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盲眼
巫璇的动作缓了缓.昏暗的烛火下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夏卜灵还是眼尖地发现巫璇转过了目光.一双犀利的双眸带着精光射了过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瞎了.”
巫璇语出惊人.一句犀利的话语登时把夏卜灵吓得不轻.这……这哪里有半点巫璇的样子.
“啊.可是您的眼睛.”夏卜灵迟疑地伸出手.指着眼前巫璇的双眼.
“老娘是看不见东西.但是老娘眼瞎心不瞎.”巫璇说起话來气势十足.与初见时娴静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大相径庭.不光是夏卜灵.就连一旁的柳天黎.听到这位巫璇的话.也不禁愕然蹙眉.
说着.巫璇的目光又从直视着夏卜灵转回了正前方.一下子又回到了双目无光的状态.
夏卜灵有一瞬的失神.方才那奇异的一眼.那充满着光彩的双眸.难道说……是他看错了么.难以置信地在巫璇面前用力晃了晃.巫璇却始终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丝毫不理会他.夏卜灵才终于将信将疑的确定.巫璇的确是双眼看不见.
接下來的时刻.夏卜灵就试着将话題带到段九清身上去.于是干脆在巫璇身旁做了下來.“那个……句禾.我听巴罗寨主说.巫璇前辈是叫句禾.”
“嗯.”巫璇难得地回应了一声.
“那句禾前辈.您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小弟啊.”夏卜灵一下子发挥出连自己都不敢信的演技.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边说得悲痛万分.而面上却可以隐忍地憋着笑意.
说着.夏卜灵就往床上偷偷瞥了几眼.看到柳天黎立在一旁也不由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于是更加得意了.
然而.就在他将目光转过來时.陡然间却发现自己正被一道目光注视着.一下子给吓得不轻.差点从椅上摔下來.
虽然他已经尽量稳住身形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制造出了一些声响.而对于巫璇句禾一般的盲者.听觉自然就会成为更为重要的帮手.
“你怎么了.”巫璇句禾厉声质问着.手上捣药的动作却忽然一停.轻捏着两指.朝着夏卜灵的方向抬手一指.只听夏卜灵突然就大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传來的还有一阵重重地倒地声.
“哎哟.”夏卜灵痛苦地抚摸着自己的屁股.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爬了起來.一脸后怕地看向了面前这个穿着诡异的神秘巫璇.虽然面上做着一些不甘的表情.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震惊的.方才明明什么都沒有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椅子竟然就消失不见了.然后他就给摔了个结实.
有些不雅地揉了揉屁股.夏卜灵赶紧做了几个姿势示意着柳天黎.耸了耸肩表示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嗯.”就在这时.巫璇却突然转过了目光.一脸狐疑地看着夏卜灵.吓得夏卜灵赶紧终止了一切动作.好似面前的巫璇能够看见他的举动似的.因为这位巫璇的双眼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即使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看在夏卜灵心中依旧充满了杀气.
这是夏卜灵闯荡以來.所见过的第一个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分明是一个看不见东西的盲眼人.但是却可以射出如此犀利的目光.夏卜灵真的有些怀疑.面前这个自称盲眼的巫璇究竟是不是真的眼瞎了.
“到了老娘这.就给老娘安分点.”巫璇句禾最后向夏卜灵投射來几道犀利的目光.便放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走向了床边.
“都出去.”
“啊.”夏卜灵有点沒听明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向柳天黎.发现柳天黎已经转身了.这才相信自己沒听错.
“都出去.是我们吗.”夏卜灵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但是这一句的结果就是又换來了巫璇的一道眼光投射.“难道还是老娘吗.”
“好吧.”夏卜灵有些不情愿地转身.赶紧拉了拉柳天黎的脚步.用眼神示意着.“这下怎么办啊.万一她对九小子不利怎么办.”
一时间.柳天黎也不知有什么办法.只不过现在他们的角色是为了救治段九清.可不能让巫璇随便起疑.只不过.这位巫璇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口一句老娘老娘的.与他们想象中的巫璇实在是差太多了……
夏卜灵灵机一动.突然动了动嘴唇.示意道.“她不是看不见吗.我们借这机会试一试她.”夏卜灵低头示意着呆在原地不动.
柳天黎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原地踏了几步.然后就停了下來.方才那一点微末的声响.就连他都沒太注意到.但巫璇却是注意到了.还给了夏卜灵一个不小的惩罚.无论怎么看.这位巫璇都不会是一个简单之人.
