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雷沼之下
一路上，柳天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知了段九清。
随后，柳天黎一行人便来到了雷沼。此行，他的目的就是要下去雷沼。
对于巨蟒荒啟，巫灵与身为巫引的乌子骨，早是驾轻就熟，毫不费力便将荒啟唤了出来。
巨蟒荒啟还是如同之前每一次，巨大的身子裹覆在泥沼之下，高扬的头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正看向柳天黎一行人。
巫引巫灵最先出现在他视线中，所以荒啟脑中最先冒出的一个想法便是，这些贪婪的人类又来寻求力量了。哼，这些人类在他眼中，就是一只只贪婪的蝼蚁，明明自身弱小得可怜，却总是希冀着得到无穷的力量。
如若不是自己受到阵法的压制，他一定一口吞了这些个蝼蚁！
“荒啟，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柳天黎沉声道。
“哦？”荒啟轻咦一声，沉重的话音冲泥沼中喷薄出来，犹如一只藏身泥浆中的猛兽，看到了猎物而兴奋无比。
只不过，它似乎并没有看到它的猎物啊！
陈厚并且带着杀气的声音传出，“人呢？”
柳天黎知道荒啟的意思是巫阳，更何况，早在来这之前，他就有意向乌子骨了解了一下荒啟的情况，此时一见荒啟的反应，自是心中明了。
本来之前他还对荒啟提出的条件感到困惑，而现在他则是看穿了。
作为一条活了近千年的巨蟒，只差十来年就可以渡劫化龙，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被困在雷沼？尽管这十年对于他漫长千年的生命来说，可能只是沧海一粟，但化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荒啟怎能够忍得住？
所以，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吧？无论是巫璇，还是巫刑，抑或是巫咸巫瑶等等，在他眼中都不及巫阳一人。
有时候，为了绝佳的美食，就该不拘小节，舍弃那些看似诱人的开胃菜，不是吗？
“他死了。”柳天黎直言不讳，对于生死之事，他从来不会有太多的避讳。
“死了？”荒啟高昂着语气重复了一遍，话语中满满的杀意流露出来，难以掩饰。
果然就不该抱着太大的希望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有能力灭掉巫阳呢！要知道，巫阳手中究竟有多少能源，这是就连荒啟也难以说清的事。
因为，荒啟与巫阳之间的交易是在是太多次了。甚至，巫阳还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巫阳竟然死在了你手下？”荒啟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一句，但事实上，它自己清楚，柳天黎也同样清楚，这句话如同一句废话，只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铺陈造势……
果然，荒啟在下一刻话音陡转，发出沉沉的笑声，“看来你也不错。”
这几个字，别有深意。
柳天黎并不在乎，淡然一笑，向前迈了一步，“既然没完成约定，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说完，柳天黎便转身欲走。
“等等。”就在这时，荒啟突然出声叫住柳天黎，泥浆之下的头颅忽然转了一转，引得泥浆四溅，“我可以让你下去雷沼。”
听闻此语，柳天黎脚步微顿，但荒啟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到，一抹淡然的笑意在柳天黎嘴角，悄然绽开。
“只不过，我还要最后再提醒你一遍，雷沼之下危机重重，是生是死都只能由你自己负责。”荒啟有意顿了一顿，“哪怕这样，你还要下去吗？”
在看到柳天黎顿住，身形微转的时候，荒啟心中泛起一抹愉悦，之前的怒意与杀机都淡了许多。人性终归是贪婪的，每一个来到滚云寨并且找到他，想要下去雷沼的人，无非就是为了非凡的力量，或者是寻找到那样东西。
可是，那东西早就不在了，他们又如何知道？
虽然荒啟表面镇定，但其内心早已波澜四起。近千年的修行也难以平定他此时的心境，虽然巫阳死了，但这也同样证明了，柳天黎的生命力丝毫不必巫阳差，不是吗？
只要等他下到雷沼，他就绝无再上来的可能。到时候，还不是乖乖成了他的腹中之食？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到时候一并吞了便是，就当是他化龙之前的一道开胃菜……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确定一件事……
“等等，”就在柳天黎走到沼泽伏击时，荒啟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盯着柳天黎，“上次那个人呢？”
“死了。”柳天黎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这位荒啟要同他们演一场戏，那不如好好演一次？
说完，柳天黎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跳进了沼泽中。
很快，他的脑袋便淹没了。这片沼泽似乎格外贪婪，迫不及待就将柳天黎吞了进去。
不远处的段九清，乌托萨以及何深雨，都不约而同惊叹出声，他们只想知道，在那粘稠的泥浆中，还能正常呼吸吗？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巫灵瞥了一眼荒啟，突然说道。说完，巫灵又有意看了看荒啟，似乎这些话并不是讲给段九清等人听的……
.
