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散命渡劫

【14】散命渡劫

        27.

        诺大的家只剩下方奶奶自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每当她决心自尽时，总会觉得身体极度乏累，不可抗拒的睡过去。每一次梦中都会遇到三只肥硕的黄鼠狼抬着一直瘦弱的，瘦弱的宛若太监一般阴柔的说道：“不把本事还回来，死也不能。”

        如此这般，方奶奶生是痛苦，死又不能，挺好的一个人不过今天便颓废的犹如逃难时的样子，引得乡亲连连摇头。终有一日，方奶奶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痛，梦中询问该如何将本事还回去，好让她以死解脱。熟料一直纠缠的黄鼠狼并未直言，只是不断地在梦中重复要她把本事还回去。被逼无奈的方奶奶决定跳河自尽，这下总不会再因莫名的困倦被打断了吧。

        跳河的这天，方奶奶在河边流眼泪，只想最后再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就去那边和家人团聚。她太想念一双儿女，太想念顶天立地的刘大哥。然而在她即将面对死亡的当口，远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并未见过，另一位却是熟悉的很，正是被倒掉在村口大树上死得悲惨的看门道的人。方奶奶大惊失色，颤抖着双手不知说些什么，只在两个人走得近了才支支吾吾的问道：“莫非我已经死了？”

        看门道的说道：“你还没有死，我也没有死，那天死在村口大树上的是个傀儡。这位是我的师哥，之前向你提起的那位，他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原来看门道的师弟外出去找师哥的路上被黄鼠狼拦进鬼打墙，一番争斗下来以替身的方式骗过黄鼠狼才得以脱身。他并没有继续去找师哥，而是返回方奶奶所在的村子，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其中定有玄妙。果不其然，他在暗处默默地观察，发现全村人都在对着倒掉在大树上的一个稻草人惊讶不已，从人们交谈的口气可以得知，大家眼中看到的并不是稻草人，而是一个死人，更是从村民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光天化日，全村人集体被迷幻，看门道的师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悄无声息的去找师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师哥当下决定走上一遭。

        三人在河边坐下，师哥说道：“师弟名叫天劫，天生胆小怕事，本事学的也不到家，你的事他管不了。我叫天福，虽然本事略高一筹，你的事由我来解决。”

        天福善于算命，其手法玄妙至极，非一般人可以参透，虽然自称比师弟天劫的本事略高一筹，其实高出很多。天福表示，从天劫的描述中可以断定，方奶奶已经被大量黄大仙缠上，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如若信得过，可以到他们自己的住处，那里因为特殊的加持，能够躲避黄大仙的目光。已无牵挂的方奶奶但求一死，无心求活，含泪抱怨道：“您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早一点出现，现如今家人已经全部死去，再来破解又有什么意义？”

        天劫一愣，问道：“不过三两日的时间，人就……都去了？”

        方奶奶说道：“哪里来的三两日的时间，快要一个月了！瞧瞧你们虚弱的样子，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里？”

        听闻方奶奶如此一说，不要说天劫呆愣，就是本事更大的天福也诧异了。在师兄弟二人看来，师弟去找师哥再返回方奶奶所在的村子不过三两天的时间，为什么被方奶奶说是用去了将近一个月呢？眼看方奶奶不像在说谎，师兄弟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发现一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对方，瞬间变得又脏又臭，邋里邋遢，虚弱之极。

        “师哥，咱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劫问道。

        天福脑子灵光，说道：“糟糕，咱们被黄大仙迷惑了，以为只过去三两日，其实被困将近一个月，因幻象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变化，连饥渴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天劫问道：“我不记得咱们吃过东西，这一个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天福惊恐的说道：“黄大仙的幻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天晓得咱们这一个月都吃了什么东西！”

        28.