夏卜灵有意加重了脚步.沒踏一步都传出重重的响声.生怕有谁听不见似的.
“你原地踏步干什么.”巫璇突然质问道.一边说着.手上又十分迅捷地做了一个动作.于是夏卜灵突然感觉有把椅子朝自己迅速移动了过來.当即下意识就想要闪避开來.却被柳天黎牢牢按住.并示意他不要.
柳天黎缓缓摇了摇头.牢牢按住夏卜灵的肩膀.于是.“啊呀”一声.夏卜灵再一次摔倒了……
“啊.是……是这样的.巫璇前辈.您这屋子里的烛火太暗了.方才一不小心把祖传的玉坠给弄丢了.”狼狈地爬起來.夏卜灵眼疾手快地扯下了柳天黎腰间的玉坠.然后迅速蹲在了地上.假装着一番寻找.然后站起身.装作欣喜的样子.最后拉着柳天黎快步向屋外走去.
“等等.”就在两人即将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巫璇突然叫住了两人.夏卜灵面色一喜.以为有了转机.半晌后突然听到.“不是还有位姑娘吗.”
“嗯.”夏卜灵错愕了.姑娘.什么姑娘.他们不是三个大男人么.
“姑娘.是说我么.”就在这时.度以柔突然从柳天黎怀中探出脑袋.问道.
夏卜灵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度以柔在外面说过话.想來应该是巫璇听到了她的声音.
“巫璇前辈.有什么事吗.”柳天黎微微示意了一番.度以柔立即问道.
岂料巫璇却是紧蹙眉头.下意识就看向了两人的方向.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姑娘是在谁的怀中.”
此语一出.夏卜灵大为一惊.就连度以柔都震惊得有些合不上嘴.柳天黎听闻此语更是脸色倏然蹿红.
“不对.”巫璇突然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声.咳嗽道.“不要当老娘看不见.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家的和一个男人靠这么近干什么.”
“噗..”夏卜灵强忍着笑意.才沒让自己完全笑出声來.看來这位巫璇对声音还真是灵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都能感觉到度以柔的位置.不过这下你可是失策了.度以柔还真就是待在别人怀中……
正想着.柳天黎突然碰了碰他.用嘴型示意着.“刚才就是你的脚步声.都是一样的.”夏卜灵沒好气地白了一眼.同样以嘴型示意.“都过去了.你还说什么说..”
“好了.都出去.姑娘留下.把灯熄了.”巫璇有些不耐烦了.几个简短的语句交代出了此刻其心情.
“把灯熄了.为什么.”夏卜灵有些不解.
巫璇显然心情不佳.直接扬指给了夏卜灵回答.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夏卜灵只好再一次忍受了突如其來的一把椅子.直击在后背.那可真叫一个疼啊.
夏卜灵强忍着痛意.沒好气地瞪了瞪巫璇.心中暗道.让你得意.等找出你们的阴谋.看大爷不报仇雪恨.
但是不爽归不爽.现在的正事还是得做的.正好之前他们担心留下段九清一个人.这下正好可以借着度以柔的名义.让柳天黎留下.只要柳天黎不说话.这位看不见的巫璇也就不会发现.
只不过.为何要熄灯呢.夏卜灵依旧想不通.
“还不出去.”就在夏卜灵疑惑时.巫璇再一次下达了最后通牒.夏卜灵忙小跑了出去.临近门口时.又突然折返了回來.再一次往外跑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夏卜灵这一次特意控制了脚步的声音.加上它是有意跑着出去的.巫璇也沒有发现出去的只是一人.
“熄灯.”
柳天黎下意识地轻点着头.朝着烛台慢慢走过去.度以柔突然伸出脑袋问道.“巫璇前辈啊.既然您看不见.为何还要点灯啊.”
“老娘是看不见.但你们看得见啊.”
“那现在又为何要熄灯呢.”听巫璇这么一说.柳天黎和度以柔就更加不解了.
“老娘心眼又不瞎.”巫璇淡淡说道.
柳天黎略一沉吟.便将烛火吹熄了.房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原本就昏暗不明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伸手完全不见五指.
柳天黎缓慢地移动着步子.一点一点移到了床边.他有意选了个方位.既离巫璇有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其察觉到身份.又能够让他清晰地看到巫璇的一举一动.
“嗯.”巫璇突然轻咦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向柳天黎的方向撇了撇.“小姑娘资质不错.假以时日必能修成心眼.”
柳天黎不置可否.不过实在不是什么心眼.而是他能够在黑夜视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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