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带着所有人，断掉所有路，用整个十三班，给你兜底
寂静的空间里。
宋宇说出了长久以来最多的一次话。
把这段时间里，他反复分析推敲的结论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学生们。
当然，这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最后说出的这一段话。
事已至此，分析再多，揣摩再多，是无用的。
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句，这过去的两个多月里。
十三班学生们听过最多的几个字。
“你，赌不赌？”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断掉所有的路，一条道走到黑......
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了这句话。
说完这几个字后，宋宇站在讲台上，安静看着下方的人群。
等待大家的回应。
班里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宋宇到底准备怎么翻盘，需要他们怎么配合。
他们都听懂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
不敢说。
用测验留住陆老师......这件事，听起来是如此的让人高山仰止，可望不可及。
三周啊......短短三周时间，要逆风翻盘，这句话，对十三班来说，说出口都显得如此艰难。
平均分，只有300多分。
他们想超越的高二十六班，平均分，比他们多了整整35分。
35分，三周......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沉默的原因。
“宇哥......”。
气氛再度沉闷起来的教室里。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站起来的，是才从杭城返回没多久的吴乃文。
怔怔看了宋宇一眼。
苦涩着摇摇头。
“还有别的办法么，测验......”。
“很难是么？”
宋宇笑着回了一句，吴乃文点了点头。
“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呀......”。
宋宇神色平静的说了一句。
随后，眼神瞬间被失望覆盖的男生，环视了下方一眼。
“刚刚这句话，是我第二次说，也是最后一次。”
“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宋宇摊了摊手，抬腿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你们可以不赌，但我赌定了！”
宋宇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在所有人心上用力砸下。
“明天，我会来的很早，履行我的承诺。”
“顺便，等你们。”
“明天是周六啊......”。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宋宇停下了脚步，看了对方一眼。
随后就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落在那位捂着嘴巴的女生眼里，带着些许说不出口的荒诞和讽刺。
“我等你们！”
看了女生两眼后，宋宇收回了目光，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随后便将自己埋入了书堆里。
......
这天下午，学生们没有看到陆泽。
有几个男生偷偷去办公室里晃悠了一圈。
反馈回来的信息一如很多人所料。
桌上堆着一些杂乱的试卷和纸张。
但陆泽的个人物品，那个保温杯，那几盆花，那个鱼缸，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或听到这些东西的学生们，心情再度沉入了谷底。
宋宇不是说，陆老师还在纠结么？不是说期限还没定么？
那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他已经离开了？
关于这些疑惑，不是没人问过宋宇。
然而，他给的答案，简单到让人无语。
“赌赢了，那张桌子还姓陆，赌输了，那就永远这样了。赌就是了，别问原因，别看过程。”
像是打了一个晦涩难懂的哑谜。
除宋宇之外的另外五十四人，在这个下午里，纷纷坠入了迷雾之中。
一直到下课放学，一直到黑夜四起。
到城市里无数个楼栋灯火亮起，马路上昏黄的车灯开始川流不息。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啊。
要消化今天积累起来的所有情绪，要面对那个难到要命的赌约。
要回忆过去时间里所有的美好，要做足再也回不到此前时光的准备。
黑夜，在这一刻，终于吞噬了所有的自我安慰。
复杂的情绪，如同牢笼。
把这些经事不多的少年们。
深深锁起......
十一月二十八日，周六。
早上五点，整个蓉城都在沉睡。
二十三中校门口西侧。
背着书包的男生，嘴里叼着一个包子，手上转着一把钥匙，朝着校门一步步走去。
深秋的早空，很难有鱼肚白。
漆黑的夜色下，男生却如履平地。
哪里有坑要越过去，哪里有坎要迈过去。
他都了然于胸。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几乎每天早上同样的时间，他都会像今天一样走过这段路。
进门，来到操场，就着昏黄的路灯安静自习。
没有一个人的成功，不是来自努力。
在所有人都沉睡的时间里，男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
面对命运的不公，用来对抗的。
不是别人口中的卧薪尝胆，因为他等不起。
也不是陆泽送给吴乃文的那四个字，我不想输，因为......他也输不起。
对他来说，唯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以命相搏！
搏一个与别人站上相同起跑线的机会，搏一个很多人轻易就能拥有的平凡生活。
听起来很心酸，但男生却早都感到满意。
能留在这里读书，能被那个名叫陆泽的男人兜了一次底。
他觉得自己早都耗尽了毕生的运气。
所以，他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不去用命逼自己。
这一次突然发生的事，男孩想了很多东西，也做了一些事。
但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也就是自己在班里说出的最后那一句。
你们，赌不赌？
月色，开始一点点从明黄变成了乳白。
黑暗渐渐褪去的时刻。
来到校门口的男生，突然就满面春风的笑了起来。
“你走不了的，陆老师。”
男生心里如是想着。
“你曾经，把快要坠落成一滩肉泥的我从悬崖里捞起。”
“那这次，我就带着整个十三班，断了所有后退的路。”
“来给你......兜底！”
“吱呀”一声，校门被轻轻推开。
空无一人的校道上，朝阳终于开始......慢慢升起。
早六点十分。
在教室里坐了许久的男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随后又侧过半面身子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教室。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发了一会呆后，继续埋头做题。
早六点三十分。
再度抬起头来的他，坐在凳子上想了想，抬腿就来到了走廊里。
看着同样空无一人的校园，站在栏杆旁，眼神放空想了一些事。
早七点半。
又过了一个小时。
完成了两套试卷的男生，有点沉重的搁下笔，双手掩面沉默了很久。
终于，在窗外的阳光往教室里射进第一缕晨光之时。
留给了空荡的房间一个无奈到了极点的笑容。
低头，把文具装进书包里。
拉上拉链，起身。
这个时间，是他的心理底线。
有些注定要结束的事，或许真的就要结束了......
神色重归平静的男生把书包挎在肩膀上，手撑着桌子，叹了一口沉重的气。
推开凳子，正准备走入过道。
“啪”的一声，感到肩膀上沉了沉的宋宇，转过了身。
身后，是赵离、刘旭飞和唐尧。
三个吊儿郎当的男生面带笑容的朝他递来了一盒豆浆，几个包子。
“妈的，晚上不睡觉啊，来这么早，补补！”
男生愣了愣，随后就笑了。
伸出手接过豆浆，刚喝了一口。
十多个身影就从后门里涌了进来。
“诶哟我艹！还有人比我们来的早！陆晨，你这个孙子，害老子们一群人等这么久，看吧，装逼的机会都没了。”
“你特么怪我？我让你在东门等，你跑去西门？”
熟悉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出现。
熟悉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来临。
早八点整。
高二十三班，五十五个人，终于在教室被灌满阳光的那一秒。
悉数抵达！
这一刻，原本板结碎裂的土壤上。
终于顽强开出了。
名叫救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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