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家有女

苏越避而不答，轻笑一声，“好一句‘懒上天机楼，功名不挂口’，可惜任谁都可以说这句，除了你

        “你还好意思提起，当年是谁哄我喝酒，让我睡了三天三夜。”

        “来临江楼竟然也不叫我一声，亏我十年前还带你来这里喝酒。”

        男子一身绣着紫色云纹的华服，贵而不俗，浓眉之下，一双桃花眼充满柔情，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用精致的白玉冠束着，腰间系着华美的银色嵌宝石腰带，上面系着嵌着青绿色蝶形玉佩的长流苏。当然，很多人已经认出来了，那位华服男子正是苏家的二公子，岭南商会的主人苏越，几乎操纵着澎州，云州，南景州，以及瀛洲的生意往来，这临江楼也是他的产业。外界传言，苏越风流好色一点不像苏氏子弟。现下，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在临江楼，谁敢说什么，都讪讪的回到了原位。

        苏亦清微微笑着，其中仪态万千，不亚于世家贵族女子。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也是世家子弟，一时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是谁。此时，一位华服男子轻摇手中的金边折扇，缓缓向苏亦清的方向走去，径直坐在苏亦清对面。

        苏亦清随便点了几样菜，要了一壶酒，又嘱咐了跑堂的一声不要陈年酒，随后自己拿过两只筷子，轻轻转动，思量许久后，在桌上的瓷杯边敲边唱道：“永安风骨化沉香，灵溪八名士，笑对天下成绝唱，一梦经年，清风醉惹明月。叹杨图唯有一瓢饮，羡高默不事王侯，千古谁见玖岛秋。何人畅饮云阳烈酒，懒上天机楼，功名不挂口。”苏亦清越念越有兴致，敲打着杯子也越来越有节奏，引得临江楼内的诸多客人倾耳一听。到最后竟是纷纷鼓掌叫好。

        看来越国人几百年的压抑生活，没有磨灭掉他们的斗志，反而激起了很多人的志气，就连这样的歌女也知“吾乃越人，吾乃轩辕后”，越国不起，当真天理难容。

        苏亦清坐在二楼，品尝着新上市的新茶，听着这悲怆的越国小调，倒也自在。原以为在这样的风华之地，不是靡靡之音，也会是清丽的南方陈调，向来听惯了陈词滥调，却听到这样悲壮而又豪气的声音，让苏亦清也是略有讶意，不由得拍手称好。

        清灵的歌声远远地传来，伴着隐隐约约的箜篌之声，断断续续，在耳畔回响。

        临江楼危，青纱帐暖，几载谁理江湖事，谁恋温柔乡，谁见云荒，千古不见桓水长。苍茫八荒多少弯折，皆在莺歌。谁驾云帆长舟，破风破狼；谁执木梭铁针，载饥载渴。纵然身死，不肯退却。吾乃越人，吾乃轩辕后，不羡昊都，不慕灵溪，不望金陵。

        大街上繁华如旧，苏亦清径直走到了长青街上最大的酒楼，这里也是云昌最大的酒楼，平日里来的都是豪门权贵，世家子弟，一般人是无法进入。苏亦清带着玩味的笑，看着眼前豪华异常的酒楼，慢慢念出了挂在上面黑底金字匾上的大字“临江楼”。很快，苏亦清便快步走进了楼内，里面的景象远远超过了外面，纵使苏亦清对于家居方面不甚了解，也能看得出这里的雕花窗，桌椅都是很名贵的木材，她刚进门就能闻得见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不是熏香可以做到的，花草一类也是很名贵的品种。以前也来过这里，不过似乎现在更有一股别样的风味。

        归海齐亦是一路不歇脚地追赶梁爵一行人，此时也觉得甚是疲乏，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在外室的一处坐榻上随便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梁爵自知归海齐所言甚是有理，点了点头，突然正色，打了个哈欠，半眯起眼睛，“还是先让我睡会吧，天塌下来都不要叫我。”说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内室，归海齐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他就这样走了进去。

        归海齐素知梁爵此人，向来有些尖酸刻薄，而且又狡猾奸诈，不过交往久了却发现此人心肠不坏，就是为人处事有些极端，习惯了不失为一个酒友。便也不理会梁爵的打趣，笑道：“梁兄海量，就不与我计较了，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吧，大老远前来，又要忍受着鬼天气，可不是为了斗气的。”

        “梁兄不要再走来走去的了，心静自然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着这爽朗的笑声，便知道是归海齐到了，微胖的男子敛起面上的焦急之色，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好你个归海兄，去哪出风流快活了，留下梁某一人，心急如焚。”

        清风馆内，身心微胖的男子一杯一杯的喝着冰镇的酸梅汁，本想着用来解暑，没想到却是越来越热，现下只想着找个水池跳进去。只是在云昌人生地不熟的，也变只好作罢。赤着脚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踱来踱去。

        从昊都来的使臣也已经入住清风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此次的使臣竟是大鸿胪寺卿和金吾郎将，一时在云昌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三十多年前，身为太傅的卓氏家主定远公卓义峰在出使越国之时，遇刺身亡，这件事情，成为了当年一桩大疑案，越国宗室更是一口咬定并非他们所为，即使如此，御王室撤回了所有在越国的使臣，三十多年来，越国除了一如既往的进贡以外，与昊都再无联系，如今御王室再派使臣，似乎很是耐人寻味。

        夜色缓缓降临，十里长街灯火开始通明，云昌不似其他一些城市，由于发达的商业，所以即使到了晚上，也不会有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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