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旧梦第 123 章 谈笑除奸

臧玉书知道日本人要到纱帽胡同闹事，马上通知周边的漕帮子弟到纱帽胡同集合应变。因为日本人冒充学生，臧玉书又广派人手联系附近铁血同志会的人。结果联系上了常杰。常杰距天桥不远，在一个店铺里和臧玉书通了电话。马上带一个排的除奸队员赶到纱帽胡同。正赶上那帮假学生在砸有田洋行。

        有田洋行是日本人办的，曾被查出贩卖毒品，但因为日本人有治外法权而逃脱了惩罚。当时报纸上曾闹的沸沸扬扬。一些人士提出，政府应进行废除领事裁判权的对外交涉。但后来不了了之。事实上日本人对*步步紧逼，怎么可能放弃治外法权。

        所以北平的学生和民众仇视有田洋行是可想而知的。常杰心中纠结了，如今假学生在砸有田洋行，自己管不管？如果不管，会有更多不明真像的学生卷入。事态可能发展的不可收拾。最后导致当局的大规模镇压。如果管了，对方会反污我们是*派。会挑起激进学生和我们的武斗。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最大的变数还是来自政府中的汉奸。只要一乱起来，这些汉奸肯定不问是非，只对我们开枪。希望能尽快联系上宋要武长官，由宋长官扼制*派。而且和宋长官的合作还要默契，不能让激进派误认为我们是政府的内应。

        常杰正纠结着，臧玉书到了。两人商量了一个办法。联合拉一条警戒线围住有田洋行。除奸队在外围宣传日本人的阴谋，漕帮的人围住假学生，不让其到处乱砸。只要宋长官一到，警戒线交给警察。

        这时一些假学生和洋行的中日职员扭打在一起，双方“八嘎”声不绝。十几个假学生川流不息的把洋行的货物往外搬。一个假学生站在椅子上拿着喇叭开始演讲：“同胞们！国民们！这些洋行是财阀的工具。他们贩卖*，走私洋货。毒害我们的同胞，掠夺我们的财富。他们是一群非国民！非人类！我们要烧掉这些洋货！打倒财阀！打倒资本家！排除日货！国民们，让我们行动起来，掀起更大的排日浪潮！”

        这个假学生反复的喊着这些话。一些围观的民众也跟着喊起了口号。这时在有田洋行周边，各个方向都有学生拿着喇叭站在高处作反宣传：“同学们！民众们！现在砸有田洋行的是日本人！这是日本人破坏学生运动的阴谋！这是日本人的一惯伎俩！1931年，日本军人自己炸了柳条湖铁路，发动了9.18事变！1932年，日本浪人自己杀了日本和尚，挑起了12.8事变！同胞们！同学们！让我们擦亮眼睛，不要上日本鬼子的当！”这些学生也是反复的喊话。

        双方一斗，围观的市民和学生越来越多。造成了交通不畅。假学生又喊：“国民们！同学们！这些人不让我们排日货！他们是日本财阀的走狗！是反动当局的走狗！是蓝衣社的特务！打倒狗特务！”学生们则喊：“同学们！民众们！这些假学生是日本浪人！这不难分辩，让他们自报家们，现在各校的同学都有，看看谁认识他们！”这时围观学生有组织的喊：“自报家门！自报家们……！”

        纱帽胡同的事件必然随着人流传播，这时惊动了一个外国记者，叫埃德加.斯诺。由于报道了天津事件，斯诺在国际新闻界名声大噪。此时任美国的《纽约日报》、《芝加哥论坛报》和英国的《每日先驱报》的特派记者，还兼任燕京大学新闻系讲师。出于同情中国革命，斯诺结识了*、鲁迅等民主人士和大批进步学生。这次运动就是学生领袖们在盔甲胡同13号斯诺的家中策划的。

        斯诺还联络了一批新闻界的外国同行沿街采访。此时正在珠市口大街采访囚车事件的目击者，又听说了有田洋行事件。这都是策划脚本之外的事件。出于职业的敏感性，斯诺赶到了纱帽胡同。仔细聆听了辨论双方的演说，不由的眉头紧锁。

        斯诺的身边跟随着一些学生领袖，此时分成两派争论了起来。激进派认为，反动当局已经拒绝了我们的请愿。并对示威游行残酷镇压。应该趁机扩大运动的范围，把示威和查封日货结合起来，沉重打击日本侵略者和他们的走狗冀察政务委员会。

