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赌不起
“找什么呢？丢魂了？”
依琳端出热牛奶话里有话的问，苏暖没回答，收回搜寻的目光钻进卫生间洗漱。看来陆战并没有把握住昨晚的机会，果然只能是注孤生的存在。
苏暖洗漱完出来，西西正好蹦蹦跳跳的下楼，跑到苏暖面前瞧了两眼，又转头看向依琳，末了不开心的说：“麻麻今天没变身。”
苏暖抱起西西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开始挠他的痒痒：“小鬼头，就知道变身，干妈这样不好看么？快说你喜不喜欢干妈？”
西西‘咯咯’的笑个不停，可怜兮兮的抱着苏暖的手求饶：“干妈最漂亮，西西最喜欢干妈了，西西要嘘嘘。”
嘘嘘是依琳教西西说的尿尿的代称，苏暖赶紧把他抱进卫生间，本来还想帮他脱裤子，但西西扭扭捏捏的要自己尿，麻麻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而且好羞羞。
苏暖被他逗得笑起来，这小家伙人不大，知道的事不少。
“好，干妈不看你，自己小心点，别弄脏裤子。”
苏暖好笑的关上门出来，看见依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昨晚把人抛尸荒野了？怎么感觉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嗯哼。”依琳煎了三个鸡蛋倒进盘子里，这几天她没让保姆过来，西西的衣食起居基本都是她亲力亲为，总是害怕时间不够。
苏暖看了眼煎得金灿灿的蛋啧啧出声：“没想到依大王当了妈，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我当初还以为你会每天带着娃去夜店和人划拳拼酒呢。”
“音乐太吵，西西会哭，有一次耳膜受损。而且西西对酒过敏，喝完酒再抱他，他浑身会起湿疹，所以，渐渐地就戒掉了。”
苏暖：“……”合着这当妈的啥不该干的事都干了呀？
光是听着依琳说这些事苏暖都有点胆战心惊，耳膜受损严重到什么地步？当时依琳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依宝，你把西西照顾得很好。”苏暖走到依琳身边，抓住她的手说，依琳点头笑笑，眼眶却不受控制的泛红，然后苏暖听她用哽咽颤抖的声音说：“阿暖，我……不想争了。”
“不想争了？什么意思？”苏暖抓着依琳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急切的问，还没有开庭就说放弃，不是依琳一贯的风格。
依琳想安慰的冲苏暖笑笑，笑容却牵强得厉害。
“阿暖，西西最近受到我的影响很不开心，你也看见了，他其实是个早熟的孩子，渴望父爱，所以才会那么依赖顾以莘。虽然西西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他很崇拜陆战，把他当作英雄来崇拜。”
“所以呢？仅仅是因为你不能让他崇拜，就要把他拱手让人？”
苏暖难以置信的问？什么逻辑？小孩子很容易就对一个人产生崇拜心里啊，这算什么理由？
依琳像是知道这样的说法不能使苏暖信服一样，微微低头：“陆战和我的生活完全不同，他自来生活优渥，谈吐举止都很高贵，我能给西西的东西很少，可是他却有能力一直为西西保驾护航。”
依琳说的是实话，她在依家向来不受待见，身体里有反骨，一直叛逆，读书的时候把自己弄得像街头混混一样，她知道自己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就算表面看上去光鲜，内在也还是那样不入流。
她不像苏暖，在**的时候有秦慎拉着，所以能及早悬崖勒马。依琳是真正坠入过黑暗深渊的人，她怕自己不能给西西带来美好的未来。
依琳很少有现在这样惆怅的样子，苏暖看得心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依琳决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
“而且，依晴回来了，这几年我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你还记得她吧，我不敢让西西冒险。”
依晴的名字突然从依琳嘴里冒出来，苏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脑袋里才浮现出一张柔柔弱弱的脸。
依晴的柔弱不同于苏苓的矫揉造作，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弱者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她长得很好看，和依琳有三分相似，也总是喜欢跟在依琳身后转，在苏暖的记忆中曾一度以为她是整个依家最喜欢依琳的人。
可是苏暖没想到的是，在依琳二十岁生日那天，她会疯狂的拿着水果刀扑向依琳，那一天，她捅了依琳两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肋处。
被人制止的时候，她满眼恨意，咬牙切齿的诅咒：“依琳，我要毁了你！”
