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旧梦第 115 章 少年抗争

这是闫小陵有生以来受的最重一击，过去最狠的一次是女班主任家访，爸爸拿布拖鞋抽屁股。事后爸爸解释说：“老师找上门来，我总要给面子”。这一次为何挨打？闫小陵还没想明白，第二击又到了，这一次打在另一边的脸上。闫小陵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被打蒙了，打愣了。不知道害怕，不懂得哭喊。

        这些看在朱多的眼里却是这小子硬气，不服气。更加凶狠地左右开弓的抽闫小陵的耳光。此时的闫小陵只觉的晕头转向，眼前一会儿闪光一会儿发黑。脸上已经麻木，外界的打击好像隔着一层东西一下一下地传了进来。时间好像已经停止了。不知何时，对方停止了殴打。

        闫小陵靠墙站着，努力挣开双眼。眼前模糊了一阵，渐渐地看清些了，只是视野变的很小。那个凶汉已经走了，整个烧火间就自己一人。听觉也在恢复，但嗡嗡声总是不停。晃晃脑袋，耳中还是嗡嗡声不绝。不对，好像是人声的噪杂音。烧火间是半地下的，对里面的人而言窗户有些高。闫小陵搬了个凳子站上去，从窗户往外看。

        只见小院的西墙和南墙沿上站满了人，全是中学生，多数都认识。小院当中站着十几个炊事兵。双方正在对峙。原来闫小陵被抓时，他的哥哥闫小京就藏在玉米地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一个壮汉拖着走，旁边还跟着几个壮汉。自己冲出去肯定没用。

        回家求救？带着弟弟出来玩，自己一个人逃回来了？爹是当兵的，最看不起逃兵，挨顿骂是轻的，弄不好要挨顿揍！闫小京没了主意，就找同伴们商量。伙伴们凑在一起，越想越不对头，不过是上上房顶顶嘴，多大点儿罪？至于抓人吗？当时就呼朋引类招集了一百多人，多是各个大院的子弟，又正是无事生非的年纪。大家鼓足勇气杀上门来。

        “你们要造反吗？”炊事兵中有人喝道。“我们来谈判，要求释放我们的人”。学生中有人应道。“你们擅闯军事重地，就是造返！要坐牢！要杀头！”炊事兵中有人吓唬道。“放屁！你们随遍抓人，是法西斯！打倒法西斯！打倒狗特务！”学生当中有人喊。

        这时朱多也到了院子里。刚才打人把气出了，这时想起不好善后。听到有人喊：“打倒法西斯”，心想不如把事情闹大，给对方扣个红帽子，自己不但没过还有功。当时就喊：“你们喊*口号！你们替g党宣传！你们是g党！”学生中有人喊：“刚才就是他打人！他就是法西斯！”“打倒法西斯!”。

        朱多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嗓门最大的一个学生揪了下来。这个学生叫葛山岩，绰号大葛，该上初三了，是闫小陵的邻居。葛山岩长的五大三粗，性格豪爽，天不怕地不怕。当时就进行了反抗。却被几个炊事兵拧住推进了烧火间。

        葛山岩被推了个跟头，烧火间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大葛爬起来用插销把门从里面插上。拿了个铁锨守住门，冲闫小陵喊道：“和这帮法西斯狗特务没理可讲！拿起家伙来，跟他们拼了！”闫小陵见同伴们来救自己，心里热乎乎的。又见大葛和自己关在一起，胆气一壮，捡起一根差不多一人高的长勾子守住了窗户。

        这时窗外的形势又是一变。大葛被抓时，有人喊了句：“大伙上啊！”结果噗通噗通地跳下了几十个人和炊事兵扭打在一起。闫小陵看见自己的哥哥闫小京也在其中。闫小京和大葛同学同岁。虽然身体比闫小陵壮的多，但必竟属于少年，这时加在两个炊事兵中间要吃亏。

        闫小陵一急，从窗户爬了出去。这时众人才看清闫小陵的惨样。只见闫小陵满脸青肿，一只眼睛是乌青的，另一只肿的免强能睁开一条缝。嘴唇肿的老高，口鼻周围有丝丝的血迹。闫小京见自已的弟弟被打的快认不出来了，登时血贯瞳仁。见地上工具堆中有一条施工用的撬棒,当下抄在手里，抡圆了就冲朱多的天灵盖砸去。

        这一下要砸实了，非要朱多的命不可。恰好一个炊事兵从背后拉了闫小京一把，铁棒距朱多鼻尖一厘米外划过，带起的罡风划的朱多脸上生疼。朱多从闫王殿前转了一圈回来，吓的脸色煞白。见铁棒砸在地上，便扑过去争夺。

