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风光回家
有不少人还想奔到帝师脚下,拽着她的衣服,管家连忙命侍卫拦住,阻拦这些人的靠近。
顾轻寒看着暗暗摇头,除了说她种马,说她不负责任外,她还说些什么?
楚逸心里苦涩,如果他没有是宫,命运也像这些人一样的吧,三餐不济,挨冷受饿,还要忍受下人们,以及其他有地位的侧夫的虐打。
这些人,有不少人,年纪比他还大,却只能被困西院,连一个妻主都找不到,有些被侧夫们讨好某些朝廷大官,而被强行送出,活得没有一丝地位,就像他以前一样……
顾轻寒将楚逸揽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一会将你爹接出来,咱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朕会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对待你父亲的,让你父亲的下半辈子开开心心,健康无忧的过。"
楚逸点点头,他丝毫不怀疑顾轻寒的话,将心里的苦涩咽了下去,擦擦眼角的泪水,过了今天,以后他就可以长伴父亲膝下了,再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再也不需要为了三餐了,辛苦劳作。
顾轻寒冷嘲热讽的看着陛下,冷哼一声,"帝师可真够威武的,竟然能生这么儿子,这里有三十四个了吧,呵,你的后院侍夫,比朕的后宫侍君还要多嘛,不错,真不错。"
帝师脸上一红,她到底有几个儿子,几个小妾,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这些人,她压根就没见过,她到现在脑袋还是蒙的呢。
这些难道真的是她的侍夫,庶子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如此的憔悴,帝师府没给他们吃的吗?
"领路。"顾轻寒揽着楚逸朝另一个更加偏僻的屋子走去。
帝师心里五味杂陈,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些陌生的各色面孔。收起思绪,不顾后面哭闹的众人,急速踏步追上顾轻寒。
后面响众多哭泣求饶的声音,有不少人想冲着追过去,侍卫连忙拦住,死死的拦住。
当然也不乏很多庶子,侍郎,只是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帝师一路走,一路望着前方白衣飘然的谪仙男子,心里有一股想法,这股想法折腾的她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楚逸难道也是她的孩子?可他不是舞姬出生的吗?她帝师府,再差劲,也不可能沦到下等的舞姬吧。
眼里出现一片惶恐,很想将管家揪过来问问,却碍于陛下与楚贵君在此,不敢多言。
终于,她们一行人定在一座破旧的屋子。
这间屋子比刚刚所看的屋子还要破旧,这间屋子独处西院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除各种树木外,杳无人烟,空冷寂静。
屋子已呈倾斜,随时都有可能翻倒,那窗户,几乎只剩下一个框架,那门,剥落腐蚀的不像话,里面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楚逸脚步定在屋子外面,脸上惶恐不安,紧紧攥着衣角,近乡情更怯,近十年未见,近十年的思念,如今到了门口,反而彷徨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滴热泪滚落。
顾轻寒搂着她,将下巴抵在他的发丝,"别怕,没事的,他看到我们,会很开心的。"
"嗯。"十年未见,他的父亲还能记得自己吗?
他相信,他的父亲一定能够认得自己的,即便在茫茫人海,他的父亲也能第一眼认得他。
"坚强点,鼓起勇气,我们一起进去。"
"嗯。"
旁边一起跟来的众人,皆是砸异的看着顾轻寒与楚逸,陛下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对卫贵君宠爱有加。
不过,楚贵君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以前住在西院吗?
为什么回门探亲竟然探到西院来了?楚贵君果然身份低微啊,即便一般普通的穷人,也不可能住这种屋子吧。
安慰了楚逸后,顾轻寒狠狠的瞪了一眼帝师。
楚逸一步步的抬脚踏近,每踏一步,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让他喘不过气。
手上,抓紧顾轻寒的手,他害怕,真的很害怕。
终于,走到了门边,抬起手,想叩门,举到半空,却紧张得叩不下去。
楚逸一路失神或许没有察觉得到什么,可顾轻寒就不一样了,刚刚她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越是靠近这间屋子,味道越是浓烈。
看着还在恍惚中的楚逸,顾轻寒心底一沉,想到某种她不愿发生的事。
"砰。"
顾轻寒一把推开屋门,一阵浓烈的尸臭味迎面扑来,熏得众人赶紧屏住呼吸,以袖掩面,不敢去闻那浓烈的恶臭味。
楚逸脚步一个踉跄,胸色刷白,惶恐而害怕的看着顾轻寒,脸色满是不可置信。
扑鼻而来的恶臭,让顾轻寒的心又是一沉,不用想,也能明白那股恶臭是怎么恶臭,那分明就是尸臭味,尸体腐烂而发出的臭味。
楚逸松开顾轻寒的手,怀着沉重的心,踏进屋子,一进屋子,就能看得到,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手里还揣着一本幅画,那阵阵的的恶臭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屋门大开,以至于外面的人也能够清楚的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众人心里皆是一跳,特别是帝师府的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当今天子携贵君回门探亲,那个亲人,竟然死在屋中,还是他们帝师府,即便他的死跟帝师府无关,帝师府也免不了责任。
帝师管不了太多,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忙一把抓住管家,往偏僻的地方走去,问道,"这屋中,住的是谁?"