有了一次类似的经验（在幽冥幻阵中，柳天黎曾在幻境下进入过雷沼），柳天黎很快就适应了周身那些泥浆带来的粘稠感。
虽然，那些泥浆已经紧贴上了他的衣物，甚至就连他的脉搏都能一呼一吸地感觉到那种粘稠感，他裸露在外的面颊也早已淹埋在了昏暗的泥浆中，他只能用手捂紧了嘴，才能费力吐息，不至让泥浆灌入耳鼻。
就这样，柳天黎只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在下沉……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不过，相比上一次长了很多。
这是柳天黎最为直观的感受。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当然，这并不能减缓他的脚步，也没法打乱他的任何节奏。稍稍喘息休息了会，柳天黎便沿着过道走去。
此时，在他身后，是乌黑的泥浆，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障壁挡在前面，泥浆始终不能冲出来。但是从外面，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泥浆的流动。
就像是有生命的血蛭一般，乌黑乌黑的血浆正在它们体内无尽的翻滚着……
这时候，度以柔突然从柳天黎怀中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此时柳天黎正走着的这条过道，一眼望上去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头顶也是望不到头的黑暗，但不知是从何处射来的光，他们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两边的石壁，就连石壁上那些不规则的细纹，只要他们靠得足够近，同样能够看得清楚。
“好奇怪啊，这些光是从哪来的？”度以柔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本想逆着光看一看，却发现无论从那个方向看，都是差不多的。就好像，这些光有悖于常理一般，竟能够穿透有形的物体，将一切都照亮……
柳天黎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早在他在幻境中来到雷沼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只不过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依旧是没想出任何结论来。
好在很多时候，柳天黎也并不是一个较真的人。正如鬼语师修行中最为基础的一点，无论是在任何时候，也无论是在任何环境下，都必须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事，哪怕他颠覆了你的认知，哪怕他动摇了你的信念。
除非，你能够完美地解释眼前发生的事。
所以，柳天黎并没有再多想这件事。他轻声嘱咐了度以柔一声小心，便向着过道里面走了去。
没过多久，柳天黎便“如愿以偿”看见了一间石室。小心翼翼地走近石室，柳天黎很快便确认了，这间石室的确就是他在幻境中见到的第一间石室。
此时，千里螭的尸体还在一处角落里，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他们早已化为了一推黑黑的不知是何的东西，但是室内隐隐弥漫着的恶臭足以说明这一切问题。
然而，就在柳天黎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异变陡生。他听到了一阵熟悉又窸窸窣窣的声音……
柳天黎转过身，只见一只只惨白的手正从裂开的地缝中往上伸，而地缝之下，他也可以大概预见，那是一具具只剩下白骨的尸首，但是他们的身体却被一只只小虫子占据着。那些千里螭占据了他们的身体，也充实了他们的身体。
千里螭完全占据了他们的身体与意识，在发觉地面上有生人的气息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行动了。他们秘密麻麻地布满了尸骨的整个胸腔，而且他们还得无时无刻不蠕动着，以此来确保这些渐渐僵硬尸骨的活动力。只有这样，它们在猎杀下一个猎物时，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是寨民诶，可是他们的眼神都好奇怪……”直到尸虫傀儡完全爬了上来，度以柔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似乎出了那惨白的双手，这些“人”都还算正常。
“他们是尸虫傀儡。”柳天黎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便祭出了鬼珑玉玲，同时对最近的一只尸虫傀儡发动了近身搏斗……
度以柔在听到柳天黎说“尸虫”时就已经钻回了他怀中，她可不想沾染上什么恶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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