        闫小京见对方来夺铁棒，突然变夺为刺。这一下搞的朱多连连倒退。这时闫小陵就在朱多的背后，双拳擂鼓般地敲在朱多的背上。但朱多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宽大的后背就像一堵肉墙不可阻挡地推着闫小陵连连后退，眼看撬棒就要易手。闫小陵脚下一伴，发现一根两尺来长的钢钎。一把抄在手里，双手举起来，攥紧了，狠狠地冲那堵肉墙扎去。

        一声非人的惨叫，腥红迸溅。钢钎从后背穿透肺脏，卡在前面的肋骨缝里。朱多嚎叫着慢慢跪在地上。“见血啦！杀人啦！”有炊事兵大喊！这些炊事兵虽然也是特务，但主要任务是做饭。狐假虎威的欺负老百姓的坏事没少干。你让他整死别人行，让他生死相博就怂了。

        这帮学生多数十五六岁，还没有体会到生命之可贵，正是轻生死的年纪。见了血反而激起了凶性，一时间士气大振，特务有什么了不起，照样揍的他找不到北。有人甚至想，闫小陵都能捅倒一个壮汉，我为什么不行？墙上站的人也都纷纷跳了下来，一拥而上的加入战团。兵力对比十比一。

        炊事班长一看势头不对，撒腿跑进了后厨，奔主任办公室去打电话。结果发现会计正对着电话喊叫：“……是地！是地！一群激进学生喊着乱党口号冲进来了！什么？不制止？我们制止了呀！我们才上前讲道理，老朱同志就被扇了似多个耳光呀！什么？是十多个，不是四十多个。对对，是耳光……”。

        炊事班长一把抢过话筒大叫：“见血啦！杀人啦！”这时几个追击的学生到了，炊事班长和会计两个扔了电话抱头鼠窜。学生头李亮叫道：“不好！他们喊援兵了！我们赶紧撤！”吕小林道：“不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告我们造反，挨家抓人怎么办？爹妈也要受牵连”。李亮一时没了主意：“那怎么办？”吕小林道：“我们也告！告他们私设公堂，绑架殴打小孩儿”。

        李亮咬牙道：“好！反正今天的祸闯大了，所幸干到底！”说着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大叫：“爹！爹！是我！不好了！我们在小学校游玩，被特务大院的炊事班抓了。被他们殴打审讯，非要我们承认g党问题。爹！他们居心险恶呀！对！对！我们不能承认！大伙起来反抗了！他们要调大批援兵来！嗯！嗯！几个大院的孩子都被抓了。嗯！嗯！脸上有伤！有伤为证！嗯！嗯！就是到蒋委员长那儿也这样说！嗯！嗯！一定要顶住！决不能屈打成招！”

        李亮放下电话道：“妈的，咱们正规军早就看这帮特务不顺眼了。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这回看看谁厉害”。吕小林拿起电话也如此这般一通，又叫了几个孩子过来打电话，随着几通电话打出，几个军事大院上下级之间，大院的主官之间一番电话联络。越联络火越大，胆气越壮。这帮特务算是犯了众怒了，俗话说法不责众。大伙一致决定：出兵！救人！对军委会那边，几个单位共进退！

        这边联络协调时，特务的援兵已经到了。当时基地司令放下电话对秘书讲：“一帮饭桶！几个孩子都对付不了。去！调一个区队，不！一个中队去食堂。把这帮孩子抓了！我到要问问那帮当爹的，怎么教育的孩子！跑到基地来撒野打人！”

        李学文这时已经下了车。听到了哨音声，乱轰轰的集合声。哗哗哗的列队跑步声。暗忖这绑匪怎么不找个山洞或树林什么的，起码要找个人迹稀少的地方，怎么把我弄到一个单位里来了，看来铁了心要灭口，根本不怕我听到什么。

        接着被牵进了一栋楼房里。在楼道里走路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儿。能感觉到路过的是办公室还是卫生间。上楼梯了，默默地数着台阶。若干台阶后拐一次弯，说明走完了一节楼梯。一般两节楼梯一层楼，到三层了。现在是顺着楼道往前走，楼道里很安静。跟着自己的只有一边一个和后面两个共四个家伙。

        难道都集合走了？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不能侥幸！好，进房间了，两个人跟了进来，两个人守在门外。这时头套被摘了，李学文怕不适应明亮的光线，只是眯着眼睛看地面。感觉没问题了，扫视了一圈，房内的形势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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