马楚马乍恩,”他看懂了我的意思,对我说,“我没有给你们设置什么陷阱,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如果我们能够越过太阳后面的那座山的话,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但是那座山上死神无处不在,如果大家明智的话还是返回去吧,我奉劝大家还是去猎象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吧,我的主人。”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拿起长矛,向我们致了致敬,转身向营地方向走去。之后,我们发现他在营地和其他卡菲尔人一样在擦一支枪。
“真是一个怪人。”亨利爵士说。
“是的,”我回答到,“太古怪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行为方式。他知道些什么,但却又不说出来。但是我想和他争吵也没有用,我们的旅行肯定充满着新奇古怪的事儿,反正一个神秘的祖鲁人也不会有多大关系。”
第二天,我们开始为出发做准备。当然,我们不可能拖着沉重的猎象步枪和其他装备穿越沙漠,因此,我们把雇的人打发走了,安排一个上年纪的当地人为我们照看这些工具,直到我们回来。把这些可爱的工具交给一个贪婪的土著老贼来摆布,我感到十分伤心,不过我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
首先,我把所有的步枪都装上弹药,把它们堆成锥形,并告诉他如果碰这些枪的话,枪就会走火。他立刻用我的八孔径枪试了一下,枪真的走火了,正好将他的一头正被赶回牛栏的公牛穿了个洞,而且枪的后坐力把他推了个跟头。他吃惊得跳了起来,非常生气自己失去了这头公牛,因为这头牛是他厚颜无耻地让我支付给他的报酬。现在,他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碰那些枪了。
“把这些该死的东西放到茅屋顶上吧,”他说,“要不它们会把我们全部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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