        被幻象迷惑整整一个月的师兄弟二人被方奶奶一语点破后，只觉得腹中难受，喉咙干渴，不由分说的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凉水，继而大口大口的呕吐，一些黑中带绿的粘稠液体顺着口腔喷射而出，漂在水面上反着阳光，甚至恶心。

        方奶奶回过神来，问道：“你们也被黄大仙缠上了？”

        天福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对方奶奶说道：“我知道你已无亲人，生无可恋，然而事到如今黄大仙的能力远超乎我的想象，若不帮你，我们便有危险。”

        眼前的一幕令方奶奶十分震惊，心善的她决定跟天福和天劫去到安全的地方。此处便是他们二人的家，按照天福所说，这里因为特殊的加持，不会被诡物渗透。由于天福和天劫被迷惑将近一个月，身体极度虚弱，好心的方奶奶利用家中剩余食物准备一些简单的食物，安慰说反正已经到了如此局面，不如等他们师兄弟二人身体康复后再作打算。

        一连多日，方奶奶像个小媳妇一样照顾着师兄弟二人，由于有加持，晚上不会梦见黄鼠狼，白天更是没有被骚扰，日子过的倒也清闲。无奈一切危机终究无法被短暂的平静彻底掩埋，出事的是师弟天劫，原本午饭时还好好地，下午开始浑身抽搐，黑中带绿的粘稠液体不断地从嘴里流出，傍晚不到便一命呜呼，七窍全部流着那种液体。

        天福相信，自己和师弟被黄大仙迷惑的一个月里肯定吃了有毒的东西，虽不至于立刻毒发，却早晚也脱不开一个死字，事到如今只能赶紧帮助方奶奶，或许自己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天福强忍着剧烈的痛苦将天劫掩埋，而后开始动用最高深的手段为方奶奶算命，得到惊人的答案。

        说到此处，方奶奶顿了顿，茶水已凉，曾孙仲康为其续上，说道：“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休息。”

        方奶奶摇摇手，说道：“天福一边问我问题一边算命，最后告诉我说，刘大哥抓的黄大仙一共有四只，三只肥硕的可以吃，唯独那只瘦弱的不能吃，却偏偏一整锅的肉汤里，从瘦黄大仙身上割下来的肉都被我吃进肚子里，刘大哥和两个孩子一口也没有吃到。哎，这就是命啊，肉长得都一样，又混在一口锅中，怎么不该吃的肉就全被我捞进碗里了呢？”

        神棍阿宏说道：“您应该庆幸，至少受活罪的只有您一个人，否则全家一起受活罪，可就更痛苦了。”

        方奶奶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活罪比死罪更难熬。”

        神棍阿宏说道：“瞧您心情不佳，我来说一件事，您听听对不对，如果对就省得您说了。根据您的描述，刘大哥一共抓住三肥一瘦四只黄鼠狼，天福又称肥的随便吃，瘦的不能吃。我记得瘦弱的黄鼠狼给您托梦时曾说‘我已修炼到散去寿命的地步，却被你家男人一锅端，还被你这女人吃进肚子里，我那如人的本事现如今都在你身上，还不赶紧还回来？’”

        大诚好奇的问道：“唔，阿宏叔，您分析出什么来了？”

        神棍阿宏摸摸胡子，说道：“这叫散命渡劫，是诡物修仙方式中的一种，那只瘦弱的黄鼠狼修仙达到一定程度后需要通过散命渡劫的方式进入下一个阶段。具体的流程是这样的，需要渡劫的黄鼠狼找来三个修行中的黄鼠狼，将自己的寿命分散在它们身上。失去寿命的黄鼠狼进入昏迷状态，醒来的时间依据自身的本领，有些一个星期，有些甚至三五年。在这个过程中，吸收寿命的黄鼠狼需要对渡劫的黄鼠狼进行妥善保护。等到瘦弱黄鼠狼醒来后，将分散在三个黄鼠狼身体里的寿命吸回来，渡劫方才成功，另外三个黄鼠狼也能得到相应的修行，皆大欢喜。”

        方奶奶点点头，说道：“刘大哥就是在黄大仙昏迷的时候将它们一锅端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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