苏暖不知道依晴对依琳哪里来的那么多恨意，平心而论，依琳对依晴很好，好到掏心掏肺的那种。依晴有一次被误诊肾衰竭，依琳甚至二话不说冲到医院要割一个肾给她。
后来医生给出结论是依晴有被害妄想症，所以依家把她送到国外治疗，这些年她就这样淡出了苏暖她们的生活，险些被遗忘。
如今依琳突然这样提起，苏暖也是一惊，虽说依晴有可能是治疗痊愈后回国的，但想想她当初的疯狂，还是会有些后怕。
“你可以把西西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观察一下依晴是不是正常不是吗？为什么要……”说放弃？
依琳打断苏暖的话，声音有些悲切：“阿暖，如果你做了母亲，就会了解我的心情，我不敢拿西西冒险，哪怕一点点也好，我赌不起。”
这样的依琳让苏暖心疼得厉害，她知道其他理由都无法说服她，只能从西西入手。
“你问过西西的意见吗？他的感受你考虑过吗？”
“这件事你不用再劝我，我已经做好决定，既然陆战能给西西最好的，我也没必要让西西跟着我受苦。”
依琳堵住苏暖后面全部的话，正好西西从卫生间出来，依琳检查完他洗没洗手，就把他抱到桌上，让他吃早餐。
谈话到此基本终止，这些事，始终不适合在西西面前说。
苏暖压下心底的担忧，努力扯出一抹笑去吃东西，期间看着依琳逗弄西西，心里越发添堵，最后什么也吃不下，找了个借口匆匆出门。
苏暖出门后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她没有开车，心堵得发慌。
她和依琳很早就认识，依家只有她和依晴两个女儿，依琳热情似火，依晴温和如水，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孩，受到的待遇却大不相同。
依晴恬淡安静，总是乖顺听话，因而备受**爱。依琳的处境则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苏暖不懂为什么依家的人会那么讨厌依琳，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孩，却硬要束缚依琳的个性来复制另一个依晴。
无论依琳做什么，都得不到支持和认同，苏暖能理解依琳的感受，却始终无法理解依家的做法。
从依琳和依晴的外貌也可以看出她们是亲生姐妹，为什么要扼杀掉其中一个？
苏暖越想越觉得心绪不宁，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陆战打电话。
陆战很快过来，男人浑身还携着冷肃，一推门进来就抬手看了下手表：“你有20分钟的时间。”
苏暖听完也不急，慢悠悠的喝了口水说：“陆少，我现在不是给你做繁杂的商业报告，而是聊你的孩子和孩子他妈，如果你真的很忙，那么，我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
苏暖说完起身，陆战烦躁的扯开领带，沉声命令：“坐下！”
苏暖挑眉：“怎么，陆少现在不赶时间了？”
陆战：“……”
陆战沉着脸不说话，苏暖也没再拿乔，毕竟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麻烦。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只要孩子，不管孩子母亲的死活？”苏暖坐在陆战对面，背脊挺直的问，手里不经意的摩挲着刚刚喝过的水杯，却给人一种她会突然泼水过来的错觉。
陆战拧眉，领带明明已经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却还是有种让他不爽的束缚感。
“她那么倔强，用得着别人管她么。”
“人不是生来就倔强的，你步步紧逼，难道还不许她筑地为牢么？”苏暖敲着桌子提醒，陆战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具有攻击性，就算是男人都会忍不住害怕，更何况是女人。
“请陆少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真的想要回自己的孩子，而整个陆氏就容不下一个女人？”
陆战抿着唇没回答，眉心拢成小山，在知道西西的存在之前，陆战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这个问题。可孩子既然已经有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管，毕竟是他陆战的种。
至于依琳，陆战的心情很矛盾，他没有想过要结婚，就算结婚，依琳也不是他的理想型。依琳太过强势倔强，有时候甚至比苏暖还要固执，而陆战并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可也是这个女人，总是能搅得他心神不宁，她就像一个妖精，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却忍不住弥足深陷。
苏暖的问题让陆战第一次深思，他真的只是想要西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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