管家也知道情况不妙,不敢再有所隐瞒,"回帝师的话,里面住的,住的,住的是您的夫郎啊,西院住的,不是您的夫郎,就是您的庶子,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好像是当初哪个朝廷大臣送给你当妾室的庶子。"
帝师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苍白,无力的推开管家的手。
他的侍夫,他的妾室……
那楚逸……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帝师心中又是一跳,想到当日在东城,她曾经问楚逸,他的父母是谁,楚逸脸色骤然难看,不顾礼仪的往外冲去。
原来,原来楚逸是她的儿子,她向来喜欢的楚逸,竟是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舞姬了?那房中,死的那个人……
帝师脚步踉跄,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妾室,她侍夫,那么,今天的事,只怕难以善了了,她们帝师府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霉事不断。
楚逸看到这一幅情景,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颗颗滚圆的泪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地上的男子走去。
蹲下身,跪在他的身前,泪水磅礴而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终于见到他的父亲了,可见到的,却是一幅尸体。
十几天前,他的父亲还好好的,他都还看到他父亲在地上捡铜板,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还没来得及认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现在很幸福,有一个很爱他的妻主,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们以后可以共享天伦之乐了。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
是他错了,他应该早点过来接他认他的。
不顾恶臭味,伸手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露出一张清瘦褶皱的脸。
他的父亲才三十几,看起来却像六十几,他的脸色那般苍白,他的眼窝深陷,眼睛瞪大,望着皇宫的方向,他是在想念他吗?
伸手将他手中紧抓的画纸拿了出来,却见那张画里,画着四个人,两个小人,两个大人,手牵着手,笑得一脸灿烂,那是他小的时候画的。画的是他们父子,还段鸿羽父子。
这张画不是没了吗?怎么还完好无缺的在他的手上?
放下手中的画,楚逸颤抖的将他的手,在他身上摸了几圈,眼底又是一股热泪涌下,脱水而亡,活活饿死,渴死的症状。
怎会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帝师府的人都没给他吃的吗?
楚逸不顾恶臭,一把抱住他的父亲,紧紧的搂在怀里,带着哭腔道,"爹,逸儿来了,逸儿来接您回家了,您醒醒啊,逸儿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您了,我们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顾轻寒眼框一红,子欲养而亲不在,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得到,这种痛苦自责,岂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担忧的看着楚逸,心底划过一抹惆怅。
帝师心里一痛,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很想安慰楚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再望向屋里的一切,连个像个的家具了都没有,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张不知多少人睡过的破旧木床。
再望死去的人,直到他死了,她也未能想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楚逸抱着他父亲,死死的抱着,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抱着,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皆不敢上前打扰,只能静静候着。
那越来越重的刺鼻恶臭,熏得她们想掩面而逃。
可是帝师,楚贵君,甚至陛下都在里面,谁敢离开,只能默默忍受恶臭的侵袭。
古公公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陛下回门,他本就不同意,如今又发生这种事情,多不吉利啊。
况且那一阵阵的恶臭,闻得他都想晕眩过去,何况是离得那么近的陛下。
楚贵君也真的是,人死了就死了,赶紧埋葬不就是了,抱在怀里像什么话,也不看看陛下还站在这里陪着他吗?熏坏了陛下,他能赔得起吗?真他以前还夸他懂事呢。
楚逸这一抱,就抱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落幕了,还不松手,众人只能一直等着。
古公公越看越焦急,那尸臭味闻多了,多不好啊,陛下都闻了整整一天了。
再也忍不住,跨步就要上前,顾轻寒一个眼刀子过去,古公公讪讪退下,心里将楚逸咒骂了千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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