        稳健派认为，如果真是日本人在砸有田洋行，背后肯定有阴谋。我们不能上日本人的当。实际上学生领袖中，有一部份是中g党员。但和中央失去联系很久。正是在斯诺家里看到了王明代表中g发表的《八一宣言》，懂得了今后党的方针是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但仍有一部分同志坚持暴动的方针，要搞北方苏维埃。后来河北省委支持了《八一宣言》的方针，改组了北平临时市委。顺应了广大民众的抗日诉求，这才有了这次运动。

        为保存革命力量，市委主要领导都躲在幕后。这次推举的12个学生代表，秘密党员只有三人。冲在一线的多为进步学生。现在发生了突发情况，根本来不及请示。如果一步走错，运动的前期成果就要付之东流了。

        双方争执不下时，斯诺讲话了：“如果发生大规模的打砸事件，你们就会失去国内外舆论的同情。当局会视为暴乱，很可能开枪镇压。这次运动将归于失败。最终高兴的是日本人”。因为斯诺的干预，在场的学生领袖们达成了共识，只是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时一些假学生开始冲击警戒线，双方发生了肢体冲突。拿着喇叭的假学生声嘶力竭的号召民众砸掉所有的日本洋行。一个假学生往堆积如山的货物上浇汽油。胡同口开始有了警察的哨音，隔着几条街有军警的马队正在赶来。在特务机关的密室里，松室孝良对着电话哈哈大笑：“乱得好！乱得好！这样开枪就顺理成章了。如果骚乱能扩大最好。如果被他们限制在有田洋行，也没有关系。我们只要一个开枪的借口。哈哈哈！”

        埘花馆东跨院玉兰姑娘的房间，潘毓桂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同学也来采花吗？”李学文哈的干笑一声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潘处长，您来晚了，这东跨院我包了”。潘毓桂翘起二郎腿道：“这就赶我走，不赏口酒喝？”李学文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潘处长没听说过吗？”

        潘毓桂摆出一副猫戏老鼠的架势道：“您还偏偏赶我不走，鄙人在执行公务”。李学文撇嘴道：“你们当官儿的，吃喝玩乐养小三逛窑子都要回去报销，自然是执行公务了”。潘毓桂脸色变了几变道：“我们在办g党大案。刚才有几个人总躲着我们侦缉队。好像就是尊驾吧。为何作贼心虚？”

        李学文道：“荒唐！侦缉队身上有血腥味，良善百姓都绕着走。都是作贼心虚？”潘毓桂道：“行了！你的口舌之利我领教过了。这次*你脱不了干系吧！别告诉我跟你无关。不过别着急，就在今天，待会儿，你们全完蛋！”。

        李学文不屑道：“切！您还有法宝没祭出来？是招魂幡还是翻天印？”潘毓桂哼了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隔着两条胡同有一个日本洋行。现在一帮学生正在打砸，待会儿火一起，我就带着侦缉队杀到。只要枪一响，整个北平城就要大乱。29军杀学生的黑锅就算背定了。宋哲元只有投日一条路可走。你们抗日分子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李学文心中暗惊，嘴上硬道：“据我所知，宋哲元不许对学生开枪。军警枪里根本没有子弹”。潘玉桂得意道：“知道什么叫现官不如现管吗？鄙人会以政务处长的身份下令开枪。您也不必替鄙人擅自行动但心。届时宋哲元都投了日，和鄙人同在天皇帐下为臣。鄙人怕什么？不妨告诉你点秘辛，察哈尔抗战后，宋哲元对你们的蒋委员长失去信心，曾经和日本密谈。因为当时蒋调宋南下，宋已决心投日。后因蒋放弃调宋南下而暂时作罢。您说，宋哲元会不会因为杀学生在政治上陷入孤立而投日？”

        李学文道：“我看您是自作多情。最大的功劳是人家侦缉队的，您不过是跑跑腿儿罢了”。潘玉桂正色道：“你小看我了！这次行动的目的、目标、手段只有我潘某人知道。侦缉队不过是我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李学文道：“如此说来，只要您一死，刚才设想的种种后果就不会发生”。潘毓桂摇头晃脑道：“那是！我现在是一身安危系天下。自然有侦缉队的保护”。忽然脸色一变道：“你！你是什么意思？不是想杀我罢？来人！来……”，这时潘玉桂已经喘不上气来了。李学文掐着潘毓桂的脖子道：“回答正确，记着得意不可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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